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尾声
宝宝已近半岁，做完月子这近半年过得实在忙碌疲惫。小丫头十分活泼，夜间总是睡不安稳，大半夜大人老是被吵醒喂奶把屎把尿。
父亲被叶父盛情邀约一个农场小住，钓鱼休憩，每天倒过得惬意。母亲本欲留下来照顾我，被叶凛信誓旦旦的拒绝，他说一切交给他照顾料理，母亲点点头，亦随父亲去了农场。
这几日天气阴冷，大半夜更是寒气侵人，小丫头把我折腾得半夜起起睡睡，于是毫无悬念地感冒了。幸之我早有预感，昨日打电话让叶季未接走小丫头替我照看。
我拔掉温度计，38.6，我不禁裹了裹被子，想着睡一觉把汗发出来就好了。
睡得深深浅浅，几次昏昏沉沉醒来，逐渐感到身上黏黏糊糊，我暗自想着再睡一睡就去冲个热水澡。迷迷糊糊间老觉得身上痒意隐隐，我挣扎着睁开眼，温热濡湿的触感一直在我的腹部轻轻流连摩挲。
我动了动，觉着浑身清爽舒惬许多，“醒了？”叶凛的声音，我的神志霎时清明。
只见他蹲在床沿，手上一块热毛巾敷在我的腹部，他的手一直在我疤痕处流连，须臾只见他低头——在疤痕处吻了吻。
我欲移开身子挣开他的头，他不纠缠，很快抬头，抬手将我按住，“别起来。”
“有没有舒服点，我回来看你闷出了一身汗，想着就给你擦了擦身体…我看你好像烧退了，如果还复发，我陪你去医院，恩？”我只是静静看着他。
“是我不好…昨天忙着开会赶个案子忙到半夜，我还说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结果让你一个人在家发烧…最近不会这样了，我已经跟靳次请好假了…”他急于跟我解释。
“你不用一天24小时都在家守着我们…”我看着他。
“这是我的承诺，即便你还没答应嫁给我…菁菁，你不用这样拘谨不安，别抗拒我对你好，好吗？”
是了，这就是如今我们的状态。
我依旧住在苏以家，带着孩子，俨然把这里当做我的家。自那日苏以便杳无音信，我想我该在这里等着她。叶凛除却不得不要回二点水处理的工作，其他都让公司的人送过来在家处理。他每日每夜在我家守着我，起初他睡在客房，因小丫头晚间太闹腾，他直接睡在客厅沙发外，一有动静就拿着纸尿裤冲进来，每夜都神经过敏得过分。
我脑海里浮现那日他对我说他爱我，他一直爱的是我的情景。
在我满心期待他爱我的时候，他对我憎恶如疾；在我毫无奢望的时候，他却告诉我他一直爱的是我。我害怕了，我害怕这又是上帝给我开的一个恶劣的玩笑，我害怕我沉溺于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之后，它又笑着给我一记耳光告诉我不要当真。
对，我对我自己没有信心，我对他没有信心，我对我们之间的未来没有信心。我展望不到我们之间的未来。
这教我说不出只言片语去回应他。
门外门铃声起，他起身去开门。不一会儿一阵锵锵锵的脚步声飞来，暖暖熟稔地推开卧室门，趴扶在我的床沿，他探出小手摸了摸我的脸，然后用他的脸蹭了蹭我的：“妈咪病了好可怜，妈咪快好起来..”
“乖，妈咪没事，谢谢暖暖专门来看妈咪，妈咪好感动。”我回蹭他的小脸。
“妈咪，有人叫暖暖给你一个东西哦…”他神秘兮兮，“夏姨让暖暖交给你的。”他偷偷递给我一张小纸条。
门又被推开，叶恣走进来，“姐，你不要紧吧…你不用太着紧温柔了，倒把自己疏忽了，偶尔给自己放放假啦！咱家人都抢着想照顾温柔咧，今天小姨把温柔接回叶宅里，没快把老爷子乐死，硬是丢了拐杖把温柔抱了又抱不肯放！”
“对呀对呀！暖暖是哥哥，暖暖也可以照顾温柔！”
叶温柔，叶凛给小丫头取得名字。他们俨然已经叫得十分上口，而我不明所以，莫名抵触。她是我唯一的孩子，我视若珍宝，我不肯小丫头就这样随便叫一个名字，我不肯小丫头顺理成章地，冠以他的姓。
第二日我的烧便退了干净，小丫头被留在叶家不肯还，正好，我今日，要去见一个人。
暖暖给我的纸条，上面写着五个字：人工湖，假山。
我自然知道这是哪里，我到G大人工湖的假山的时候，夏瑚靠在假山席地而坐，她讥诮地笑了笑：“来了？”
“你笃定我会来？”我反问。
“当然，你现在肯定有诸多疑惑，只有我能解答。”她又是那种笑。
“…”我沉默了。
“你奉子成婚的时候，和叶凛，我是准备回澳洲跟邱辛司结婚的。叶凛看起来对我很好，我却老是抓不住他，我看不透他的心。所以，那时候，在这里，我为自己留了后路。你也看到了，对吧？”
“我们准备结婚时，我听到你和叶凛离婚的消息，于是我拿这个孩子孤注一掷。我以为我赢了，邱辛司祝福了我，叶凛相信了我，并且娶了我…而其实，我输得彻底。”她我自嘲一笑。
“在美国的那一次火拼之后，我突然觉得，我做的一切好像是个笑话…大概这场火拼本就是上天给我的报应吧，却让邱辛司为我买单…你相信我是良心发现了吗，我想他第一眼看见应该是那个叫苏以的女人，他也许会慢慢爱上她忘却我…所以我选择远离，选择让他们恨我。而我好像弄巧成拙了是吧？”她苦笑，“就比如，我这次回国，只是想看看暖暖，激将法激一激你的，而我好像又做错了…”
我觉得我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你为什么总是把一切推得干干净净？”
“那次你听到了多少，在二点水，我是故意说给你听的，你听全了吗？他手上的婚戒，你大概不知道，是你们结婚的时候，他偷偷认真挑选的一对——”
“他与我的婚戒，是叶凛父亲强迫我们一起随便挑的。”我冷笑反驳。他从未有过心思给我挑一对婚戒。
“温菁，叶凛这么口是心非的人，你不要看他说了什么，你要看他没说什么。同样，他这么口不对心的人，你根本无需在意他做了什么，你该在意的，是他没做什么。”
我哑口无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他在我们分居的时候就发现暖暖的身份，于是他给我寄了离婚协议，我回国他找过我两回，一为离婚，二为暖暖的抚养权。”所以那日的对话他在她楼下的逗留滞留…
“…暖暖，是——”我说不出口。
“对，我与邱辛司的孩子…我说到底是个自私的人..自私的母亲，恩，或许这种矛盾的说辞更合适些，我不认暖暖，是因为我不愿暖暖做一个私生子，我也不愿意做一个单亲妈妈…更何况，叶凛愿意要暖暖，暖暖能在一个更好的环境下成长，这才是对暖暖最好的归宿...”
“你这样，想没想过邱辛司，这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你这样对他对么不公平…”所以那日他怒气冲冲跑去叶凛公寓殴打他，所以那日视频里邱辛司的那一句低语，所以他那日咧着嘴嘲讽我自始至终的局外人…所以，苏以崩溃的逃离…
好像一切开始清明，她眉间疲软无力尽显，她闭着眼，自言自语：“原本，我和叶凛谁也不说，这便是个我与他带进坟墓的秘密…”
“我糟蹋了两个珍惜待我的真心，最终这两颗真心都遗落在别人身上…菁菁，这是特么是我的报应，我夏瑚特么自作自受…”我看着她闭着的双眼，慢慢溢出两行清泪。
不过很快她站起，仿佛只是我的错觉，她对着湖水给自己化了一个完美无瑕的妆，转头，她言笑晏晏对我说：“菁菁，我请求你最后一件事。我以夏夏的身份求你。把他交给邱辛司。”
她递给我一份折好的军事报纸。我打开它，中东某国正在交战，记者前线直播报道。战地记者是苏以。
我去叶宅接小丫头回家。
那人双腿交迭坐在花圃，暖暖围在他身边转悠，时不时伸出手指逗弄妹妹，小丫头咿呀在他怀里笑得开怀。天气似乎转了晴，太阳隐隐冒出了点头，阳光迷迷蒙蒙一缕缕沿着老宅的藤蔓洒下——我站在逆光处，凝视着那人与孩子隐在阴影里的，温恬的侧脸，柔软的线条。
是这个意思吗？
叶凛愿为温菁化为绕指柔。叶温柔。
我从逆光处走近，“温柔的爸爸，咱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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