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宏运
宁姐儿胆颤心惊的跟刘思存在客栈大堂里等了半晌,也不知这世子爷想做个甚,不会把黎烨给打了吧?
“那个.....”宁姐儿不知该如何称呼,对着刘思存吞吞吐吐的。刘思存笑道:“坐,不必拘束,叫我少爷即可。你师兄怎么不来?”宁姐儿站得端正,半点儿不敢在未来皇上面前失了礼数,听了刘思存的话也没敢坐下,回道:“师兄近日事务繁忙。”
刘思存嘴一歪,他忙个屁,一个被家里丢出来的庶子,能忙些什么。不过说得三五句话,世子从屋里出来往堂下而来。
宁姐儿还有事办,不敢在这儿多耽误,起身福道:“世子爷,今日之事,求您饶恕。”
世子一屁股坐下,瞧得宁姐儿一眼:“那小子够硬气。”宁姐儿心里突突直跳,不会是黎烨那小子骨头硬,不认错?宁姐儿怔了怔,便听世子道:“不识抬举。”
那您是把他怎么着了啊?宁姐儿心里打鼓,便听楼上传来黎烨的叫声。黎烨什么打没挨过,等闲疼痛他哪会叫得如此惨烈。宁姐儿突的一声跪在地上:“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她现在能怎么办?这世子原本性情就古怪,不把他哄好了,黎烨只怕真个儿没命。
宁姐儿绞尽脑汁,总算抓到些细节,深吸一口气,慢慢道:“世子,求你放过黎烨。”耳边不断传来黎烨的叫声,听得宁姐儿额头冒汗。世子笑看一眼宁姐儿,原就对她颇感意外,如今更是起了调笑之心,便道:“放过他,可以,求人也得有求人的样子,救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宁姐儿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一时摸不准世子究竟如何想法,但有一事却是代王并着整个郡国大臣都担心的。宁姐儿稳了稳心神,豁出去道:“引水治旱。”
世子与刘思存都是嘿嘿一笑,小姑娘多大年纪,也敢提如此大事,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世子也不指望一个丫头能说出什么惊天词句,全当笑话听也无妨:“哦,说来听听。”
“九江以下分流成南河府溪,所过之城,每到夏日无不受水患。可没有河流经过的地方,却经常干旱成灾。”宁姐儿上辈子唯一做过的正事儿便是嫁了个管水利的婆家。耳濡目染也好,讨好夫君也罢,她也多少学到些。
世子不耐烦道:“说重点。”
宁姐儿道:“同源异口,磴流十二。”此乃后世提出,她捡了个现成。
世子和刘思存都看向了宁姐儿,尔后就是相视一笑。这回他们出行,为着的就是考察九江一流。代王辖内,九江为源,在锦城处分为南河府溪。九江每年为着治水患、防干旱都得费去大笔银子,效果甚微。原他们只想着分流,如何分流却是讨论不一。
世子却还道:“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你当治水是闹着玩的,就这八个字,你当真去做,不去个六七年都看不出成效,这八个字够你们研究个一年半载的了,还就这么多,难道还得我把细则说出来不成?她倒是知晓一二,可您觉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会整套的治水方案,是合理的?
宁姐儿拼死压下心中想要冒头的冲动,死命点了头说道:“还想过一些,但是没具体的,一时说不上来。”
世子和刘思存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你如何知道的?”
这谎到底如何圆?宁姐儿解释道:“师兄书房有各种书籍,看过一些。”
刘思存道:“石子溪还看这些玩意儿?他不是只看医书?那这些是他告诉你的?”
宁姐儿道:“师兄说业当博广而精一,师兄只是看个囫囵,只是奴自幼长在九岭,对水患之事与师兄感受颇不相同,自是更为上心。”
刘思存看了世子一眼,对宁姐儿笑道:“今儿你们犯了大忌,按说刺杀皇族,当诛。可咱们世子宽宏大亮,不与你们两个孩子计较。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宁姐儿硬着头皮往下听。可这刺杀的罪名却是半点儿不能认:“世子爷,我们没有刺杀。”原是能与这两个交好,自然是最好的,可这方式实不是她想的。往后只要世子一个不高兴,这章就翻不了篇。
“那又如何?”
好吧,你们说了算。宁姐儿也懒得分辨了。
世子道:“随我们玩得几日,把你那什么‘同源异口,磴流十二’说个明白,说不清楚就别回去了,跟着爷回府,什么时候说清楚了,什么时候回去。”
别回去了是个什么意思?跟你回府又是个什么意思?宁姐儿一时懵了,是要让她没命?还是要收了她进王府?万不可以!
“不愿意?”说话的是世子爷,甚是意外的样子。
哪敢不愿意,宁姐儿忙磕了头,只是又面露难色。
刘思存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难办的?”这话您也问得出口,让一个姑娘跟着您出游几日,她往后也不知嫁不嫁得出去,别人又不知道您是世子。
宁姐儿作了难色道:“原是到城里办事,如今......”
宁姐儿把她和黎烨要办的事儿说了个一半,没说休妻,只说要救舅舅于水火,离了那赌坑。
世子一拍胸口:“这事儿好办。还有什么事?”
宁姐儿又道:“奴家的娘还在姥姥家,得告诉她实情。”
“可。还有?”
宁姐儿嘴角抽了抽,抬起头来装了一副欲哭不哭的样子:“黎大哥,求世子爷饶了他。”
刘思存和世子爷相视一笑。宁姐儿便听到黎烨在身后叫她:“宁妹。”声音还有些虚弱。
宁姐儿扭头一看,黎烨真被人打了,眼下鼻子都青肿。宁姐儿抹了一把泪,转身又朝世子跪拜:“世子爷,您饶了他罢,他就是嘴硬,不经打的。”
黎烨上前来扶了宁姐儿,见她真个儿哭了,替他擦了泪,说道:“你怎么又哭了。”宁姐儿泪珠还挂在眼睑处,她不哭能行吗?这两爷哪个她惹得起,不装相你真当这俩是菩萨。
世子道:“来人,把这姑娘给我看好了,她去哪都跟着,等她事儿办完了,再给我押回来。人要是溜了,提头来见。”
押回来?她是犯人吗?溜?她敢吗?石家二少爷还在九岭呢,她可不想连累别人。况且,是您二位爷有求于人,不是她。怎么倒成了她的不是。算了,反抗是没有用的。
世子道:“那谁,黎什么,若是服了,爷回去时带你走。”
黎烨只想得片刻,跪道:“草民愿意。”他是不知道具体要让他做什么,可刚才给他喂招的人可不弱,宁姐儿说过,他读书不成,只从军这条路。如今这条路却比从军还来得快,运气好说不定能做世子爷的亲兵。
事毕,黎烨自当是去送他的货,宁姐儿便多了个尾巴回周家。
芸娘瞧个不阴不阳的人跟着宁姐儿,赶紧拉了宁姐儿到身边,低声问道:“这是谁?怎么什么人都敢往家带?”
宁姐儿瞧得那人一眼,甚是不在意:“娘别管他,当他不存在就好。”芸娘一时顿住,这可是个大活人,瞧着还是个男的,能当他不存在吗?
“夫人不必在意,咱家只要有个地儿眯觉就成。”那人也不隐瞒。芸娘一听‘咱家’二字,魂都丢了一半儿。宁姐儿从哪招来的人,竟是宫里的?便不是宫里的,那也只能是代王府的,哪个家里敢用太监,便是一品大官也不能的。
芸娘是来表演的,这会儿多了一个观众,还是个有来头的,一时就有些放不开。第二日,澄哥儿娘一家人来时,芸娘便有些瑟缩不前的样子。
只周姥姥一人应付,实是难支,就听着那娘俩光是诉苦来了,半点儿空隙也不给她们留。宁姐儿叹得一声,暗中掐得芸娘大腿一下,轻声道:“娘,人都闹上门了,你要当乌龟不成?”
芸娘瞧得门后那太监一眼,韵量了一回情绪,豆大的泪便滑下来,脸上便是一副柔弱可怜样儿。宁姐儿心里暗暗叫了几声好,她娘真的太能演了,难怪许仁这些年都没烦了她。
芸娘见缝插针,递了杯茶给亲家母,在那几人说话累了喝茶的空档,又拉了澄哥儿入怀,一边啜泣一边说道:“澄哥儿,是我们做长辈的让你受委屈了。”
只这一句,澄哥儿娘便不好再开口了。她也舍不得儿子,可这样的日子过得着实没意思,一年了,她独守空房。那边儿不说话了,芸娘抹了泪故作坚强的说道:“澄哥儿如今也大了,也该晓事了。亲家,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如今咱们当着孩子的面儿,一一都说了。”
不是芸娘不疼澄哥儿,非让他来出这个面,实是觉得瞒着他还不如都让他知道,这话不能让周家老两口提,更汉有丽娘等人提,便只有她背这个锅了。再者,真要让她们说澄哥儿娘是要与人跑,芸娘可不信她们真敢把话都说出来。
那边不说话了,周姥姥便开了口:“澄哥儿,你可想听?”话虽温柔,看向那两人的眼色可不怎么好看。她要澄哥儿听的可不是和不和离,而是为何要休妻。以前她是不愿意提起,就怕伤了澄哥儿,可如今却不得不说了。
宁姐儿瞧了那两人脸色,怕是有所忌讳的,当着澄哥儿是半句话也说不全。宁姐儿瞧了澄哥儿一回,见他正看向自己,笑看着她道:“宁儿,哥哥带你去看院里的红鱼。”
宁姐儿配合的笑着点了点头。
澄哥儿牵了宁姐儿的手,走到门口时停了一下。澄哥儿回头看了他娘一眼,淡淡说道:“娘,爷和奶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各自安好便罢,不管以后你嫁给谁,我都不会恨你。”
澄哥儿娘一听,腿软了,绷着的全身都垮了,她儿子知道了。原不过是想和离要好听些,真要论起来,本就是他们不在理,父母没得她同意便相看了人家,她又有何法?如此说来,不仁不义的是她家,休妻实不为过。她不想儿子以后恨她,深吸了一口气,抹了眼角,对着自个儿娘道:“娘,我累了,就此算了吧。”
周家没钱财,求的不过是能和离,可如果要让她与儿子反目,她倒不愿。之前她们揣度着周姥姥是不会如此伤了澄哥儿,却没想到来了个芸娘,三言两语便把澄哥儿扯进来。
罢了,罢了,一别两宽,各自生欢。往后这许家也别落到她手上,半点儿好也不会让他们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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