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遇难（上）
这时，方才还风平浪静的海面，卷起一阵阵巨大的海浪，直接把他们的游艇都打得四分五散了。
程树和其他研究员的游艇一下隔得老远了。
“见鬼！”有个研究员叫道，“这破天气！说变就变！”
海浪越来越大，似乎想把他们连人带船都掀翻下来。
场面一度变得难以掌控了起来。
程树也顾不得那条人鱼，死死地抓住游艇的固定处，尽量不让被海浪掀翻进海底。
但他很快发现一个现实。
就是他越是用力，这变化莫测的大海就越是危险，像是要把他硬生生拍入海底。
程树咬牙坚持，喊其他人的名字：“小韩！大牛！”
没有人能够回应他。
其他研究员都被海浪拍到更远的位置了。
与此同时，他的头顶传来一阵更大浪花的海水。
紧接着，游艇被彻底掀翻了。
程树失去了所有的呼吸，他的身体没入海水中，并渐渐往更加可怕的深度下沉。
这时候。
一只纤细的双手攀上了他的肩膀。
“等一下。”
程树举起双手，指着水缸里的人鱼，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场事故是她在自导自演，故意把我带到海底的？”
我自然道：“是啊。”
“不可能。”程树打断，“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还给我带上岸边了啊！”他分析：“如果她存心只想我死的话，其实海底就能解决我了，又何必把我救了呢？”
我下巴一抬，笑了下：“这不是你的脸还有点用处嘛。”
程树摸了摸头发，不太明白。
我道：“她故意掀翻你的游艇，就是为了把你带到她住的地方，永远把你禁锢在海底的。”
当时，人鱼摸了摸程树的脸，心里还有些不解：怎么没有反应？
她再一看程树的脸色，双目紧闭，满脸憋得青紫，看着十分痛苦。
人鱼不懂这是什么原理。
她只知道人类下了海，竟然还变丑了。
眼见着程树越来越痛苦，大有随时撒手人寰的架势，变成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
她才想到外祖母说过的话：
“人类溺水是会死的，如果你遭到他们的捕杀，必要时可以想办法把他们拖入海水中，这样他们就束手无策，只能任你宰割了。”
灵光乍现好嘛。
原来是因为人类会死。
特别是遇到海水的时候，他们的生命就如同蝉翼般脆弱可怜。
那她该怎么办？
直接把他放生吗？还是继续带到她居住的海域？
人鱼揪住程树的衣领，神情不舍。
她好不容易才找着这么一个称心如意的玩具，就这么放手了也好可惜啊。
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呢？
她正在想着，那边程树不堪其重，呼吸已经越来越弱了。
好吧。她在最后一刻决定了，准备带这个人类去海上，找个安全的岸边放了。
反正人鱼族群在十八岁之后，都可以幻变一双人类的腿。
只要在程树醒来之前，她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类，还是可以和他一起生活。
等到程树爱上她了，就会变成和她一样的人鱼。
——这样他们可以回海底生活了。
“她的想法很好。”我嗤笑了一声，道：“人鱼族流传着一个传说，一旦你深爱某个人鱼，就会慢慢变成一条人鱼。”
水缸里的人鱼听到这话，脸颊被臊得通红，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似笑非笑的人类女子。
她是真的没想到，他们族群的秘密还有人类知道，而且还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我目光一沉，轻笑道：“她想让你先爱上她，她再向你索取真爱之吻，然后你就彻底变成一条人鱼，再也没有变回人类的可能性了。”
程树一时间被震住原地，他张了张嘴，看向在水缸里的人鱼。
后者直接闪躲了他的眼神，不肯再跟他对视了。
“为什么？”他喃喃道。
他对她这么好。
为了她，他冒着生命危险，都一定要把她救了出来。
现在有人说，其实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这他怎么才能接受得了？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程树双目充血，跑到水缸面前，用力砸了一下玻璃。
里头的人鱼吓了一跳，又变成以往他熟悉柔弱的模样。
“你别装了！”
程树吼道。
接着，他自嘲道：“差点忘了，你是人鱼，听不懂我们人类说的话。”
人鱼怯怯地藏在缸底，把自己的身体蜷缩了起来。
她小脸埋在膝盖里，似乎羞得抬不起头。
现在知羞了？
那早干嘛去了。我眼睛微微一眯，直接戳穿了她：“这只人鱼，她听得懂你说什么。”
此话一出，人鱼的身体顿时僵住。
程树也回头：“她听得懂？”
“是啊，或许她一开始不懂。”我悠然道，“不过人鱼的学习能力比人类强百倍，整天被你们关在实验室里，通过观察你们的行为举止，还有一些语言，她其实已经掌握了你们的交流能力了。”
程树咬了咬牙，“我竟然被骗了！”
只是他还有一点不太明白：“可是她白天闭着眼睛，把水冻结成了冰，我们都靠近不了。这样，她还能学习我们？”
“为什么不可以？”我道，“我说了，人鱼本来就是比人类强大百倍的生物。”
有些东西，仅仅靠肉眼，是无法感知到的。
515全体研究员，其实都小看了这只人鱼。她闭上了耳目，只是为了降低人类的警惕心，更加顺利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人鱼把程树带到岸上后，还来不及变成一个正常的人类，就被515研究所的人员给围了上来。
她看了看周围不断靠近的人类，又看了看在地上昏迷的程树，她知道效益与风险是同正比的。
既然要让程树醒来后，对她产生一种救命恩人的认知，那么她就必须冒着危险留下来。
于是她甘愿束手就擒，想着走一步看一步。
先让程树对她产生愧疚吧。
她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程树醒来后，真以为是她救了他。
人鱼被关在了流动仓里，哪里也去不了。
为此，他十分愧疚是自己害了她，才让她被自己的同事抓到了实验室。
只不过，人鱼似乎有种奇怪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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