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海上繁星
赵慎于先帝灵柩前即位，前不久刚举行的国丧还没有结束，丧期又要重头开始数。
国丧期举国缟素，无论朝臣还是百姓全都放下手中的正事为先皇悼念，民间嫁娶、屠宰、宴饮、奏乐等活动全都禁止。
考虑到国事不可以长久耽搁，也不可频繁惊扰百姓，赵慎特地与裴松商议，国丧之期以日代月，二十七日后除丧，民间嫁娶、屠宰之事一切如常，宴饮奏乐等事无关宏旨，依从旧俗，二十七个月后方可正常进行。
赵慎从一个不受宠的小藩王突然翻身做了皇帝，并没有忘恩负义舍弃故交。国丧结束的第二日，他就将姜仪从长宁宫找出来，带进了勤政殿。
不过姜仪是罪臣之女，出身低微，赵慎不能违拗百官的意思将她封为皇后，所以只能将姜仪封做贵妃，将皇后的位置空着。
赵慎性子沉稳足智多谋，一边讨好裴松，一边广施仁政，在朝野中的名声颇佳。
姜仪也是个沉得住气的，虽对裴松有怨念，但她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在裴松面前也从未失过礼。姜仪处事谨小慎微，不仅将后宫中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也时常接见内外命妇，从无行差踏错。
半年过去，前朝后寝风平浪静，各方势力也都相安无事，朝野内外无人不称颂陛下与贵妃娘娘的贤德。
因为后位虚悬，很多大臣都动过将自己的女儿或者妹妹送到宫中做后妃的念头，赵慎素来没有什么脾气，唯独在姜仪的事情上寸步不让。
裴松没有女儿，裴家旁支也有想把女儿送进宫里当皇后的，但都在赵慎这里吃了瘪。
赵慎不想与裴松作对，本来还担忧裴松会因为这件事情发难，没想到裴松得知此事之后丝毫不以为忤，甚至还亲自出面斥责了那些妄图攀龙附凤的旁支。
裴昼和姜芷这半年来也没有闲着，在司天监和火器营里来回跑，终于也有了些成绩。
火器营的火器改良已经完成，不仅将燧发连珠铳量产，就连红衣大炮也造出了数十门。此外，司天监制定新历的事情也已经到了尾声。
芳洲为裴曙产下的男婴也渐渐长大，孩子聪慧又健康，裴松对其疼惜若命，亲自带在身边抚养。裴松为男婴取名为裴越，希望孩子可以超越自己的父祖，此生终可有一番作为。
说来可笑，裴曙这一辈子从未在父亲身上得到的爱，在他死后，他的儿子竟十倍百倍的得到了。
虽然有了这么一个心肝肉一般的孙辈，裴松也未冷落裴昼这个“独子”。父子两个虽然不及寻常人家那般热络，但也未见得有如何疏远。
眼下裴松势大，就连皇帝也都哄着他，裴昼不与裴松撕破脸也正常。
姜芷同姜仪说过裴昼的想法，姜仪并不是十分相信，但是眼下确实也没有到杀裴松的时候，她也不着急让裴昼表态。
波州海寇频发，许多来大锦朝觐通商的小国都从这边沿海上岸，海寇抢了不少使臣的船。皇帝和丞相担心如此会影响大锦在诸小国中的威望，还是想尽快解决沿海的海寇问题。
刚巧火器营已经造出来了新的火器。朝廷便将这些火器送到东南，统统都用于边防。
裴昼作为改良这批火器的主要参与者，整个大锦也没有几个人能比他更加了解这批火器。火器不比刀枪剑戟之类的冷兵器，使用不当容易炸膛，赵慎便下了诏书，将裴昼调到边境督战，并指导边境官兵使用火器。
很久之前裴昼便答应姜芷要带她看大海和海上的繁星，所以这一次南下特地将姜芷带了过去。
陆言锡负责外邦朝贡通商之事，小国的使臣出了事，他需要过去安抚，丝绸和茶叶贸易的事情也需要继续谈，他近期也得南下波州，刚好与裴昼和姜芷乘同一艘官船。
姜芷从来没有见过大海，很迫切地想看看海上的风光，可是官船行了几日还没有出内陆河，姜芷却因为晕船已经吐了十几次。
几天过去，姜芷已经有些扫兴，完全淡了看大海的念头，整天窝在小船舱里睡觉。
船行了五六日，终于行到了大海上。裴昼翻了翻黄历，马上就要到月中，最近天气也很是晴朗，他料定晚上必有繁星皓月，傍晚的时候便钻进了姜芷的舱中劝她出门。
“馥馥，你之前不是说想看海上的繁星吗？现在已经要大海上了，我们今晚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我……”
姜芷刚想说话就是一阵干呕，她抱着痰盂吐了半晌，之后也没再说话，只是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裴昼拉着姜芷的手，帮她按了按内关穴止吐，等姜芷吐完了，又帮她倒了杯水漱漱口。
“一连吐了几日，人也消瘦了许多。早知道我就不带你来了，好好待在京中也不必受这份罪。”
姜芷原本还病蔫蔫的，听见这话顿时打起了精神。
“我闯荡江湖这么些年，不就是坐个船嘛，我扛得住……呕……”
姜芷豪言壮志还没有说完，反胃的感觉卷土重来。
不过她胃里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吐的了，只是抱着痰盂干呕了半晌。
裴昼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脊背，又剥了一些橘子皮给她闻，压压味道。
姜芷在裴昼的怀中窝了半晌，突然抬头问裴昼：“你十年前出海的时候，也是这样吐的吗？我记得你说，你当时吐了一个月。”
裴昼摸了摸姜芷的脑袋没说话，姜芷也揽住裴昼的颈子在他的颊边蹭了蹭。
裴昼出海的时候才十二岁……原来他忍受的是这样的痛苦。
还有半年前出海的芳洲，她上船的时候甚至还没有出月子。
大家都能忍受得了的，难道就单她脆弱？
“昭回，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看落日和繁星，我们出去吧！”
“现在身子好一点了是吗，要是还恶心的话，就算了……”
姜芷摇了摇头：“我已经好了，没事的。”
裴昼半信半疑，轻声问道：“真的？”
姜芷笑了笑：“我骗你的，其实还有一点点。不过——你要是能抱我出去的话，我应该什么难受都消失了。”
“好！”
裴昼也笑了笑，起身找到一件斗篷裹在姜芷身上，抱着她出了船舱。
https://www.bqvvxg.cc/wenzhang/73140/73140827/1414130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