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事故
从医院走出，脑海中似乎还缠绕着宋引章身上缠着绷带插着各种仪器的样子。那一大片的白以及时不时的嘟嘟或者嘀——的一声响，整个病房里成了一片白色的汪洋。前来探望的人或是相顾唏嘘或者面面相觑，然而，宋引章的舞蹈生涯，似乎该在此处以音乐符号的形式画个休止符了。在视舞蹈艺术堪比性命的宋引章看来，好似前途昏暗，更严重的是，她的人生，似乎再也走不下去了。
林岳川在宋引章被送入医院抢救的那一刻便知晓此事，只是他正处于考试周，无法回来。赵阿姨几乎是声泪俱下的将这件事前因后果告诉林岳川，林岳川沉默着，听着她说完，他听着自己母亲的意思，大概是如果宋引章愿意转而当一名普通的高考生，希望林岳川能提早回来，趁着寒假给她补补落下的功课。在宋林两家的关系下，林岳川自是义不容辞，只是心里也担心着许长阳会不会因为此事受到影响。
“本来引章爸爸脑癌住院的事情是瞒着引章的，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走漏了消息，导致引章现在这个结果……她那么喜欢跳舞，我能想象她几乎是没有办法接受现实的。”许长阳一边对照着单词表一边与林岳川对话。
林岳川在这件事上也说不了什么，而他本身更是少言寡语，只是嘱咐许长阳学习上的一些事项，复又问道：“这次月考数学如何？”
得了，又是这茬，许长阳扶额，“还是那老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总排名多少？”
“年纪五十名左右吧。”说实话，这成绩不上不下的，考个一本的学校绰绰有余，但若是想考B市的学校，除了一些实在不怎样的二本，几乎是没有指望。
林岳川：“我妈让我寒假给引章补习功课，你也一起吧。”
许长阳一听，倒觉得这真是个办法，但又想到上次在医院见到宋引章时，宋引章看向她的眼神，略微有些不同，便有些犹豫，“其实我课余也找了老师补习，你照顾引章就够了。若是引章愿意转为普通高考生，那就再好不过了，至少努力下，上个普通大学应该没问题。“
对于许长阳的犹豫，林岳川没说什么，两人又闲扯了一些学习以外的事情，这才挂了电话。
过后，许长阳盯着她照着去年录取分数线划出的几所B市的学校，果真是任重道远啊。虽然在志愿择校方面，林岳川没说什么，但心里肯定是希望许长阳报考B市的大学的，只是照目前情况看来，可能性不大。而许长阳一来希望离家远一点，但最主要的，自然是能和林岳川在一起了，毕竟此时此刻，两人似乎从来没有离得这么远。想到这里，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埋头和数学死磕到底。
终于林岳川放假了，然而身为没有人权的高三学子，假期和他们是没有缘分的，就好像楚汉界限那般分明。一面是许长阳与一干莘莘学子在牢笼里等待着解放的春天，一面是林岳川发来的各种狐朋狗友聚会的照片，当然，他仍旧每天抽空几个小时给宋引章补习功课。
许长阳一边听着课，一边咬着笔管，眼神充满了仇杀般的愤恨，连台上讲课的老师都被她的眼神吓得不知所言，转而安慰道：“我知道高三生活很辛苦，可同学们再忍一忍，光明就在前方，过了这道坎，胜利是属于你们的。”事实上许长阳是想起了昨晚林岳川和狐朋狗友群魔乱舞之时还不忘打电话到宿舍刺激她，美其名曰慰问她的学习情况。而自己此时却不得不面对书写得凌乱的黑板，以及不远处漂浮着一阵阵雪白的粉笔灰和一排排已经痴呆的脑袋。
其实林岳川也很少干这种蠢事，只不过他觉得对象是许长阳会很有趣，只是许长阳住宿，两人也无法说些儿女情长，情深缱绻的话语，只能找着别的话题逗逗她，以慰相思之苦。
周日放假，许长阳先是美美的补了一觉，又整理了一些课堂笔记，打算送去给还在住院的宋引章。事实上，从林岳川回来后，他们还未见上一面，昨晚许长阳下课，林岳川本要去接她，但因为家中有些事耽搁便也不了了之。林岳川告诉她今天早上，他照例会在医院给宋引章补习功课，许长阳沿路买了些炸鸡和饮品，这才前往医院。
一进医院，果然看到林岳川的身影，他背对着她，正仔细地和宋引章讲解着习题。由于宋引章住的是单人病房，此时房中除了他们二人再无他人。
虽然门敞开着，许长阳还是轻敲了门三下，倒是宋引章先抬起头对她笑道：“长阳，你来了。”
林岳川回过头，见许长阳穿着件长款灰色的羽绒服，裹着条羊绒围巾，大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手中提着食带，背着双肩包，样子十分可爱，心中一时间十分温暖。
“你来了。”林岳川开口道。
“嗯嗯，我给引章送学习笔记和一些新的习题，还有……”她扬了扬手中的袋子，粲然一笑：“送外卖的。”
“谢谢，麻烦你了长阳。”宋引章虽是微笑着，语气仍旧带着疏离，只不过许长阳也没注意，只见得她脸色好了几分，似乎不像刚出事时那般痛苦了。
林岳川接过袋子，往里面一看，全是炸鸡薯条类的，无奈道：“许长阳，你这是给我们送外卖还是给自己送外卖？”
许长阳辩解道：“我不是想说吃这种会更有气氛嘛。”她上前抢过袋子，递给宋引章一杯好冒着热气的花茶，说道：“引章，这是给你的，花茶应该没问题吧？”
宋引章点点头，说道：“没事的，谢谢。”
许长阳递给她的时候身子微微向前俯下，恰好看见林岳川正给宋引章讲解三角函数那一章节，突然想到一个笑话，便道：“有一天，，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强上了cos，所以他们成了体位tan。”
气氛骤然一冷，宋引章愣了一秒，尴尬一笑，许长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说道：“怎么，很冷？亏我还觉得挺好笑的，大概是高三的生活实在太无聊了，连笑点都变低了。”
她裹在围巾的短发露出一截，浮在脸颊上，林岳川往她脑袋上一搭，说道：“有这个开玩笑的时间，还不如多做几道三角函数题。”边说着将她的发丝拂往耳后，样子极其自然，像是平常之事。
“哎呀，就知道你会教训我，我这不是水深火热嘛，小小的娱乐小也不为过。”许长阳说道。
宋引章不着痕迹地看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是从多久以前便察觉了？她也记不得了。只记得在很早以前，林岳川和许长阳相处时的举动与他和自己相处时截然不同。林岳川会用极其自然的方式对许长阳做着亲昵的动作，没有任何言语，好像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对。
她想得出神，眼神却更加黯淡。在许长阳从书包中取出复印的笔记和学下发下的试卷，她才回过神来，对着她勉强一笑，又是一声生疏的谢谢。
“这是我自己整理的课堂笔记，我复印了一份，要是能用你就看看吧。”对于宋引章，她是全然没有私心，毕竟她出了这么大的事，能帮忙许长阳也义不容辞。
稍稍叙了叙，林岳川继续给宋引章讲解三角函数，而她则在一旁啃着鸡腿其乐融融。
林岳川见她吃得满嘴油，抽了纸自顾自地帮她擦了擦嘴角，许长阳不经意撇了宋引章一眼，唔，眼神不太对，似乎不能在这里打扰下去了，便将那只鸡腿啃完，擦了擦手，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不打扰你们复习了，就先回去啦！”
林岳川站起来便要送她出去，其实她是拒绝的，但林岳川很是坚持，告别了宋引章，两人走在长廊上，许长阳想到又要迎接外头的凛冽寒风，不由得又把围巾裹紧了些。
林岳川突然停下脚步，许长阳没注意，小小地撞了一下林岳川的胸口，从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见林岳川正在给她顺着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唔，样子有点在顺狗毛？“今天下午有空吗？”
许长阳吸了吸鼻子，鼻尖被冻红了，像是在上头点了胭脂，又仿佛是放了一枚桃花瓣，带着绵绵的春情，“有个补习班。”
“本来想和你去外公那儿，大半年没见过李子了。”
“啊，我可以选择翘课，反正我也听不懂那狗屁数学课。”许长阳来了精神，“哎，你不知道李子，明明是只公猫，一点也没公猫的姿态，活脱脱一女王，你是没看到它走路上昂着的高傲透露，不知道的还以为头戴皇冠，身披华丽长袍呢。其实就是国王的新衣，啥也没穿哈哈哈哈哈。”
林岳川倒是没接她的话茬，却意外说道：“你经常翘课？”
许长阳一口老血，这人聊天怎么就这么不在状态啊，什么事都可以绕回她学习上。许长阳正打算打个哈哈掩饰过去，而林岳川盯她盯得紧，她只好正襟危站，也不再一副吊儿郎当样了，忙说着好话，“这不是见你难得回来一次嘛，要平时，我一三好学生，平时也没啥爱好，就好上数学课这一口，你不知道啊，我一上数学课，听着讲堂上老师滔滔不绝，唾沫横飞，简直就像吸了鸦片一样，浑身瘫软，恨不得爽死在课堂上，怎肯翘课呢，我这是舍命翘课陪情郎，哎哟哟，说了我自己都感动。”许长阳这还演上了，一脸心有不甘，一步三回头地拭着泪。
林岳川算是服了她了，却又担心她的成绩，“你下午把功课带上。”
许长阳赶紧捣蒜似的点点头。两人约了时间地点，许长阳这才告别林岳川。她走到电梯口，见身后林岳川双手插在口袋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她，她撇了一眼电梯，还停留在三层，她迅速回过身，朝着林岳川跑去，猛地在他面前刹住，在林岳川还没反应过来前，微微向前一跃，勾住他的脖颈，在他脸颊处用力地啄了一口，却不料身子下坠时，林岳川反手圈住她的腰，回吻了她，不过这次是在唇上。
许长阳做贼心虚地朝周围探了探，正声道：“注意影响！”说完一溜烟就跑没了。
https://www.bqvvxg.cc/wenzhang/74/74402/387291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