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病根
天色渐晚,各处准备就绪,也没听到族长说开始的话,他老人家正老神在在的和许老爹说着话。宁姐儿听这意思,许老爹四十多近五十了,倒要当这一乡之长,宁姐儿回忆起来记忆中却没这个片断。
再看许老爹时,宁姐儿脸上蒙了一层不解之色。许老爹如何到的这九岭,莫说这一世,便是前一世宁姐儿也不曾知道,只知许老爹也很是风光了几年,后来不知为何会败了。回头看了看河边林立的茶楼客栈,已全是灯火辉煌,可若有心,便会发现,这最出名的酒楼虽是全亮着灯,却没几个人,也不若其他地方那样的喧闹。
过得片刻,许仁和族里另一个人回了观台,附在许老爹和族长的耳朵边说上两句话,族长与许老爹相视一笑,这才起身来宣布开始。
自然是舞狮的先把场面搞得热闹起来,锣鼓宣天,烟火明亮很是闹了一会儿。宁姐儿没只顾着看热闹,眼睛还四处搜寻着。
山上下来的官家女眷多在酒楼茶肆里,找个方便的位置,包了小间,喝茶聊天都是自家人。没看到石老爷子,也没瞧见子溪。宁姐儿只当是石家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可再看自家爹,脸上表情哪里若平日,绷着一张脸,也不知是烦闷还是紧张。
舞狮、放烟花便放了有大半个时辰,等龙舟正式下了水,两岸的情景再不一样了。河道两边点了无数的灯笼,把个河道照得尤如白日,站在河道两边儿的人挤人,手里拿着红带子挥动着。
今年参加的有三艘船,一个自然是族里的,一个是县上派来的,还有一个是自发组建的。县上少有参与的时候,在宁姐儿的认知里这还是头一回。原就是图个热闹,也不是真个要分个输赢,但自建的人们心里想的又不一样。都是农民出身的汉子,若能得了头名,可得到族里县里的奖不说,还露了脸面。那些个没成亲的尤其欢喜,使了全劲儿,到时上台一站,底下那些个还没成亲的女子,哪一个不是一眼不错的盯着的。
宁姐儿无心其他,眼睛在人群堆里扫了无数眼,也没见着个她熟悉的大人物。瞧得刚才族长和许老爹的样子,人定是来的,只没露面。
宁姐儿又往那酒楼处看去,这回却正瞧看了石老爷子。宁姐儿眼神好,在灯光映照下,石老爷子正往二楼去,后头也没跟着个人,也不知是不是在酒楼下头等着。
宁姐儿回头把许老爹和许仁都看得一眼,心里便生出想法:“爷爷,我想去那边儿。”许奶奶与另一个老婆子正说得起劲儿,哪个小伙子长得好,配哪家姑娘正合适,哪有空理会坐在身边儿的两个孙女儿。
许老爹笑看一回宁姐儿,说道:“没人跟着,人太多,走丢了可如何是好。”宁姐儿心知要离开不容易,只可惜偏偏这个时候黎烨不在,若他在便可到处玩去。许老爹不允,宁姐儿又只能坐好,再看得那一处酒楼,石老爷子的身影已经不知飘到了哪个小间。
“宁妹。”花琅好不容易挤进观台,还是因着有人认识他,说他是给龙舟作画的,这才放了进来。宁姐儿一听有人叫她,心里一乐,也不管花琅与她那些说不清楚的官司,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想去那边儿,你陪我去吧。”
花琅顺着宁姐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当宁姐儿想吃那小摊上的饮食,便道:“好。”宁姐儿这回给许老爹和许仁说了后,便没被拒绝,只嘱咐说要小心。
河里的三艘龙舟正使劲儿往前,岸上的人哪个不是吼得嗓子都快哑了,花琅带了宁姐儿刚挤出人群,便传来欢呼声。显是第一支标被抽到了,看人群中高兴的人,该是自建队夺了。宁姐儿也不管,只顾着往酒楼那边儿走。
花琅越发不明白宁姐儿这是做甚,只低了头跟着。前儿的事儿他从下人嘴里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他便是生气也不能朝自个儿母亲说些什么,对着宁姐儿更不知该说什么好。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不是没听到过,可都还是小孩,又怎么会把这样的事儿放在心上。
花琅不放在心上,便觉得宁姐儿更不可能放在心上。要他远着宁姐儿是不可能的,又不是宁姐儿的错,可要他跟宁姐儿道歉,他好像又开不了这个口。
宁姐儿早把对花琅那些小心思除了个干净,此时想的只是快些确认是不是那个大人物,若是,她总得想法避免了才好。若是他这时候已经到了代王的地界儿,两人毕竟是一脉相承,代王总不会半点儿情份也没有。
摸索了半日,连那天香楼的门也进不去。天香楼外零星几个人看似只支了摊儿做生意,眼睛却贼亮的四处打量。
“宁妹,这是做什么?”花琅跟在宁姐儿身后,瞧她贼兮兮的往天香楼里瞧。
宁姐儿知道想进天香楼是不可能的,指了天香楼的门道:“我想吃天香楼的酥油小卷。”这样小吃是天香楼独一份儿的,宁姐儿一月里总要来这里买上几回。
花琅一听倒笑了,说:“今儿怕是不行,我听说这天香楼被一个大户人家包了,不准人进。”宁姐儿自然知道,可这两个人若再在这天香楼门前闲逛,怕是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正想着如何进去,门里边儿子溪却出来了:“宁姐儿,你为何在这儿?”
宁姐儿正瞅着,见得子溪出来,她便是进不去,也能探听些消息了。
“二少爷,原来包了这天香楼的是石爷爷啊。”说着抬脚便要往里头去。她还没动,子溪却先那些看门人动了,出得门来拉了宁姐儿的手臂:“今儿怕是不行。”说着还拉了宁姐儿往街外边儿走。
宁姐儿不知其意,不住回头看着天香楼,哪怕是瞧着一个眼熟的也好,她也好知道里边儿究竟是谁。花琅看宁姐儿的样子,只当她嘴谗得紧,笑道:“二少爷,便是有人包了这天香楼,您既是从里边儿出来,想必买碟儿酥油小卷没有不能的。”
宁姐儿可怜的点点头:“就是就是,我在外头等你就是。”若不是他在里边儿看到了宁姐儿,又是两个孩子,怕是早就有人对他们动手了,子溪摆摆头,对花琅和宁姐儿道:“我前儿在那边儿看到一个食摊,味道不错。”
三人还没走出天香楼的街,便有人喊道:“哟,花少爷,你在这儿呀,快随我走,族长找你呢。”花琅道:“什么事这么急?”那人道:“我哪知道啊,快跟我走吧。”
花琅无法,还没来得及与宁姐儿说个清楚,可复又一想,又怎么说得清楚,不如不说的好。宁姐儿正想着如何与子溪套话,花琅走了也便宜她行事,笑道:“琅哥哥,你快去吧,族长那可不等人的。”
宁姐儿扯着子溪的衣襟,跟着子溪出了天香楼那条街,又转到了另一条街的一个小摊儿上。宁姐儿哪会理会他买了什么东西,递过来什么接着便是。子溪却与那摊主聊起来:“怎么就大婶一人?”
那妇人一边儿给子溪盛着食物,一边儿笑道:“推了推车出去,我这儿也忙着,没成想生意这么好,都加了两次了,还嚷着不够。”子溪接了食袋问道:“楫子可好全了?若还有不适的到石家寻我便是。”子溪说着,从怀里掏了六文钱出来,要给那妇人。
那妇人推了子溪的手说道:“万不能收二少爷的钱,您给楫子看病也没收钱,又给我们想了这个法子,我这铺子才有得救,怎么.......”子溪坚持给了妇人六文钱,说道:“收下吧,你们也才好了这两三日,往后还不知如何。”
宁姐儿这才注意到,这条街地偏,平日里来的人也少,若不是这妇人自个儿的房子,怕是早就不支了。再看看手中的小食,倒也没什么新奇的,只不过是因着买两份儿送一竹筒的甜水,这才有了更多的人买。
拿了东西两人离了小食摊,宁姐儿道:“你还有这善心。”子溪也不理会她的打趣,说道:“是家贫苦的人,男人死得早,婆母感情倒好,养着一个半大的小子。”宁姐儿哪有心思在这家人身上,问道:“你怎么在天香楼?”
子溪眼也没瞬一下,吃得一口说道:“锦城来的人,是爷爷相熟的,请了来叙旧。”宁姐儿却是放下了半颗心,若这人与石老爷子相熟,便不是她心里那个大人物了。不管是不是代王,倒没多大关系的。
子溪自打了主意要在这九岭住下,寻常走在街上也更关心这些风土人情。那日在后街遇到楫子晕了过去,若非他相救,迎来的马车还不把他踏平了。他寻思着开药铺,坐堂诊治,总要传出些名声,如今过了他手的病人虽不多,却收效颇佳,再等些时日,寻个位置不错的铺面,京城那边儿的事再与他无关。
两人往回走,刚到天香楼街口,却见几个人从天香楼里边儿出来,身后跟着的还是石老爷子。宁姐儿定眼一看,此人不是代王还有谁。宁姐儿是见过登基后的代王的,面容憔悴,脸色颇白,后来确也是因病而逝。可如今的代王不过才二十五六,竟也是这副面容,难不成这病根儿是早就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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