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进宫
萧然吩咐柳飞花留在客栈等她,半日后,和李非瑄一同进了宫。
进宫之前,有宫中的专业人士将两人上上下下细细查了一遍,各种存在不安全因素的东西统统不给携带。
她今天只背了荷花包,包里装了一些小瓶子,手中什么也没拿,看起来倒像是来皇宫游玩的。
李非瑄手里则中规中矩地提着个黄花梨双开门药箱,和她并肩行在宫道上。
进宫前他们被告知,在宫里不可乱看、乱走、乱说,免得冲撞了贵人。萧然想着也得有这个机会,毕竟他们一路走的都是侧门。
沿着笔直的宫道向前,高高的朱墙后,隐约见得金色的飞檐。穿过宫道后,虽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但道路愈来愈曲折繁复,甚至越来越偏僻。
一路无声,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周围渐渐被海棠树包围,海棠花期虽然已过,但翠绿的枝叶上结满了通红的果子,看着颜色也极其喜人。
带路的小公公在尽头一处厢房停下,对着门口一位年纪大些的公公弯了弯腰,无声告退。
萧然与李非瑄对视一眼,走向前去。
“两位想必便是揭了皇榜之人。”这位白面公公和善地笑了笑,“咱家姓崔,稍后会领着二位前去见长公主。”
二人点头,随后有宫人上前领二人进去,同时接过萧然的包和李非瑄的药箱,再次检查了一遍。
确定没有问题后,崔公公道:“二位请跟咱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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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君意澜,乃南镜当今皇帝亲生长姐,年三十七,因至今未嫁而被世人议论不已。
萧然通过看这位崔公公,对待她这种平民百姓都极为客气,丝毫没有宫中人的趾高气扬,想来身为他主子的君意澜为人应当是不错的。
秋意轩。
崔公公停下,萧然心说难道这里便是长公主的住处?
房门紧闭,门前稀疏地种着几棵树,比想象中的要清冷得多。所处的地理位置也极为偏僻,一路走来,没见着几个人。
这般作为长公主的配置,似乎寒酸了点。
崔公公将二人带至秋意轩门口,对着房内说道:“奴婢崔湛,特携两位民间大夫前来探望长公主。”
一名宫女开了门:“进来罢。”
崔湛侧身,让萧然二人进去,自己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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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空间较大,不过正对着门前隔了一层淡紫色的纱帘,将空间分割成两半。
隔着帘子,只能隐约见得,里面床铺上半躺着一个人影,帘外右手边临时设了三把椅子,分别坐着两位太医和一位穿灰色衣衫的年轻男子。
“你二人见长公主还不行礼?”宫女见二人进来不下跪,不免皱了皱眉。
萧然心道怎么给这茬忘了,按理说进了宫她这种平民百姓见到长公主是要下跪的。
可是她真的......
不想跪啊。
她眼光瞥向李非瑄,见对方还没有下跪的趋势,心中打定主意准备先弯个腰,如果情况不对,就说自己初至皇宫,甚是惶恐,忘了礼仪,再跪也不迟。
接过两人竟似约好般都只微微弯了腰道:“见过长公主。”
宫女似乎有些惊讶:“你们......”
“不必多礼。”灰衫男子出声制止了宫女的话。
那宫女微愣,而后行了一礼:“是,辰大人。”
辰中,乃南镜的太子少师,萧然闻声望去,见对方虽然年轻,眉眼中却透出与年纪不符的老成和精明。
对方笑了笑:“今早听闻民间有人揭下皇榜,太子殿下心系长公主,特派我前来,对此事多加关注。太子特意嘱咐,敢于揭榜的民间医者,必然是极有胆色之人,让我等万不可因礼节问题,折辱了人才。”
“李大夫,萧大夫,二位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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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子里传来女子低低的咳嗽声。
那宫女担心地掀帘进去,轻轻给她顺着背:“公主慢些。”
君意澜声音沙哑道:“真是难为皇帝了......这次又找了谁来治我?”
宫女勉强笑了笑:“皇上也是担心您的身体啊,这不,在宫里喝药没有效果,皇上就在民间下了皇榜,给您寻民间的大夫来。”
“他还真是有心了......咳......”话没说完君意澜便又咳了起来。
萧然盯着那道帘子。
轻薄如梦一般的淡紫色,随手一撕就坏的那种,却恰恰遮住了里面的人。
她见对方完全没有要拉开帘子的迹象,缓缓开了口:“不知这帘子......”
辰中笑意淡了些:“萧大夫既揭了皇榜,想必对各种情况都能自如应对......就这般诊罢。”
萧然眯了眯眼睛。
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情况的复杂性。
当时只知不可近一丈内,却没想到还会隔着帘子。
想想也是,尊贵的长公主,怎能随便被她这等平民见到。能让她进这间屋子,或许对她来说都是格外荣幸了。
萧然沉住气,斟酌一番,面对帘子问道:“请问长公主是从多久之前感到不适的?症状能否描述得详细些?”
“长公主喉咙不适,不便说话。”辰中下巴朝帘子里虚点了点,“棠花一直近身侍奉在侧,对长公主情况一清二楚,若是需要问什么,问她便是。”
棠花在帘内向男子行了一礼,回道:“公主自从两个月前院中海棠花初放之时赏了花,回来之后便一直这般咳嗽不断,时而还会咳出血。太医们给开了药方,可每每公主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时间一长,再有药公主也不喝了。”
这下好了。
望不见气色,闻不清声息,问不了本人,切不到脉象。
这位公主还不喝药。
————
萧然默了半晌,其他人看她的眼光有些变了。
右手边坐着的何太医在萧然一进来时就想发作的,奈何辰中用眼神制住了他。现在见她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乜萧然,眼神轻蔑:“萧大夫......哦,我还是叫你萧姑娘罢,怎么不说话了?”
一旁的田御医也跟着道:“莫不是知难而退?其实我本来还是很期待的,连咱们束手无策的事情,这民间的大夫又能怎么办。可今个儿一看,呵呵,还真是大开眼界,什么时候女子也会行医了?”
萧然没理会二人的议论。
古代四五十岁都算长命了,她怕一说话,给人直接气到棺材里去。
“长公主服用过的药方在哪里?”一直安静的李非瑄忽然出声问道。
“这里。”棠花从一张檀木小几上取了药方,掀帘出来。
纱帘被掀开的那一刻,萧然一瞥床榻上的人。
女子发髻微散,垂落在脚踏边,身着素白色的中衣,上身半盖着檀色锦被。
榻上的人若有所感,眼睛和萧然对视一瞬,纱帘便缓缓落下,再次隔住了视线。
李非瑄接过,自然地分了萧然一些药方。
目光扫过,党参、茯苓、白术、法夏、陈皮、甘草等,都是常见的治咳嗽的药材。她觉着,宫里的太医和民间的大夫写的方子相比,也就份量上精准些,还有,字写得比民间一般大夫好看些罢了。
这些太医给长公主看病,在望闻问切四项中任何一项都做不到的情况下,也只能保守地开一些治咳嗽的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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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此刻都在安静地查看药方,而右侧坐着的两位太医,眼神中均带了点些不快。
虽说查看患者所服用药方,乃行医时为求稳妥,而必须进行的一项过程,可他们毕竟身为太医,心气颇高,对这种来自民间没有经过正规培训的大夫,本身便存了轻视。
现在两人查看药方的行为,隐隐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医术被怀疑了。
他们的目光里带了点鄙薄。
民间能有什么好的方子?这些个民间大夫,还不是想趁这个机会偷学宫里的,好回去炫耀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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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后,二人将药方还给了棠花。
旁边两个挑刺的又忍不住开口了:“二位可看出什么头绪来?”
李非瑄温和道:“请问两位太医,可曾切实地请过长公主的脉?”
“未曾。”
“那便等我切过脉象再说。”
田太医讽刺道:“呵,一丈之外如何切脉?少年郎莫要信口开河,自取其辱。”
李非瑄未作理会,将携带的黄花梨药箱立于红木桌上,抽出铜片拴,打开,露出六个小抽屉。
将第一个抽屉抽出,他取出一团红线,不急不慢地解开后递于棠花。
“可否替我将这三根红线系于长公主腕节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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