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觉醒
在太虚之境久久不肯离去的穷奇，身上纯净灵魂散发出来的幽.香，吸引了来自各个角落的妖魔。
穷奇本着既然云鲤是顺着这条河流消失的，那他就顺着这条河流来寻找。
看着眼前妖魔的残骸。
血海翻腾，尸骨成山，穷奇面无表情。一波一波的袭来，他渐渐地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浮在冰冷的湖心一次次的打捞着。
“你是何人？”一男子突然出现在湖中心。他放眼望去，看着这血流成河，寸草不生。原本风景如画的离川，此时早已被血肉模糊的尸骸所填满。
穷奇双目赤红抬起头来，目光穿透云层，直刺向那一袭浅素靛袍的乌发男子身上：“你可曾见到一位碧发少女。”
站在湖面上的年轻男子闻言，却只是微微侧转身体，冰冷无波的眼神扫过，带起一股莫名的寒意：“………………碧发女子，碧落，么？”
碧落？为什么这个名字会被突然提到。还不待穷奇回过神，那男子望着他，缓缓抬起手来。
天绸似水，莹白修长的指尖从袖中展开，指向他的方面，薄唇轻启，念出一个淡淡的字眼：“破。”
电光火石之间，一束白芒当头落下。
穷奇见势不妙，连忙纵身跃起，险险避开。
白芒犹如利剑，伴随着巨大轰鸣，在距离他不足一尺的水平面上炸裂开来，掀起大片飞扬的尘风。待得水花落定，穷奇回过头去，看见一个深达百丈的冰凌块就出现在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顿时冷汗直冒。
这个力量…………难道是上古天仙？可是穷奇却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仙应有的气魄。
见穷奇脸色骤变，男子垂下手来，面无表情：“不自量力。”
“你说什么？”
穷奇为人桀骜不驯，仗着一身天赐神力，平日里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句话，眼下当着众人的面被他瞧不起，心头怒火更盛。
当即腾起云头，从掌中拔出玉麟戟，凌空挥舞了几下，朝男子攻去：“看你修为，应是我仙族上古一族，竟然自甘堕落，修习吞噬之法，与太虚的这些孽畜禽兽们为伍，你扪心自问，不觉荒缪？”
“呵，荒缪？”
男子不急不徐地退后一步，玉麟戟本是九天神器，威力无穷，这斜空一砍，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被两根玉指轻轻捻住：“玉麒麟？你和颛顼什么关系？”
指尖漾起一团青光，玉麟戟浑身一震，竟生生将穷奇震退了出去。
随手拭去嘴边血沫，穷奇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怒道：“颛顼为我仙族，他的名字岂是你这种堕仙可以直接称呼的！”
一阵寒风吹来，拂起男子额前碎发。
白皙平滑的眉心处，一枚妖冶暗黑的诡异印记赫然显现，正是天仙堕魔的象征。
“堕仙？”男子冷笑。“你可曾知我成为堕仙的原因？”说到这里，他拂袖一挥，一把泛着碧青色幽光的长剑呈现在他面前。
穷奇低头一看，瞬间倒吸一口冷气，接着眼膜中泛起奇异的色彩，“落霞剑！”
男子淡然道：“你不是有一堆疑问吗，抓住它，他会告诉你。”
穷奇看着面前的落霞剑周围魔气缭绕，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吸引着他，径自伸出手向面前上下晃动的落霞剑伸去。
只见手掌与落霞剑碰在一起的刹那，一片红光弥漫，不过数秒，穷奇的身子忽然像断线的风筝一样，直挺挺地被碧落剑弹了出去。
碧落剑来到躺在地上的穷奇身边，围着他四周来回摇晃后，慢慢的泛起了柔光，缓缓降落后，融入到了穷奇的身.体.里。
氤氲的血水凝聚成悲恸一线，碧落黄泉，彼时天涯，此时咫尺。
在碧落剑融入穷奇的身体时，男子优雅而从容地伸出右手，一团蓝色在他手中出现后，又离开他的手掌，飘向躺在地上的穷奇身边，男子早已死寂的眼底，忽然掠过一丝悲怜：“这蓝色的浮尘，也只是帮你不受剑气所伤，真正能不能复苏还要看你自己。”
浮尘融入身体，落霞融入血骨，男子闭上眼睛，从口中念出一长串古老而艰涩的咒文。
那些金色的字符在空气中盘旋漂浮，然后一点点地聚拢到躺在地上的穷奇身边，就像有生命般，逐渐隐没进他的血肉之中。
“我的使命已完成，待你睁开双眼，命运就是你自己选择了。”男子咬破手指，隔空写下一封传音秘书，又将其化成璃珠形状，高喊一声：“去”。
只见那枚血色的璃珠，离开他手掌心，嗖的一下飞离太虚之地后，男子转身离去。
璃珠飞到需要接手它的人身边。
此男子正是穷奇的父王，老狐狸孤鸿。
孤鸿一见这血珠，感到吃惊的同时，也明白有些事情，就要来临了。急忙从书桌抽出一样宣纸摊在桌面。
只见血珠自行飘至书桌旁炸开，一行行血红的字出现在宣纸上。
“前尘旧缘，冥冥注定，时机成熟，待睁双眸。”——太虚之地。
孤鸿看了眼书信，淡淡开口：“哎，看来留不住了。”
立刻跑向自家马厩，牵出一直踏云兽，奔向友人陆简所住的地方，将事情一一道来。
陆简听罢，顿言“身躯，原本就是为那位大人的转世复苏而准备的，如今想来，怕是已经到了让一切重归起.点，上古之事只怕又要重蹈覆辙。”
“不可能的，只是神帝一人觉醒，或可无碍。”
听到他这么说，陆简不但没有如释重负的表情，反而扯出了一抹苦笑：“因为，我已经见到碧落了。”
孤鸿大惊失色：“什么？”
“是的，她回来了。”
陆简从衣襟里掏出一枚贴身的玲珑翠玉，喃喃自语道：“逃不过的…………宿命的轮回，注定是逃不过的…………碧落她回来了，遵循着她当初的誓言，回来向那个男子讨还他欠下的债了。”
语毕，长叹一声，面容也仿佛苍老了许多：“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们都是与我们截然不同的遥远存在，我亦无力阻挡这命运的漩涡。”
孤鸿默然不语。
“还在这里想这些干什么，咱们现在的任务是召集人马，赶往太虚之地。”
说走咱就走。踏云兽的脚程可不是一般的快。
陆简看着躺在水面上的穷奇，一圈圈水纹从中散发。
看着孤鸿，还是叹了口气，走向穷奇，将翠玉贴上穷奇冰冷的胸口，望着这样熟悉而又陌生的俊美脸庞，心怀愧疚：“抱歉，让你等待了这么多年。”
你前世灵魂以回归，重新还你以自由。
“……………洪荒古神，重归神魂；谨以吾身，恭迎吾主。”
跟着，陆简也从口中念出一长串古老而艰涩的咒文。
最后一个字念完，水面上原本毫无生气的身躯忽然有了动静。陆简与孤鸿等人立即撩袍跪下，在他面前恭敬叩首：“臣等，参见颛顼帝神。”
墨黑的头发不断蜿蜒变长，面容开始发生改变，神魂复位，淡淡的神光照亮四周，一瞬间瑞气逼人。
感觉到男子悠然起身的声响，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压迫感瞬间袭来，压得两人几乎喘不过气，脊背绷紧，冷汗低落，就这样以无比渺小而卑微的姿态，匍匐在眼前这个人的脚下。
良久，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她回来了，对不对？”
那声音并非往日熟悉的慵懒，清朗悦耳，透着一丝不怒自威的威严。
昏暗的日光从岩壁上头落下来，照亮在男子的脸上，斜挑入鬓的剑眉，微微弯起的眼角，轮廓妖冶，衬着眸中那抹不祥的暗红，犹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蛊魅：“这一次，是该轮到我去找她了。”
磕磕绊绊了这么多年，思如长歌，他从未忘记，而她却已不再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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