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海寇
裴昼和姜芷出船舱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
两个人坐在甲板上看着天上的太阳一点点沉入大海，明月和辰星又从海底爬出来，挂满了天空。
姜芷倒是难得很久没吐，裴昼就一直拥着她坐在甲板上。姜芷歪着脑袋有些犯困，裴昼想将她抱回船舱，没想到姜芷却坚持不肯。
“昭回，我喜欢这里，咱们晚些再回去嘛！”
裴昼拗不过她，只得继续陪她在甲板上吹风。
初春的天有些凉，裴昼帮姜芷整理了下裘皮斗篷，尽量将她的整个身子都裹住。姜芷的身子很软，被他轻而易举的裹成个长条。
她靠着他的前襟，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的温度，暖暖的。
不一会儿，姜芷已经睡着。
裴昼本来想起身将姜芷抱回船舱，没想到他刚动姜芷就嘤了一声，似乎是不太舒服。裴昼连忙退回原位，不敢再动。
又隔了很久，姜芷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突然惊醒，看见裴昼之后才算安了心。
她从裴昼的怀中爬出来，仰着头看了看天空。
“说好了要来看海上的星星的，差点给睡过去了——刚才天上还没有那么多星星，现在他们也都出来当值了吗？”
皓月悬于中天，海面亮如白昼，澄澈的海水倒影着星星和月亮的影子，绚烂的像另一个夜空。海和天的边际连着，船上的人看了一圈都没能分辨出来哪里是海，哪里是天。
“原来海上的星空是这个样子的啊！”姜芷望着星空惊叹道，“这可比在观星台上看星星漂亮太多了！”
裴昼没有说话，只是揽着姜芷笑了笑。
姜芷想起裴昼上次说的在海上用北极星辨认方向的话，特地仰着头研究了半天的星星，指出北斗七星给他看。
“你看，那是北极星！那边是北！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东南……”
姜芷一边唠唠叨叨念了一串“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一边转折脑袋找方向。
“是那边！”
姜芷兴奋地指着船舷，没想到竟从船舷的阴影处看到个人影来。
“谁在那边？”
姜芷打了个激灵，仔细辨认那人是谁，没想到陆言锡竟然从船舷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陆言锡强装镇定，望着二人笑道：“你们在这里看星星呢？”
姜芷看见陆言锡，脸上的笑容沉了沉，又扭过脸看向海面。
陆言锡倒是没有见外，走到姜芷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裴昼很警惕地看了陆言锡一眼，抱着姜芷挪到另一边，自己夹在姜芷和陆言锡中间。
“先帝已经为我和馥馥赐了婚，我们不久之后就要正式办婚仪了，希望陆大人到时候可以来喝杯喜酒。”
陆言锡没有说话，姜芷见裴昼这副样子却有些忍俊不禁。
她悄悄扯了扯裴昼的衣袖，给他使了个眼神，可是裴昼却撇着嘴只当没看见。
陆言锡沉默了许久才强扯着嘴角笑了笑。
“恭喜二位！那就提前预祝二位早生贵子白头偕老了。”
裴昼听见这话脸色也有了些笑意。
“谢陆大人。”
裴昼一边说着，特地从果盘里拿出了两个橘子递给了陆言锡。
“没有带喜糖，只有这个了，还请陆大人不要见怪。”
陆言锡并没有推辞，接过橘子握在手中。
他侧过头忘了姜芷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陆言锡起身准备告辞，没想到起身突然发现海面有些异样。
“你们看那边是什么？”
裴昼和姜芷也起身顺着陆言锡手指的方向望了望，远方果然有一片诡异的亮光。那光越来越近，形状也越发明晰……竟然也是一艘大船。
看那船的制式不像是中原的船，莫不是——遇见了海寇？
裴昼叫醒了船上的守卫，又拿望远镜看了看，对方船上果然都是有备而来的海寇。
火器营的前几批火器都是走陆路去波州的，裴昼他们乘坐的官船虽然火器要少一些，但是对付这些小海寇还是绰绰有余。
官船上还有兵部的官员，他们见惯了这场面，连忙组织船上的守卫拿出来火器和弓矢抵御海寇。
两边打了将近一个时辰，官船上的人占了有火器的优势损伤较小，对方却已经死伤惨重，一艘大船几乎要被打沉。
海寇吃了亏打算鸣金收兵，官船上的众人刚要松一口气，没想到竟有些海寇从海底顺着船舷爬了上来。
一旦进入近战，火器的优势就完全没有了。
那些海寇个个身手敏捷出手狠戾，不一会儿官船上的守卫便死了好几个。
裴昼本想维护姜芷，但被四五个海寇围攻的他根本腾不出身来。
姜芷虽然也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在这些人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好在姜芷的轻功了得，逃跑和躲避还是有一手的。
她一路从船头逃到船尾，并没有在海寇身上吃大亏。
陆言锡的情况就比较糟糕了。陆言锡是文官，并不懂武功，身上虽说有些蛮力，但是并不足以自保。
姜芷原本藏在船尾的一个角落里，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海寇被守卫诛杀，料想自己再躲一会儿守卫们就可以平息这场风波，没想到正好看见陆言锡被名执着刀的海寇逼到穷途末路。
姜芷想了下，捡起一把剑悄悄来到海寇身后。
海寇举起刀准备砍向陆言锡时，姜芷手里的剑已经穿透了那海寇的肚子。
陆言锡原本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鲜血飞溅到他的脸上眸中，倒下的竟然是面前执着刀的海寇。
“没事了。”姜芷立在陆言锡面前，手里提着带血的宝剑望着他笑了笑。
姜芷话刚说完身后就来了一名海寇。
“小心！”
陆言锡喊了一声拉住姜芷就要跑，没想到那名海寇的动作更快，追上来给姜芷和陆言锡一人一刀，随手拎起姜芷就丢下了海。
海水深不见底，姜芷在水中缓缓下坠，身上的血融在海水中，在她的眼前弥漫成一片绯色的烟雾，将她与水面上皎洁的月色隔开，分成了两个世界。
她可能是要死了吧……
说好要跟裴昼一起去看看暹罗吕宋的，她这次可能要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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