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孩子
一辆救护车在深夜的马路上疾驰。
“霄玉，杭衮怎么了？”急救室病房外，苏茉莉挟着包匆忙赶来。
“对不住，这么晚把你喊来。”布木布泰脑海里还回荡着杭衮昏迷时的喃语。
“有一个孩子...一个孩子...恶狠狠的盯着我...一个孩子...”
“没事，杭衮呢？”苏茉莉急急向病房窗内够望，“杭衮在里面吗？”
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推门出来，茉莉一把拉住他，“大夫，杭衮没事吧？”
“你们是家属？”医生疑惑的看了两个女孩一眼。
“我们是他的同学。”布木布泰这才缓过神来。
“哦。”医生沉吟一声，“病人是严重的创伤后遗症患者。之前就来我们科室就诊过。这次大概是某种刺激导致的复发。从记录来看，他是目睹母亲上吊自杀的场面后得病的。一般来说，他的再体验症状应该是与创伤相关的情境或内容。但他却一直告诉我有个孩子恶狠狠的盯着他。我想问问你们，你们知道他还受过别的什么刺激吗？”
“杭衮的妈妈已经去世了。之后跟他舅舅一起生活。他也没有弟弟妹妹什么的。”苏茉莉说。布木布泰却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好吧，那我再作进一步的观察。”医生递上一张单据，“我给他开了一些常规的抗抑郁和焦虑的药物，你们帮忙取一下。病人服用一阵子情况会有所改善。”
“谢谢大夫。”苏茉莉接过药方，“那我们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病人现在情绪稍微稳定，但不免出现一些幻觉。你们注意不要刺激到他。”
苏茉莉得到批准，忙不迭的推门进去。
杭衮人已经醒了，脸色却白的像石灰全无血色，两眼失神的盯着自己手指，双手不自觉的互掰着手指的指节。随着苏茉莉一声轻唤，微微抬起头来。瞧见茉莉背后的布木布泰，苍白的嘴唇微微舒展，唇角刚欲上扬，一抹笑意却被惊惧之色取代。
“他在背后！”杭衮的瞳孔忽然放大，“那孩子...不...那孩子...不...”他面容扭曲，几乎咬牙切齿，身体剧烈的抽搐着，两个护士忙上来将他拉住。一个向布木布泰挥挥手，“麻烦你先出去一下。”
布木布泰只得退了出去，心情沉重的走到医院的平台上去吹风。昨夜的缠绵仿佛被冷风吹灭的篝火，只余灰烬。果然，她不能接近杭衮，否则就会给他带来灾难。
她远远的看见那位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过去想再向他问一问。却见一个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抢先一步拦住了医生。
布木布泰听见她说，“大夫，我儿子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肯吃饭，一直粘着我寸步不离，连他爸爸要跟我说话也被他拿玩具丢。只一直说，不许碰我妈妈。我都急死了，他是不是脑袋出了什么毛病呀？”
那医生凑近去看她肩头抱着的孩子，额上却挨那小手打了一记，“不许碰我妈妈！”男孩大声嚷道。
声音如此熟悉。稚嫩、纤细，却很顽强的。
布木布泰再走近一步。看清了那个男孩的脸。大约五六岁模样，眉眼十分漂亮俊秀，皮肤白皙的像个小姑娘。生起气来却颇有几分固执。
布木布泰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却惊叫失声，“......福临！”这孩子竟然和福临小时候生的一模一样。
那孩子竟也从母亲肩上转头来看她，忽然踢打着要下地来。
“阿宁，你又怎么了？”年轻的母亲简直无可奈何。
那男孩脚一沾地，就冲布木布泰飞奔过来，一下子抱住了她的双腿。
“妈妈，妈妈！”男孩仰着脑袋，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布木布泰，嘴里急切的唤道。男孩的母亲无助的转向医生，“您看哪，他脑子真出毛病了！”一面冲过来跟布木布泰赔不是，“对不起呀，我孩子他有点儿......”
“不妨事。”布木布泰蹲下身来，那男孩便一跃而入她的怀抱。
布木布泰稳稳的抱住他。那男孩的母亲更是过意不去，“阿宁，快下来，不许缠着姐姐，妈妈抱你好不好？”
男孩却别过头去，不看他母亲，小脸牢牢的贴住了布木布泰的面颊。
“我同你一道送孩子进去看病吧。”布木布泰温柔的抚弄着男孩丝缎般的短发。
“真是谢谢你了。这孩子也不知是怎么了。”那母亲连声道歉。
布木布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个世界遇到她的儿子。杭衮一直念叨的“那个孩子”，莫非就是福临？她感到头脑有些混乱，难道这一切在冥冥之中自有牵连？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她故作不经意的向那母亲问起。
“傅宁。我儿子啊，打生下来起就老是生病，经常感冒发热的，上次发了一周的高烧，我和他爸爸都怀疑把脑袋烧出问题了。我呀是担心的不得了，他外婆说是不是名字没起好，起名的时候也没给算算，这可不......”那母亲看起来烦恼极了，“小姑娘你在上大学吧，是哪个学校的？”
“北京S大，大一。”布木布泰这才想起今日还有军训，还没找洪老师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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