第27章 即兴演奏
光阴荏苒，时间飞逝，转眼间，又是一个周末。霍清明和江烟雨艰苦的训练再次得到了暂时的解脱。
周日下午，寒山公寓A座2801室里，传来了叮叮当当的清脆琴声。两个年轻人正并肩坐在钢琴前，喁喁私语、笑语盈盈。
“这个是D。”
“这里要停一拍。”
“G这里要拉两拍。”
客厅里响起了断断续续，忽快忽慢，时高时低的钢琴声。
此时此刻，江烟雨正轻声细语地指导着霍清明弹奏乐曲。看着霍清明生疏和笨拙的指法，江烟雨被逗乐了，霍清明也忍不住笑了。
“我是不是很没有音乐细胞啊？”霍清明自嘲地说。
“你还行，我见过比你更没有音乐细胞的人。”江烟雨说道。
“谁呀？”
“我哥啊。他的指法比你更笨拙，教了半天都不会。”
“是吗？”想到一向聪明干练的江明诚居然也会有被难倒的事物，霍清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对啊，他会弹吉他啊。”
“他只会弹吉他，而且是学了好久才学会的。”江烟雨说道，“教得我都快吐血了。”
“你也太有音乐细胞了，会那么多乐器。”
“不，真正有音乐细胞的人其实是秋水。”江烟雨不假思索地说，“她太强了。”
“她的确很强。好像只要她一听乐曲的旋律，就能马上拉出音符。”霍清明一边回想，一边说。“但你不也可以吗？”
“我不行。”江烟雨斩钉截铁地说，“我不能像她那样即兴地弹出音符。我需要一些时间摸索，把谱写出来才能弹得好。秋水做得到，因为她有‘绝对音感’，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所以我说，她是我见过最有天分的人。”
正当二人聊得兴起，门突然打开了，一把磁性的低嗓音倏地响起。
“嗬，原来你们在家呀。”
“哥？”江烟雨着急地飞奔过去。“秋水的眼睛检查得怎么样了？Samuel医生怎么说？”
“好消息。”江明诚笑着对二人说道。他低头看着微笑着的齐秋水，“医生说，手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四十。”
江烟雨脸一僵，有些气馁地垂下头：“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消息？”
“当然是好消息了。”江明诚锲而不舍地说，“我们有四成的希望呢。”
“是啊，”霍清明搭话了，“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
“烟雨姐姐，你别担心我，”齐秋水知道江烟雨的顾虑是什么，“我没事的，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我都会以平常心地面对。就算失败了，我还有你们。”
“秋水，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江烟雨稍微放下心来，“决定手术时间了吗？”
“下个月15号，星期三。”齐秋水说道。
“可惜那天我们还要受训，不能陪你。”江烟雨遗憾地说，“不过哥哥你会请假吧？”
“那当然。我是家属，那天一定会全程陪伴。”江明诚斩钉截铁地说。
两天前，江明诚和江烟雨从法院申请到了齐秋水的监护权。齐秋水过去的校长兼监护人赵佳已经锒铛入狱，现在他们两人，是齐秋水最新的法定监护人。
“清明，谢谢你。”江明诚真心诚意地对霍清明说道。“你真的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明诚哥，说什么呢，”霍清明不好意思地说，“秋水这个妹妹我也有份的啊。”
齐秋水走到霍清明面前，向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清明哥哥，谢谢你介绍了那么好的医生给我，还安排我们会面。如果不是他，我从来都不敢想过自己还会有可能重见光明。我知道，手术的费用是你和明诚哥自己掏腰包给我垫的，我欠你们的，真的越来越多了。”
自从认识了他们以来，他们一路对她的深恩厚泽，齐秋水不知自己何年何月才能偿还。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禁沉重起来，脸色也跟着凝重了。
霍清明被齐秋水的态度触动了。
“你别这么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Samuel医生我认识很多年了，他的儿子是我的好朋友，你又是我的干妹妹，把你介绍给这样的权威人士，是我应该做的。你先别急着谢我，等手术成功了，再来谢我吧。”
“这样我们就先不用物色学校了。”江烟雨说，“当务之急，是先治好齐秋水的眼睛。”
“没错，上学的事，暂时先缓一缓。”江明诚附和道，“秋水，我知道你一心想继续完成学业，但现在我们有比上学更重要的事要办，你先忍耐一下，好吗？”
“秋水这么好学啊？”霍清明笑道。
“我们家秋水学习可好了。”江烟雨自豪地说，“她的梦想是进入音乐学院，成为小提琴家。”
“你一定可以的。”江明诚看着齐秋水，肯定地说，“不管你的眼睛能不能治愈，不管你是不是看得见，我觉得，只要你愿意，没有什么事是难不倒你的。”
此时此刻，齐秋水感动得眼眶里噙满了眼泪，看得大家一阵心疼。
“好啦，别说了，我饿了。”江烟雨摸摸肚子，撒娇似地打断道。
“小吃货又饿了，那我们得找个地儿好好吃一顿。”霍清明笑着说，看着江烟雨的眼神里尽是宠溺。
“秋水想吃什么？”江明诚也低头看着齐秋水，温柔地问道。
“吃什么都行，你们决定吧。”齐秋水微笑着说。
霍清明和江烟雨颇有默契地彼此对望了一眼，嘴角挂着浅浅的一笑。
“去吃泰国餐怎么样？”江明诚提议道，“河堤边的那一家。我请客。”
“没问题。”另外三人欣然地接受了江明诚的提议。
“我的车送去保养了，还没取回来。”走进电梯时，霍清明对他们说道，“明诚哥，只能麻烦你开车了。”
“不麻烦，”江明诚笑着说道，“烟雨，开车！”说完，把车钥匙扔给了她，她眼明手快地接住了。
“你干嘛不开车？”江烟雨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
“我累了。”
“是吗？你确定你是因为累才不想开车？不是其他的原因？”江烟雨一脸坏笑，一个劲儿地逗着江明诚。
江明诚佯装听不懂，嘴角憋着笑，不搭理她。
四人走到车边，江烟雨特意拉了一把霍清明：“你坐前排。”
“好。”霍清明爽快地应道，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钻了进去。
江明诚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江烟雨，点了点她的鼻子，然后才与齐秋水一同钻进了汽车后座。
四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入了一家富有异国情调的泰国餐厅。
当他们准备就坐时，江烟雨突然在柜台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此刻正在和几个身穿制服的服务员，不知在接头交耳些什么。她顿时玩心大起，静悄悄走了过去，童心未泯地站在那个人的身后。
“詹欣颖！”江烟雨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烟雨！”詹欣颖猛地回过头来，惊喜地叫喊出声。
“好久不见！”江烟雨看到了昔日同窗，笑脸盈盈地兴奋不已。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来吃饭？”詹欣颖欣喜地问道。
“和我家人来吃饭。”江烟雨笑着说，指了指在旁的另外三人。詹欣颖礼貌地向他们笑了一下，打了声招呼。
“你在这里工作呀？”江烟雨盯着詹欣颖胸前的牌子，惊喜地说：“哇，你还是经理呀？”
“哎，”詹欣颖自嘲地说，“什么经理，还不是一个打杂的高级服务员。”
“别这么说，当个高级服务员也挺好的啊。”江烟雨由衷地说。
“你还是老样子，总是这么活泼开朗，怪不得人见人爱。”詹欣颖撇撇嘴，“真不愧是我们的系花。”
“你记错了，真正的系花是你呀，美女。”江烟雨一脸坏笑，一幅爷们派头地将手臂搭在詹欣颖的肩膀上。
“讨厌！”詹欣颖娇嗔地叫道。“你别那么可爱行不行？”
“詹欣颖，你不要太霸道哦，你已经占用了‘漂亮’这个形容词，还不许别人占用‘可爱’这个词吗？”
霍清明看着江烟雨和詹欣颖的互动，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他没想到，江烟雨居然还会有如此俏皮闹腾的一面，特别是在同性朋友面前，更是彻底地释放真性，风情万种。他今天才深深地体会到，她的每一个举止，已经可爱到了令他赏心悦目的地步。
“对了，江烟雨，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我求你了，求你了。”詹欣颖突然如梦初醒，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怎么了？”江烟雨不解。
“今天的钢琴演奏者家里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你说，这么突然，叫我一时之间怎么去找别人顶替呢？我刚刚不是正为这件事愁吗，你恰好出现了。”詹欣颖呵呵地笑着，“你说，你的出现，是不是老天爷安排来帮我的呀？”
“原来是这么回事。”江烟雨说，“可是我的钢琴只是业余水平，没你想的那么专业。”
詹欣颖愁眉苦脸：“怎么会？我亲耳听过的呀……弹得不错呀……你不是有很丰富的舞台经验吗？你不是常常给人伴奏的吗？宝贝，你就帮我一次吧，拜托你了……演奏时间只有三十分钟，八点到八点半，等演奏结束，该付给你的酬劳一分都不会少……”
江烟雨拗不过她，只好嘟起嘴巴：“好吧好吧，我帮你吧。”
“谢了谢了！”詹欣颖卸下了心中的大石，手舞足蹈起来。“你太好了，烟雨我爱你，么么哒！”说完，在江烟雨的脸颊边亲吻了一下。
这时，江烟雨突然想到，车上貌似还放着一把小提琴呢！上午，她把齐秋水的小提琴带到店里去维修，回来时忘了把小提琴从车上拿下来了。
她朝坐在窗台边的齐秋水望了一眼，故作玄虚地对詹欣颖说：“我帮你，顺便再给你一个惊喜。”
江烟雨指着齐秋水对詹欣颖说道：“看到那个女孩吗？”
“看到了，她可真漂亮！”詹欣颖由衷地说。
“那个女孩是我的干妹妹，现在住在我家。”江烟雨解释道，“她的小提琴拉得可好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和她一起上场，你觉得如何？当然，演出费只算一人。”
“真的吗？”詹欣颖瞪大了眼睛，想不到还会有这样的好事。“这真的是惊喜啊！行行行，没问题，这太好了，你们两个美女双剑合璧，效果一定大好！今晚的顾客们有耳福了！”
“那我先去吃饭了，等会儿再上场。”江烟雨看着已经被端上桌的食物，饥肠辘辘地说道。
结束了和詹欣颖的对话后，江烟雨来到座位，对齐秋水说道：“秋水，吃完饭以后我们去一下后台，准备准备，今晚我们来个即兴演出。”
齐秋水不禁愣了一下：“即兴演出？”
“对啊，”江烟雨夹起了芒果沙拉，“他们的演奏者临时有事，让我们帮个忙，顶替一下。我答应了。”
“行吗？我的水平……”齐秋水有些犹豫。
“你的水平很好啊。”江明诚接腔道。“放心，嗯？”
江明诚和齐秋水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已经养成了绝佳的默契。很多时候，他不需要多说什么，只是三言两语地点出，齐秋水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齐秋水点了点头。
“烟雨姐姐，我们演奏什么曲子？”
江烟雨想了想，说道：“半个小时，我们就分为两个部分吧。第一部分演奏古典音乐，第二部分流行音乐……”江烟雨和齐秋水边吃边商量着要演奏什么乐曲。平时周末，她俩在家没少合奏演出，早就形成了默契。
八点正，江烟雨坐在钢琴前，齐秋水站在台中央，各就各位。
霍清明和江明诚斜坐在椅子上，帅气地翘起腿，轻松惬意、眉宇舒畅地看着台上的两个女孩。
江烟雨的琴声响起，一段前奏后，齐秋水缓缓地拉开了音符。
餐厅里的人们突然安静了下来，注意着开始演奏的两个女孩。
在台上，小提琴为主，钢琴为辅，清脆、跳动的旋律配上悠扬的音色，竟是那么地悦耳动听。
江明诚和霍清明一边喝着冰柠檬茶，一边欣赏着天籁之音，沉浸在有佳人陪伴的良辰美景里。
“没想到，秋水还真是个多才多艺的小姑娘。”霍清明欣赏地说。
“秋水上安琪儿学校之前，在一家质量不错的孤儿院里待了几年。那里的院长非常重视教育，也看重培养孩子们独立自主的精神。在这位院长的带领和教导之下，秋水虽然年纪小，却掌握了许多生活的技能，有些甚至比我做得还好。她虽然年轻，但在很多方面，却是我的榜样。”
“我知道，那位院长是个牧师，姓施。”霍清明说道。
那家孤儿院，霍清明和江烟雨在日市查案时曾经拜访过。当时，那位施牧师也给霍清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知道秋水为什么那么坚强吗？因为她这里有信心、有盼望、有爱。”江明诚朝自己的心比了比划，对霍清明压低了声音，“否则，她在安琪儿学校的那段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如果是一般人，早就失去求生的意志了。”说到这里，江明诚又再涌起一阵心酸。
“信、望、爱……”霍清明若有所思。
看着台上的两位女孩，霍清明的视线有些模糊了。
少顷，一颗眼泪夺眶而出，从他的脸颊徐徐滑落。
他的心仿佛被一团熊熊的烈火焚烧着，又烫又暖，使他再也抑制不住，陆陆续续地流下了许多泪水。
江明诚看见了他的异样，不禁一怔。
八点半，“音乐会”结束了。
表演完毕，全场响起了如雷贯耳的热烈掌声。江烟雨和齐秋水一起谢了幕，走到台下，却发现两个男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她们走出餐厅，在河堤边的步行街里找到了霍清明和江明诚。此时此刻，霍清明正安静地眺望着河对岸的建筑，在路灯的照射下，脸上散发着平静、安详、柔和的光芒。
江烟雨一声不响地走上前去。
江烟雨可爱的脸蛋突然出现，霍清明深深地注视着她，对她含泪一笑。
“你怎么了？”江烟雨温柔地问道。
“没什么，刚刚听了你演奏的那些乐器，有些感动。”霍清明坦白地说。
看着霍清明眼角的泪水，江烟雨也跟着感动得一塌糊涂。她没想到，自己的音乐居然会有令他流泪的力量。她吸了吸鼻子，遥望着繁星点点的穹苍，徐徐地唱出了歌：
“谢谢你灿烂笑容，照亮我的天空
谢谢你分享心情，把我放在你心中
有时夜里为寒冷，你我生根同暖土
友情是最亮的星，我的生命从此美丽……”
江明诚和霍清明笑了笑，一起唱了起来：
“当你被花朵包围尽情欢欣，我带春风使你舞其中
当你正走在坎坷路，我会伴你在左右
一起向蓝天欢呼向白云招手，我们要一起笑一起哭
千万人中有个人懂我，你有最珍贵的角落……”
齐秋水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动，卸下了背在身上的小提琴，打开琴盒，缓缓地拉起动人悦耳的音符。
四个年轻人沐浴在微凉的晚风中，面朝暗黑静谧的江河，在漫天星宿的点缀下，用旋律抒发着内心的感触，和谐的歌声悦耳、悠扬，令不少行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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