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同床异梦
陆言锡在临走只前特地抽出时间见了芳洲一面。
芳洲知道是要给陆言锡践行，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时隔近两年，两人难得再次聚到一桌吃饭。
陆言锡并不是话多的人，以往两人在一起吃饭，基本上都是芳洲说话，而今芳洲又得了失语症，整个饭局安静很多。
不过之前在京城的时候，芳洲的脾气暴躁，说话总也不中听。而今她不能说话了，每次望见陆言锡只是微笑，气氛倒比往常还要和谐的多。
酒至半酣，芳洲终于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开口之后声音不成语调，她低下头用手指蘸了些酒浆，又要在桌子上写字。
没等芳洲写两个字，陆言锡率先开了口：“以后的日子你不用担心，波州营的人不会再来找你麻烦，其他的事情我也帮你安排好了。灵芝现在住的那个房子我买下来了，我还给了她一笔银子，足够你们两个人后半生好好生活……”
芳洲想要听的并不是这些，她冲陆言锡摇了摇头，重新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我想跟你一起回京！”
陆言锡看清楚桌子上的字，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芳洲有些着急，主动凑上来拉住了陆言锡的衣袖。
她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有些着急，又抓着陆言锡想在他的手心写字。她在他的手心写了他的名字，又打算将自己编的满腔爱意全都写出来。
写到一半她都有些着急，生怕陆言锡不肯信她这些鬼话，可是她抬头看向陆言锡的脸，他却只是沉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眼神中似乎还有些期待与欣喜。
芳洲望着陆言锡，突然又对自己有了自信。
她笑了笑，张着嘴向陆言锡比了一个“我心悦你”的口型，揽着陆言锡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嘴唇。
陆言锡也有些动情，反客为主，揽着芳洲的脊背将她压在多宝格上。
他与芳洲来回纠缠也有数年之久了。说实在的，他不知道自己爱不爱芳洲，甚至也不清楚芳洲说的“心悦你”是真情还是假意。
他这辈子做错了很多事情，没有什么人爱他。
哪怕世界上有个人可以假装爱他，也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情了。
这个女人毕竟生下了他的孩子，她说的爱，可信度总应该要高一点吧？
芳洲最终还是得偿所愿。
几日后陆言锡一行人回京，果然将芳洲、灵芝一同带了回去。
芳洲虽是奴籍，但是沈怀沙进京时呼奴携婢，带的奴才并不在少数，芳洲此番跟着来也不算犯律。
众人回程时还是坐船。
不同于一年多之前来波州时的落魄，芳洲此行一直都在陆言锡的客舱住着。陆言锡虽然没有给她正经名分，但沈怀沙的侍妾都拿她当妯娌相处，她的日子过得也还算畅快。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芳洲这次回程的路上有些晕船。她一连吐了几日，倒比坐船来波州时的状态还要差一些。
姜芷的情况则好得多。她在波州待了将近一年，坐惯了船，这次不仅不晕，还能照顾晕船的女客。
沈怀沙的宠妾赵真珠怀着身孕，有些害喜，最近也吐得厉害。姜芷略懂医术，在陪女客们聊天之余也会帮她把把脉，看看腹中胎儿的状况。
这日芳洲正好在赵真珠的船舱里乘凉，连吃了不少橘子，还是有些干呕。赵真珠看芳洲的状态不完全像是晕船，就喊姜芷也帮芳洲把了下脉。
姜芷刚摸到芳洲的脉搏时怔了一下，还疑心是自己弄错了，又重新测了一遍，最后才敢下结论。
“恭喜夫人，是喜脉！”
芳洲闻言有些惊讶，似乎这孩子来的并没有在她的预料之中。
灵芝闻言倒是满脸欣喜，正想出门去找陆言锡报喜，没想到却被芳洲拉住了衣袖。
芳洲在她的手心写道：“我们家乡的规矩，怀孕没满三个月是不可以说出去的，否则对孩子不好。”
灵芝念出了手上的字，众人恍然大悟表示理解，一边恭喜芳洲，一边表示愿意帮她保守秘密。
晚上芳洲早早地卧床休息了。陆言锡有些公务没有处理完，回来的时候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床褥上卧着个小丘，映着烛光靠近了才能看见横在枕/上的墨色溪流。
陆言锡轻手轻脚的除去衣帽躺在芳洲身侧。他本来想抱抱她，但是怕打扰她睡觉，最后还是规规矩矩地躺在一边。没想到芳洲翻了个身，一下子钻进了他的怀里。
“你还没有睡着吗？”陆言锡轻声问道。
芳洲在被窝里攥住了陆言锡的手，轻轻在他手心写道：“我在等你回来。”
陆言锡笑了笑，俯下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原本陆言锡还要解她的衣带，芳洲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惊惶地推开了他。
“我不舒服。”芳洲再次在他的手心写道。
陆言锡倒是认真地起身询问芳洲究竟是哪里不舒服，芳洲摇了摇头并不开口，陆言锡这才猜到了她的意图。
既然她不愿意，他自然不会强逼。他重新躺回去，只是轻轻抱住芳洲，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陆言锡揽着芳洲的腰，一只手正好落在她的小/腹上，不过眼下胎儿月份尚小，陆言锡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芳洲纠结几次，最后还是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情。
她之前有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最开始是她用来保命的工具。
其实她这辈子也就只见过那孩子一面，她以为自己能割舍掉的，她以为可以控制自己，不对这个孩子产生任何感情，谁也没想到自己多少次午夜梦回，竟然全都是那个孩子的模样。
她太贪心了，她的这条命能保住就已经够幸运了，她竟然还痴心妄想奢求哪一天能再见那孩子一眼。
现在倒好。她为了那个孩子故意接近陆言锡，又弄出来了一个新的孩子，这算什么呢？
她简直是疯了，作茧自缚，一步一步地把自己套牢了！
芳洲靠着陆言锡的胸/口，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陆言锡只是侧着身子看向窗外的月色，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芳洲心中复杂的思想冲突。
芳洲看着陆言锡飘忽的目光觉得有些好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来一个词。
同/床异梦。
真是好笑，上天把他们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竟然还有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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