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清君侧
芳洲从陆言锡的怀抱中抽身，滚到一边准备睡觉，没想到陆言锡回过来身，强硬地伸手又将她揽回怀中。
芳洲觉得有些烦躁，但也只能忍耐。
陆言锡靠在芳洲的颈侧，轻声问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芳洲，你说我们前世会是怎样熟识的人，今生竟能有这样的缘分？”
芳洲听见陆言锡的话忍不住笑了笑。
修千年？
她们这些教坊司出身的人，也可以说这些吗？
他并不是她唯一的男人，就算是有前世，与她修缘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可笑的是，这世上另一位与她修过千年之缘的男人是她亲手杀掉的。
倘若她还能说话，只怕这些话都要脱口而出了。偏偏她又得了这失语症，与人交流极其费劲，反倒将她这话拦到了嘴边。
陆言锡听见芳洲的笑声皱了皱眉，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道：“你笑什么？难道与我相识千年你不开心吗？”
一边说着，陆言锡伸出手要芳洲写字。可是芳洲摇了摇头不肯写，又伏在床上笑成一团。
她原本只觉得陆言锡这个人呆板无趣，没想到他也有这么痴傻好笑的一面。
陆言锡也不生气，只是看着芳洲笑。等芳洲笑累了，他才抱着她再次开口。
“我们上一世认不认识不要紧，我们这一世认识的年月多一些，缘分积攒得满了，或许——下一世就可以好好相遇了。”
倘若他们都能再幸运一点就好了。
如果芳洲没有家道中落籍没教坊司，他也美认识过姜芷，年少时没有做下那样的错事，那他们的关系必然不至于此。
下一世她还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张扬明艳，虽然有些骄矜，嘴巴也很坏，但是人单纯又可爱，是众多世家子弟踏破门槛都想要求娶的小姑娘。那时候的他是清流小官的儿子，家世清白，人生顺遂，善良好学人人称颂，无论何时都可以光鲜亮丽的站在人前。
他们两个或许相识在街头巷陌；或许是经由媒人撮合；或许他们两家就是世交，从小给他们两个人定了娃娃亲。或许这样的一世，他们就可以心心相印，平平淡淡地携手过一生。
芳洲望着陆言锡的脸，目光灼灼，似乎也有些期待他口中的下一世。
陆言锡轻轻一笑，拍着她的脊背说道：“天色晚了，睡吧。”
几日后众人一齐回了京，赵慎正为西北的战事头疼，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招待沈怀沙一行人，就令晋王筹备他们的洗尘宴。
赵慎这两年谨小慎微，一直都捧着赵慎，私底下也在经营自己的势力。裴松这两年的日子过得比皇帝还要体面，也有些得意忘形。
或许赵慎顺从的太久了，偶尔一次的违拗裴松就已经有些受不了。
上一次波州的事情赵慎与裴松政见不同，裴松几次阻拦，没想到最后竟然真的让他们成了事，如此倒显得裴松在乱发号施令。
他担心赵慎是翅膀硬/了，日后要将他踢到一边，所以又想试探一下赵慎，存心在西北的事情上与赵慎为难。
西北那边一直都是将军唐黎镇守，唐将军的女儿年已及笄尚未出嫁。裴松知道赵慎与姜仪的关系，也知道赵慎为姜仪空置后位数年，却非要安排赵慎迎娶唐家的小姐。
赵慎对姜仪一往情深，自然不能答应。赵慎被此事烦的焦头烂额，姜芷也进宫拜见堂姐，想着或许能帮他们找到两全的解决办法。
没想到姜仪并没有因为此时忧心，只是沉静地劝说赵慎迎娶唐家小姐。
赵慎见姜仪这样的态度原本还有些恼怒，姜仪反问他：“难道你脑子里只有儿女私情吗？你还记得苗昭容吗？我永远做妃子总不会死，倘若裴松赶尽杀绝，难道我们死在一处就是美谈吗？”
倘若赵慎能娶唐家小姐，暂时敷衍住裴松倒是其次，有了唐家的兵权做依仗，赵慎日后总不至于再如此被动了。
赵慎听从姜仪的劝说，准备迎娶了唐家姑娘做皇后。
姜芷知道姜仪只是嘴上说的不在乎，心里必然十分难受，所以就在宫里陪了姜仪几日，连晋王给波州归来的一行人准备的洗尘宴都没有参加。
不过据听说这洗尘宴办的也不算安稳，席上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晋王三年前丢失了一位郡主名叫真珠，沈怀沙带着爱妾去参加洗尘宴，没想到他的妾室竟然就是晋王丢失的爱女。原来赵真珠三年前溜出王府玩耍时被人贩子拐走，转了几手之后被卖进了沈府。
赵真珠初时还坚称自己是郡主，可是身边的所有人都只当她是在说胡话，挨了几次打之后赵真珠也就不再说了。赵真珠性子孤僻，原本并不得沈怀沙的宠爱，她是为了这次可以跟着沈怀沙一齐进京，这才有意巴结讨好，这才有了这次跟父母相认的机会。
沈怀沙知道赵真珠的身世后也十分震惊，他原本想休掉发妻正式迎娶赵真珠为妻，晋王夫妇权衡利弊之后都同意了，没想到赵真珠却坚持不肯，甚至最后一死了之。
裴松知道此事后直接以逼死郡主的罪名将沈怀沙抓进大理寺大牢，沈家本以为裴松只是吓唬沈怀沙一下，毕竟波州营里还是十几万大军，他怎么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当天夜里沈怀沙就死在了大理寺大牢里。
随同沈怀沙一同入京的侍从们只说是裴松对自家将军怀恨在心，从将军不听号令坚持要将海寇一网打尽的时候，裴松就已经认定他忤逆想要除掉他了。
众侍从们连夜逃离京城回到波州，沈怀沙家中兄弟众多，二弟沈惜诵知道哥哥的遭遇之后悲痛万分，当即下檄文向裴松发难，调拨波州军准备“清君侧”。
裴昼一行人刚将火器从波州调走，朝廷的主力军队也已经离开波州到了西北，波州军实力有限，裴松料想他们掀不起什么大浪来，所以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裴松调派人手去镇/压沈家的叛军，又开始在朝中清算与沈家有关的官员。
陆言锡是沈怀沙的表弟，知道留下来很难保全性命，也动了去东南投奔表弟沈惜诵的念头。
临走时陆言锡买通了江湖高手，偷走了裴家的小公子裴越，带着芳洲一齐登上了南下的船。
裴松听说孙子被人偷走急得要命，偏偏京城中又散布谣言，说裴越原本就是裴曙的爱妾芳洲与陆言锡的骨血，裴松是在替陆家养孩子。裴松气的当场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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