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告白
臂弯中的霄玉呢呢喃喃，口中嘟囔着杭衮听不懂的话。虽然不明白意思，杭衮却知道她说的是蒙语。他见过那个视频。
一个初夏的夜晚，他正伏案复习代数，忽然收到叶铎的短信：“衮哥，猜猜我在哪儿？我在大草原。有个好东西给你看。”随即发来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画面令他震撼不已。夜晚深沉辽阔的草原上，熊熊跃动的篝火侧畔，霄玉一反往日的安静，跳起比那火焰还要热烈动人的舞蹈，唱起悠扬的蒙古长调，音色仿佛垂落银河般清澈绵长。他不知她从何处习得蒙语，却被美妙的发音所吸引，又好像在哪里听过这种语言。
从霄玉出现在视频里那一刻，杭衮的头脑和意志就仿佛失了火，似有什么滚烫灼热的东西堵滞胸中，接着五脏六腑、骨骼血液便全都跟着着了火。在大自然的怀抱中，霄玉美的惊心动魄，看上去倾国倾城、独一无二。她像个美丽的女妖，在他视线里施展着魔法，使理智彻底熔化于炽烈的情绪之中。她裙摆上水红色的圆润果实，在纤细与挺翘落差的美妙弧度中起伏，一颗颗全都撩动着少年的情思。即便是初次相见，他亦不能自持，何况她是他在幻想中不断追忆的女孩。
布木布泰不会知道，她翩翩起舞的影像对杭衮有怎样一种立竿见影的刺激。他忍不住透过那裙装的轮廓，去想像她洁白娇小的身体。他甚至冲动的想把她从那影像中拉出来，箍入怀中狠狠亲吻一番。思及此处，不仅是躯体，连唇齿都干燥灼热起来。
杭衮的身躯中若有另一个自我被唤醒，一个怀揣着男性的炽烈欲望，更为凶猛、坚硬、一往无前的自我。
受她召唤横空出世。
他对霄玉的歌舞能如此直接的引发自己的欲望感到吃惊。同时产生了一种更为深沉强烈的情绪，那就是隐隐的妒意和占有欲。他忽然对视频中围观的热情目光感到吃醋和恼火，不能忍受任何人看到她轻盈曼妙的舞姿。特别是于泰吉，坐在火堆边，饶有兴致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轻薄的玩赏。就连代善老师那单纯观赏舞蹈的目光也令他备感酸楚。
那天晚上，他滚烫而坚硬的身躯始终无法与柔软的被褥达成一个和解。直到他把围裹身体的温暖和清香想像成是霄玉，假想她嫩藕般的胳膊和双腿温柔而有力的缠绕、攀附着自己，如水般清澈的眼柔情的凝望着自己，他那熊熊燃烧、孤注一掷的狂热和深情才如洪水般彻底释放了出来。
从此，他再也管不住降临于身躯中的魔鬼，夜夜与她的幻影纠缠欢好。
此刻斜靠在旅馆沙发上的霄玉亦是迷人至深。微启的唇瓣晶莹润泽，水红色中泛着滟滟华光。微醺的面颊仿若敷上一层薄薄的柔粉，娇媚可爱。
他不由的探过身去仔细的端详这张小脸。
长长的睫毛如蝉翼般轻微颤动，覆住眼底瓷色的娇嫩肌肤。从脖颈至肩背的线条流畅而优美，白
皙的脖子后面，细碎的绒毛有一种说不出的新鲜性感。
她美的令杭衮感到一阵心慌。
“霄玉，你没有和于泰吉在一起，真是太好了。知道我有多嫉妒他吗？就连你在草原上跳舞给他看，我都会感到心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竟变成这么小心眼的人了。”杭衮凝视着那张脸蛋，手指轻轻拂过光润如玉的面颊，口中低语道。
霄玉的眼缓缓张开，目光却恍惚迷离。杭衮忙抽回手来，略有些尴尬，“你醒了？我不知道该带你去哪儿，只好开了房间让你休息一会儿。要不要打个电话让苏茉莉来接你？”
布木布泰却似没听懂他的话，直勾勾的望向他的脸。忽然又伸手将他额前的黑发向一旁撩开，“让我看看你的脸，让我看看......”
她的眼神令杭衮心神一震。与他在跑道上初次见她时一样，幽怨中含着心碎，不是少女薄雾般朦胧的愁绪，而是另一种经历了岁月的，仪式般沉重、庄严的东西。只是他想不透那究竟是什么。他也不明白，一贯天真明媚的凌霄玉在醉酒后，怎会瞬间褪去了轻纱软缎的光华，散发出一种神秘而阴冷的庞大气场。
故宫？文物？杭衮脑中忽然涌出两个毫不相干的词语。潜意识提醒他，他此刻的感觉同头一次逛故宫博物院感受到的震撼与肃然起敬有某种相似之处。
然而眼泪充盈了霄玉的眼眶，顺着醉意未退的面颊怔怔滑落，使他周身的寒意消散了些许，霄玉似在半梦半醒之中，“你明白么？我并未负你。世人皆以为我负你，可我并未负你。”
“是我的错，我太傻了，竟然相信于泰吉......”杭衮探手拂去她的泪。
可他们说的似乎并不是同一桩事情。
“不要怨怪我...我无法阻止他们清算你...只能在佛祖面前祈求...祈求你的魂灵安息...为了你我在晾鹰台旁...建了永慕寺...为了你我执意不回盛京...不要违心的和他躺在一起...我何尝不知他们会将我晾置于荒郊野外...让我的肉身在地面上腐烂为泥土...像你一样...在风日里灰飞烟灭...我从未忘记我的誓言...我答应过你...我会和你一起死...”
她的话使他困惑，可她簌簌而落的眼泪却令他心痛。他感到莫名的心酸难过，用力眨去眼中泫然欲落的潮湿。
“我放弃我的位置...只是为了跟你一起死...我在墙外等你...你明白么...你会欢喜么...你原谅我么...”布木布泰的胳膊攀上了杭衮的脖子，被泪水濡湿的脸紧紧贴着杭衮的脸。
有多久？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身体的每一部分部分都颤抖着、呼之欲出的要听从他的摆布。不同的是，从前的布木布泰总会以各种各样堂皇的理由拒绝这种感觉，反倒是此刻诚实的听之任之。
在杭衮，这感觉也分外熟悉，强烈的、排山倒海而来的冲击使他兴奋到颤栗。心上仿佛砸下一个洞，然后一直不断的向下陷落，不知这熟悉的感觉将带他去往陌生遥远的何处。只是，他在有限的记忆里寻不到原本。
“霄玉，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可不待他细想，布木布泰滚烫而湿润的嘴唇已吻了上来，杭衮本能的回应着，渐渐反客为主，变为撕咬般的吮舐。
或许是借着酒力，或许是由于脑中有属于凌霄玉的自由观念。布木布泰的防线从来没有一个时刻如此刻般脆弱。一个一贯牢牢坚守理性和底线的人，一旦防线崩溃，便会比那些意志薄弱的人陷的更深。她不自觉间已深深沉溺于杭衮的怀抱中，并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燥热和反应。每一次的吻都是崭新的体验，随之带来更深的融合与羁绊。她的身子不受意志的约束，愈发的柔软下去。相反的，杭衮却坚硬的像烧红的钢铁，呼吸深重而急促。他的手心烦意乱的在她领间徘徊。她知道他在极力控制自己。
杭衮的眉里眼里都是火焰，他眼底的火光灼灼的照定她，又荡漾着情yu之水，仿佛那里有一片被火把照亮的明净湖泊。他再一次深深的吻住她的唇。
布木布泰太喜欢这个世界了。
她还是第一次深陷于这个男人的怀抱里而无罪恶感。没有姑姑一次次的从旁敲打提醒，没有皇太极时刻审视自己的目光，没有福临的谴责怨怪，没有朝堂上乃至民间的讽谏，这男人的怀抱就是世上最温暖的地方。
她竟然可以自由选择所爱的、肌肤相亲之人，不爱于泰吉，便可以拒绝他，谁都不能拿她怎么样。
杭衮沿着她的唇瓣一路而下，一直吻到她纤长精巧的锁骨。那一气呵成的势头，恐怕任何女人都会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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