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刘有文送粥
咸瘦肉、黄豆、白菜、萝卜、豆腐干、鸡蛋丝、酸笋，加上大米，凑齐了腊八粥。
奚氏深得刘有文的精髓，七种材料均是切成小丁，细细小小的，绝不会放多了。最终，刘有文只拿了五个铜板，买了豆腐干！苗兔儿甚至觉得，若不是自己有了身孕，刘有文一定会想出，豆腐自家做。
刘有文许是旁的记不得清了，对于苗兔儿有身孕这事是刻在心底的。“咳，这粥就我去送吧！”
“让方奚随你一道儿去，方奚你再拎个篮子，免得到时候回头走。顺道地，也跟着相公认认人。”苗兔儿推了一把方奚，让他赶紧跟着去。
刘有文倒是无所谓，催促着奚氏再准备个篮子。“准备个瓦罐吧，弄上几个空碗，到谁家了，就舀上一碗，就成了。”
“好法子！不愧是读书人。”奚氏赞不绝口，不过，这谁家送腊八粥这般的。
等俩人收拾好了，苗兔儿目送俩人出了院门。方奚背着一个小篓子，里头装着瓦罐，刘有文提着竹篮子，里头也装着瓦罐，和几口碗。说不上来咋了，就觉得有些怪怪的。
刘有文领着人，先去了老宅子，牛犊子开的门，“大少夫人已经在里头了，外头冷，二少爷赶紧进来吧。”李玉娘一大早就来了老宅子，搬了一大瓦罐的粥，这是打算让刘有才自己去挨家挨户地送去，左右她是不愿意出面做这事的。
刘有文点头谢过牛犊子，“方奚，你把篓子卸下来，让牛犊子帮着你看一会儿，等咱走的时候再带上。”刘有文这一路过来拎着篮子的手已经换了好几回了，胳膊泛酸。他偏偏又不愿意挎着篮子，实是太娘了些。
走在廊下，站定。“方奚，你从篮子里拿口碗，用那汤勺舀一碗粥出来。”
“就在这儿？”方奚指了指脚下，惊讶满满。
“说啥废话，让你舀你就舀，赶紧的，否则一天都送不完！”刘有文后悔包揽了这差事，来年腊八离家出走算了！另外，一定不能让苗兔儿在腊八的时候有孕！
方奚咽了咽口水，不知怎地，最近老是咽口水。三两下就舀了一碗粥出来，恭敬地端在手上，“一会儿放下就走。”说着就率先抬腿跨过了门槛。
“祖母，爹，娘，给你们送腊八粥了，你们将就着尝尝心意。”刘有文公事公办，使了个眼色给方奚，方奚得令，放在正中间的案几上，邱氏的左手边，李玉娘端来的瓷碗旁！
李玉娘早早地就托了牛犊子从坞城带回了不少的材料，刘有文只需一眼，就能看到，李玉娘放的可不止八种材料。嗯，是个孝顺的儿媳妇，孙媳妇。
刘有文带来的那一碗粥，瞬间，吸引了屋子里所有人的注意，除了方奚。
“这下子好了，有甜有咸，吃腻了甜的，吃点儿咸粥也是极好的。”说完，刘有文就已经转身了，方奚呐呐地跟上。
转身，“牛婶——若不然你帮这碗去换个？倒了粥了，我好给别家送去。”刘有文总觉得自己似是忘了啥。
牛婶赶忙应了，匆匆地出了屋子，去灶房拿碗。至于内心如何，牛婶不敢作何感想。
邱氏这才艰难地转头，注意到刘有文拎着的篮子，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咽了一口口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老二，你，你这篮子里装的啥？”
“粥！”刘有文换了右手提着篮子。
“你这布头下面摆着几碗粥？”
“不知道！”刘有文不时地往外头张望。
“老二啊，这都腊月了，这粥还是要送的，若不然，冷粥冷碗的，怕是族里人要误会，冷饭啥的总是有那么一层不待见的意思在里头。”邱氏讲的很慢，不时地还得看着刘有文的脸色，待得看到刘有文真的有仔细地在听她说话这才放了心。
“我晓得。”
“晓得啊——晓得便好——”邱氏讪讪地收了嘴。但是刘有文丝毫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半点儿意思要撩开篮子上盖着的棉布。
等着牛婶将碗递还给刘有文的时候，刘有文转身匆匆离去。
等着牛犊子关上了院门，匆匆来报，“一大罐子的粥，菜粥！”
一屋子的人都呆了。
还是刘中最后总结道，“到底是秀才，这送个腊八粥都送出了新手段！”
“你当年不也是秀才吗？”虞氏可是没忘记，这么多年，她都是一家一家地送粥的。族中老人多，挨家挨户地送，至少能送一天。后来儿子多了，倒是省了不少的时间。不过半日总是少不得的。
“咳——”刘中乖乖地闭了嘴，不过他确实没想过这法子。
出了老宅子，刘有文先去的最顺路的，刘大公。刘大公是族中最年长的，是族长的小叔。
刘有文深吸一口气，远远地看着刘大公的茅草屋，“方奚，你看看你那罐子的粥烫吗？”
方奚不明所以，“这罐子的盖子还没有掀开过，定是热的。”奚氏很贴心地在来之前，还在外头包着厚厚的旧棉衣。
“那就好，赶紧的，赶紧舀一碗热滚滚的腊八粥出来。”刘有文催促，“你别动，我来舀就好。”
刘有文虔诚地端着一碗粥，走进刘大公的院子里，就看到刘大公坐在院子里，寒风瑟瑟，愣是摆了一张桌子坐在院子里。桌子上，只摆着一口碗，碗里，放着一碗腊八粥，材料多的快要看不到米粒了。
“大公，我给你送腊八粥来了。”按着辈分，刘大公比邱氏都要长一辈，不过不知为何，村子里的晚辈，都称呼刘大公为“大公”。
刘大公微微地抬头，睥睨了一眼刘有文，“嗯——你先跟我说说，这都是什么粥？”
“腊八粥！”
刘大公瞪眼，“又想糊弄我这个老人！没诚意就给我端回去！”
“咸肉丁、黄豆粒、白菜丁、萝卜丁、豆腐干丁、鸡蛋丝、酸笋丁，加上泡了一夜的大米，小火炖了两个时辰的腊八粥。”亏得这些东西都是刘有文帮着一道儿整理的，若不然，他还真弄不清这里头有的啥。
刘大公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你去拿个勺子来，若是这菜粥味道不好，我可不爱吃。”
刘有文赶紧应了声，将碗放在刘大公的右手边，亲眼看到刘大公用手背碰了碰碗沿，微微地点了点头才放了心。马不停蹄地取了勺子出来，“大公，趁热尝尝！”
“龟速！”
“是是是！”刘有文难得地好脾气，实在是往年，就是虞氏和刘中也没少被刘大公给打发了回去。至于打发回去了，自然是重新做，刘大公因是族里的最年长的，若是刘大公这里没过，就是族长也不敢收下腊八粥的。
看样子，今年也才一人的粥被留了下来，至于其他人，自然是被打发了回去。不多会儿，篱笆外就已经有两三人等着了。
刘大公不急不缓地接了勺子，舀了一小勺子，往嘴边送。
“这粥谁做的？”
“咳——我家新来的奚婶做的。”刘大公点点头，“这酸笋不错，不过硬了些。”
“我家还有酸菜，白菜腌的，半点也不硬，回头我就给大公送点儿来。”刘有文难得地承诺要往外送东西。
刘大公点头，“这粥不错！”说着，半碗就下了肚。
刘有文一看这场面，就知道自己这粥是留了下来。“那我明年再给大公送一碗，不，两碗！”
“嗯，费心了。先把酸菜给我送来。”刘大公勉强点点头。
刘有文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抬头挺胸地离了去。
没有了刘大公的这么一颗大绊脚石，刘有文在半个时辰内，就解决了所有的人家。末了，进方奚提醒，才想起来要给刘大公送酸菜去。
“咱家有没有陈年的坛子？”
“咱成亲也才一年，上哪儿弄陈年的坛子？”
刘有文懊恼地挠了挠头，“那有没有破了口的坛子？有裂缝的？”刘有文不死心地追问道，苗兔儿俱是摇头，破坛子留着碍眼，早被她埋在地底下去了。
“那把那个大粗碗给我，装满一些酸菜！咱家酸菜多的吧？”苗兔儿点头，酸菜太多了。
刘有文总算是放了心。
等到了后来，苗兔儿自己送粥时，才知道刘大公。听说每年的腊八粥后，刘大公都会数碗，若是少了一家粥，没个三五斤五花肉的，是难以弥补刘大公被忽视的那颗苍老的心的。
至于粥碗，刘大公都会贴心地一一洗干净了，然后卖给小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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