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毒师灵凤
竹林尽处，一道玄青身影飞驰如一道玄色的流风由远及近。
"离少回来了！"尘晓急忙自地上站起，长长的外衫裙摆恰恰遮挡住被蛇咬伤的小腿，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被不远处浓烈的蛇腥血气掩盖。
"可有受伤？"一到跟前，殷少离细细瞧着尘晓，上下打量。
陌轻尘正欲坦言，尘晓暗暗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说。
她笑意融融："没什么事，都被轻尘搞定了。"眼睛瞄到殷少离身后静立的万劫，"这位是？"
殷少离往蛇身零落的血腥处看了一眼，随口答道："我手下。"
"哦。"尘晓点头，向万劫打招呼。"你好。"
万劫："……"
尘晓："……"
殷少离看向陌轻尘："这些蛇？"
陌轻尘："蛇群受人操控突然对我与阿晓发动袭击。"他眉头微皱思索，"对方早有预谋，手法却不甚高明，蛇群虽毒，却非绝对致死，来人似乎不想置人死地，倒像是在戏耍。"
"阿晓？"殷少离挑眉，"不过片刻，便从'尘晓姑娘'改口叫'阿晓'了？"
陌轻尘迎上他微含挑衅的目光，从容淡定，"我与阿晓，本是旧识。"
二人目光相碰，一时沉默。
尘晓见气氛忽然不对，急忙转移话题："那，操控蛇群袭击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人？"
陌轻尘略一思索，"方才空气中，我隐约闻到一缕凤凰花香。"
静默侍立的万劫银灰假面下漆黑深目波光一晃。
殷少离不为所动，目色微冷。
尘晓冷不丁凑到他眼前扮了个鬼脸，笑着朝他眨眨眼睛。
殷少离被她俏皮模样逗笑，这才缓和下来。他微侧脸，声音微沉："万劫。"
"是。"万劫冷静答话，连地上的蛇群也未看一眼，"这蛇王阵确是灵凤驯化所创。只是"他停顿，话语中一丝犹疑。
殷少离命令："说下去。"
万劫："灵凤素来性子乖戾，他一直认为身为毒师有他不容侵犯的尊荣，故此他一旦出手便是一击必杀绝无失手。这蛇王阵只是他闲来逗弄用以自娱，他绝不会用此阵对敌狩猎。"
"如此说来，我与轻尘只是他此次自娱的戏耍对象？"尘晓黑线，若非轻尘医术精湛及时处理，她岂非已经中毒身死？这名叫灵凤的毒师实在是恶劣又任性，只因自己无聊，便如此轻贱人命。
"他何以特意等到你引我离开之后出手？"殷少离问。
万劫冰冷好看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微微一抽，"他知境主乃是属下主上，若轻易造次，属下定然与他不快。且他素知境主亦是用毒高手，以他的性子，定然不愿在境主面前失了自己天下第一毒师的身份，在您面前施这等难登大雅的雕虫小技。"
尘晓暗里吐槽："下毒之术再高深精湛皆是难登大雅吧。"
万劫又道："他缠跟随属下来到此处，此地人烟稀少他玩心又重，想来是闷坏了，所以才冒犯了二位。还望二位海涵。"他拱手向陌尘二人行了一礼。
话已至此，且并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尘晓本也没往心里去，与陌轻尘对视一眼，他大概也是如此想法，这件事便就此作罢。
殷少离低眉不语，对陌轻尘所言那一缕凤凰花香颇为在意。使毒之人向来对气味十分敏锐，尤其像灵凤这样一等一的毒师，断不会一再留下属于自己的气味。引开他却又故意留下破绽，灵凤之所以如此做当是别有用意。
"离少，在想什么？"尘晓小心翼翼地问。
"除了蛇王阵，你们没有再遇到其他事？"
"没有。"尘晓摇头。
殷少离眉头微皱，难道真是他多疑？
"离少，我没事，不要担心。"尘晓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殷少离抬眸，见她一双杏子似的眼睛黑水晶一样剔透发光，暖暖地瞧着他。他心下一宽，伸手轻揉了揉尘晓脑袋，眼里终于有了笑意。
"那我们继续出发吧。"尘晓建议。
"先等一等。"殷少离看向陌轻尘，"可否借一步说话？"
陌轻尘颔首，二人先后往竹林另一边的竹望小亭走去。
尘晓与万劫在原地等候，从这里望去，竹影摇曳，他二人在小亭内气氛还算和谐，殷少离脸上带着惯懒的笑意，陌轻尘面上淡淡的，礼貌地疏离。他二人正说着话，尘晓离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二人便一道出了亭子回到此处。
一到跟前，殷少离便对尘晓说："我有话与你说，跟我来。"他牵起尘晓的手，走过陌轻尘身边时，淡声道，"稍候片刻。"
陌轻尘点头，视线不经意滑过他与尘晓交握的手。
"轻尘等我们一下，不会耽误你太久的。"尘晓抱歉地笑了笑。
陌轻尘清淡一笑，"不要紧。"
尘晓来不及再说什么便被殷少离紧拉着拽走了，她只能回头报以歉意的一笑，无声地以口型道了声"谢谢"。
竹林一侧，僻静处。
尘晓安静地站着，下意识扯了扯裙摆，幸好轻尘的药十分奏效，血早已止住，身上的血腥气也已淡去，否则她的腿伤此刻只怕瞒不住殷少离。
"我要走了。"音色清冽低沉，殷少离深邃漆黑的眼眸望着尘晓，日光下清浅的竹影落在他俊美的脸上，轻轻摇曳，生动了他面上隐约的不舍与柔情。
"唔。"尘晓含糊地应了一声。
"我不能带你一起去。"殷少离顿了一瞬，轻声说。
尘晓点头，"好，我知道了。"
"你可怨我？"他问。
"不怨。"尘晓轻笑了笑，"你为我好，我明白。"
殷少离目光一紧，"你明白？"
尘晓笑，目光清柔："方才万劫出现，你立刻跟着他离开，该是他有要紧之事急需向你汇报。之后他并未离去而是随你一同出现在此，那么此事应是要你亲自处理才行。想来这件事定然十分棘手，你要面对的或许艰险非常。我没有半点武功，你怕我跟着你会有危险，是不是？"
其实，万劫的出现，也是尘晓不愿殷少离知道自己遭蛇群袭击受伤的原因。轻离别境的状况一定非同小可，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要少离为自己分心。
殷少离轻叹一声，温柔地将尘晓抱入怀中。
"还是瞒不过你。原本还以为是个笨丫头，看来以后不能背着你做坏事了。"殷少离低笑着调侃，清黑眼色无限温柔。
"你以后做不做坏事，与我有什么相干。"尘晓羞恼地想挣开殷少离的怀抱。他愈发抱得紧了。
"陌轻尘已经应下，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他会护你周全。"殷少离说。
"方才你与轻尘就是在说这件事？"尘晓虽隐约猜到，但亲口从殷少离口中说出，她仍是免不了惊讶与感动，少离心性孤高，因着她又不大待见轻尘，如今却为了她低头。
"嗯。"殷少离闷闷地应声。
静静地抱了她一会儿，他才道："轻离别境出了内贼，境内形势盘根错节，我此番回去，也许一时半刻便无暇顾及你。由陌轻尘护着你，我虽不甚开心，倒也安心些。"他抱紧了尘晓，"你说你心里没有别人，我信你，我会等，不会逼你。"
尘晓心中微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禁轻轻回抱他。她乌黑杏眸闪着清幽柔和的光，她轻软的声音含着柔软的温情，"我，并未如此拥抱别的男子。"
殷少离深邃的眸光倏忽有漫天星火璀璨，抱着尘晓的手收得更紧，他埋首在她肩窝耳际，缱绻的耳语带着一丝他独有的轻浅暧昧的柔情，"不只是拥抱，以后，你还会与我做许多你不曾对别的男子做过的事。"
他暖暖的气息轻吐，红了尘晓耳根，痒得挠心。
"我我们回去吧，挺久了。"尘晓紧张得略微气虚，结巴道。
殷少离低笑，眉眼间明丽的笑意说不出的魅惑艳丽。他放开尘晓，细细凝视，含笑的眸光一路缱绻流连，自她的柳眉杏目，琼鼻俏脸，最后停留于她粉嫩晶莹的润泽樱唇。
眸色微深，他嘴角勾起一抹轻痞坏笑，"回去之前，我还要做最后一件事。"
"什么……"
尘晓的询问被嘴唇处微凉的柔软触感吞没，她震惊地瞪大眼睛，被动地感受，纠缠辗转，气息交缠，鼻息之间满满皆是他独有的气息。
宇宙洪荒，不知今夕何夕。等到清醒，满眼便是殷少离狡黠的笑，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他小心地捧起她呆呆的脸，幽深带笑的桃花目轻轻一眨，得意极了，"你我已有肌肤之亲，以后你只能喜欢我，不能再钟情于别的男子，否则就是拈花惹草的浪荡子了。"
尘晓嘴角微抽，无语地望着他。
殷少离眯眼，笑得奸诈，"你以前不就是这么腹诽我的？"
这他也晓得？尘晓暗道，面上却不服气，"浪荡子是说的男子吧？我可是女子！"
殷少离上下打量她一番，故作思考状，他挑眉笑，"那登徒子？"
尘晓不理他，抬脚就走。
殷少离开怀而笑，一步追上，温柔牵起尘晓的手握在掌心，力道刚好。
"一起走，阿晓。"
光影细碎，竹香清幽，嫩黄的阳光里牵手同行的两人真如岁月静好里携手相将的一对璧人。
"离少。"
"嗯？"
"要平平安安地来见我。不然，我就去找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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