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叶女温柔
生产期将近，分娩的前两天我早早住进医院，帮我生产的是陆忍冬介绍的，一个很有经验的中年女大夫，虽有些不苟言笑，倒也不刁钻。
女大夫一直很专业很耐心的帮一个年轻妈妈做助产，宫口开到十指的时候被推进产房，我变得莫名心焦，次日清楚，她顺利顺产下一个男婴。她被推回病房的时候年轻的丈夫心疼地吻了吻她额头，她腼腆地笑了。她虚弱的转过头，细声细气地嘱托我：“姐姐，不要怕，大夫很厉害，而且你还有专业的陆爸爸陪着你呢。”说完她又细声细气地笑了。
我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天色已黑，陆忍冬穿着消毒服戴着大口罩随后进来。
因我流过产，年纪也不年轻，女大夫建议我剖腹产。
我感到我的下身局部麻醉，疼又不那么疼，我只一心想着尽快平安地将胎儿生下来。陆忍冬探手过来紧紧握住我的手，我的意识有些迷糊涣散，他的手掌不似往日的温凉修长骨骼分明，此刻分明是炙热又粗粝宽厚的。约莫两三个小时，他终于松开我的手听从大夫的嘱咐剪掉脐带，当听到孩子洪亮如鼓的第一声啼哭，我的整个紧绷的人彻底放松下来。
我全身虚浮无力，我闭着眼深呼吸。推进病房后，不一会儿有人轻手轻脚的进来，他粗粝的宽掌握紧我的，他的气息愈来愈重，我蓦然睁开眼——他轻手拨开我额发，是叶凛。
我不禁心里发慌，试图挣开他的手，他却禁锢得更紧，他的眸光熠熠，温软轻柔：“是个女孩。”
“叶凛你要干嘛？他是我的孩子——”他温热柔软的唇触碰我的。
“是，是你的。你累了，睡一觉。醒来孩子自然好好的出现在你面前。”
我怎么睡得着，我伸出手无力地抓住他的衣角，“求你，求你们，别打孩子的主意，你们已经有了一个暖暖，我只有她…”
“…孩子抱去打好预防针了，那我陪你等一等。”他拿下我的手，攥在手心。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不放心他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勉强打起精神看着门外一举一动，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母亲抱着孩子进来，她眼角溢着笑，“孩子很好，很健康，八斤半，是个女娃娃。你看看。”她小心翼翼将孩子递到我眼前。
我看着这么小、这么稚嫩的一团，心里软成一片。
“看她的眉眼，多像你。”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我转眼看到妈妈身后的叶季未。
“可不是，多伶俐可爱的宝宝。”接着是叶凛父亲声音传来，紧接着，“我看吶，这嘴巴像他的爸爸。”
最后是叶恣。叶家人，曾跟我亲近的人，都来了。
叶凛满足的笑了笑，“孩子的名字，恩…咱们叫她叶温柔怎么样？”他低下头询问我。
“你们…”我抬头眼神询问我的母亲。
她有些无奈有些叹息又有些释然的看着我，“菁菁…”像一声长叹。
“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一跟她说。”他们没作任何回应便都鱼贯而出。
“孩子是我的，对不对？”他看着我，很温柔。
“…”
“我很庆幸，这次你生产的时候，我陪在你们母女身边——”他依旧轻声轻语。
我终于忍不住，“陆忍冬呢？”
“他告诉了我一切。”
“…”
“菁菁，虽然那日在香港机场你跟我说的话…但是我知道你对我并非无动于衷的，我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呢？你告诉我，我一一向你解释。我做的不好的地方，我一一改掉。”他很耐心的解释。
那两天一夜本是埋藏在心墟里头的一坛酒，如今不过发酵成一坛陈酿，即便现在挖起来小酌一口，不过浅尝辄止。它的味道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时埋葬它的心情，以及随它而葬的往事。
“叶凛，你知不知道，你很专情。”你至始至终满心满意爱的夏瑚。
“可是你很笨，总是被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桎梏。”比如我，比如那时被算计的在帐篷的一夜。
“你总觉得是我在束缚你，可知？是你自己放不下我。”比如我第一次的怀孕，你全然可以向老爷子拒婚。只要你是真想抗拒。
比如这次，你可是？听到陆忍冬告知你的全部真相，而对我动了恻隐？
“你看看身后，有一个夏瑚，还有一个你们的孩子。”你明明爱着的夏瑚，你们的暖暖。你却老舍弃不下我。
“你太重情，把我当做你人生的责任。你恨透我这个责任对你的束缚，可是你又从来放不下我这个责任。我不是你的责任，其实从头到尾，你根本无需理会我。”我盯着天花板，他只是安静地，听我慢慢地，一句一顿的述说。
“大学那会儿，你与夏瑚恋爱，我是你的哥们。其实，这才是我们彼此的位置，那时候我们多好。你可知，爱情与友情，你给予的分量，也需分得清轻与重。”你不懂女人间的心思，分不清二者区别，才让夏瑚感到不安，让我逾了距。“你对我太好了，叶凛。”
我舔了舔嘴唇，说了这么多，觉得有些干。好像，心底彻底空了一块。
“菁菁，你想没想过，你说的这一切，只是证明了一点——”他拉住我的手握了握，“那个叫叶凛的混蛋，自始至终爱过的，只有温菁。”
他说什么？我转头，他绵绵密密地看我，看得我无处遁行。
“他哪里是专情，他是自负愚钝，他是顽固不化，他错将他的理想型规划成人生所爱。”
“他的确笨，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连心里到底住着的是谁，都弄不清楚。即便与夏瑚山穷水尽，也对她永永远远的放不下，却自己看不透。”
“我的身后，只有一个不可再辜负的你。夏瑚与叶凛，已然陌路。我太喜欢暖暖，所以将他死死守在身边，不忍他被他背后的真相击倒…他是邱辛司与夏瑚的孩子。”
他又在说什么？我惊愕地瞪大眼。他拉紧我的手，“我从大连接回来的夏瑚，肚子里的并非我的孩子。”
“就因我糊涂的重情，我的自以为是被夏瑚完美利用。她说怀里我的孩子我便信，我便舍弃那个为我流产的女人，自以为是的对她负责决定护她周全。”
“上大学时，那个叫温菁的女人在我心里的分量一日一日加重我却不自知，只是将她当做我叶凛至亲至重之人。我以为我与夏瑚是完美一对，而你也是我的无可或缺。我以为这并不矛盾。”
“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是我把我们彼此的信任消磨殆尽。你爱了我这么久，我却一直伤害你。你伤痕累累，我却恼怒你的逃离。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我从来对你恶语相向…”
“这次，你可否愿意让我用一世的情话来弥补？”他单膝跪下，谨小慎微地从口袋掏出那颗荆棘粉戒，虔诚温柔地看着我，“我爱你，温菁。”
“你愿不愿意再嫁给我一次？”
我已泪流满面，我颤抖着双唇，可我说不出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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