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巧胜霍恩
“神蛟武会”占地极广,分成了八部。共有八位分教头,每人擅长之技皆不同。从南拳到北腿,从刀枪到剑戟,几乎囊尽了天下武学。八位分教头,皆是海蛟帮从各地聘来,来到闽南,是为了御寇之大义。
当然,这是表面一说,多少人是冲银子来的,也不好讲。
白芍跟着霍恩,一路走向饭堂。看到有些分部人数众多,一招一式打起来,烟尘飞扬,声势震天;有的分部排兵布阵,男儿们赤着上身,威猛如狮子下山,令人热血豪情油然而生。
这样一个有财有人的帮派,独踞一方,宛如一个小国。难怪朝廷会忌惮,想要收编!连白芍瞧着,心中也百转千回。
霍恩见她怔忡,便慢了脚步,解释道,“他们练的是兵,咱们师父练的,是真正的武士。你不必羡慕。”
白芍瞧他一眼,“我不羡慕。”
她只是在想,沈霆将她放到白鹤部,有何深意呢?总不会是看那边人少吧。
霍恩两眼灼灼地瞧着她,“小师妹,你原来跟谁学的武?”
“小时候在江南......”
他打断道,“瞎话我不信。师父也没信。江南是我的地盘,谁有几下子,我无一不晓。你说实话吧。”
白芍淡淡瞥他一眼,没有作声。
霍恩真诚说道,“你告诉我,待会儿我就输给你,喊你做师姐。”
“不必。做师妹挺好的。再说,你未必打得过我。”
“不如我们打个赌?你输了,帮我引见令师?反正咱们已是师兄妹,不怕多拜一个师父。”
这二师兄就是传说中嗜武成痴,为了武功可以不要脸皮的人!
白芍道,“我不赌。之前教我的人已不在人世。不要问了。”
霍恩并不死心。坐下吃饭时,夹了个鸡腿放她碗里,“小师妹的身法非比一般。依我所见,乃世间少有的上等绝学,非数十年功力不能成就。实在是......很不错的。”
他的表情殷切,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朴、天真。为了从她这里学到东西,笨拙地用鸡腿讨好她,实在叫人无奈想笑。
白芍将鸡腿拿起来,垂着眼睛啃完。见他几乎没吃,便说,“你不吃,给我吧。”
霍恩连忙往她跟前一推。看着她吃了半天,又兴叹了一句,“你的身法......确实不错的。”白芍装作没听见。
四周的人,冲这对俊美的男女打量着,想什么的都有。
饭后,休息了半个时辰。白芍静定而坐,运转“清灵化圣心经”,吸纳灵力。门外,来了不少别部的弟子,东张西望,你推我搡,尽是来瞧美人的。
陈自强对这些人,来一个瞪一个,有时还破口大骂。到了霍恩与白芍比武时,为了不让外人瞧去,他命弟子下了窗。搞得演武堂内黑黢黢的,不得不点蜡烛。
八根白蜡烛,分布八个方位。九个外门弟子全部靠墙站,将场地留给二师兄和小师姐。
安玉和小声道,“这种格调,只有俺们师父才搞得出来。”
“可不是么。阴森森的,像办丧礼。”叫谢仪的弟子说道。
陈自强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端了一杯茶,往神龛上一坐,“二师兄,小师姐,你们两个好好打,不用怕师父不高兴。什么抓胸、撩阴,有想法就尽管做。一个打残了就逐出师门。两个都残了,就配做一对混日子。反正,我还有你们大师兄呢。”
外门弟子听得脑门直滴汗。
两个内门弟子,却面无表情地对视着。显然,师父的胡言乱语,未能对他们的战意影响丝毫。陈自强见状,呷了一口茶,暗中点了个头。
霍恩放松地立着,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对白芍招了招。姿态仿佛很随意。白芍却感到,一股森然凛冽的气势,已在他的身周漾开。两人所站的场地内,如同竖起了铜墙铁壁。
一种至刚至硬的压迫,向白芍包拢而来。她两眼微缩,忽然斜身一倾,如燕子般滑翔而出。整个人轻得没有重量一样,“吷”,来到了霍恩近旁。掌刀平削,击向他的颈部。
霍恩从容笑道,“漂亮。”侧身一让,单肘格她的双掌。白芍的掌刀犹如被寒铁撞击,灵力四溅,冲击直抵她的脏腑。这一下尚未缓过来,霍恩的另一手又到了,眼看肩就要被他卸了,白芍一个俯仰,旋体,堪堪避了开去。
小试深浅之下,她不得不承认,霍恩是一块难啃至极的硬骨头。这时,只听师父嘀咕道,“啧啧,论刚猛霸道,二师兄的确是世间独一份儿的啊。”
白芍听得心中一动,想起水灵根者,最善以柔克刚,顿时有如醍醐灌顶。再次欺身而上时,便换了一种打法:出招以缠、粘、绕为主,丝丝入扣,滴水穿石;防守顺势而引,见机而化,不跟他拼灵力。
渐渐的,在霍恩的范围内,织就一张绵密的网,如水似雾,无所不在,消磨着他的悍然攻击。转眼,三百招已过,霍恩停了下来,重整旗鼓。眼睛灿若星辰。他说,“有点意思。力气还够不够?”
他这话是有点挑衅意思的,显然是被缠出火来了。
白芍一笑道,“我还好。霍师兄倒是费了不少力气吧。蜡烛被你扫灭好几次啦。”
霍恩眉头一沉,再次攻上来。
他跟着陈自强,所学驳杂,又融汇贯通,早已自成一派。功夫阳刚,迅猛,出拳快如闪电,悍如巨雷,气势和力量都很吓人。只是白芍仿佛他天生的克星,越打越绵密,像魅影一般,不可捉摸,两人正是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你来我往,招招相克。诡谲清奇,无所不用其极。师父及一帮师弟们,瞧得过瘾至极。
一师弟叫陆小空,又羡又“恨”,叹道,“娘,这他娘才叫功夫!”
师父说,“霍恩,你连个女子也打不过,没出息。”
一会又说,“小师姐,五百招都过了,你还搞不定霍恩,想打大师兄,就更没戏啦!”
在师父的煽风点火下,两人的打斗渐趋惨烈,搞得像生死大敌。蜡烛灭了好多次,又被人点燃。时明时暗中,两人的美姿仪早已荡然无存。
霍恩的发冠掉了,披头散发,宛如疯子。白芍雪白的脸上,满是尘土,还有脚印。霍恩的黑色短打,没了一条袖子;白芍的外衫也掉了个盘扣。
饶是如此,谁也不肯服输。打了个昏天黑地。
一个时辰过去了,早已不知过了多少招。陈自强发话道,“行了,停下吧。”
两个气喘吁吁的弟子,狼狈地瘫坐于地,瞪着对方,宛如老虎瞪着豹子。竟然打成了平手,不分胜负!
陈自强说,“来来,外门弟子分成两队,分别和他们打。你们俩人,谁先把外门的给撂倒,就算赢了。”
外门弟子不敢置信,师父这疯子!同时,也倍觉受辱,人家都这样了,咱们四五个打一个,还会被撂倒?那得多逊?!
于是,大伙儿交换眼神,也没心思可怜二师兄和小师姐了,赶紧分队站好。演武堂分为两半,各执一边,准备修理师兄师姐。
霍恩和白芍体内的真力已近枯竭,然而形势险峻,只好强行振作。
白芍眼珠子一转说,“我打五个。五个厉害些的,到这边来,常五刀,季戎,谢仪,边华年,陆小空,几位师弟可愿再跟我过招?”
她点的这五人,是外门中身手好些的。剩下的四个,庄齐南,范云,牛衮,安玉和,生得就是秀气的书生样,下手更是连杀性也无,根本不足为虑。
她话一出口,师父咧开嘴,意味深长笑了起来。而霍恩立即抢了起来,“你们几个,有种就跟我打,围殴女人有什么意思?”
白芍清喝道,“好。他们五个就让给你了。”说罢,冲庄齐南他们冲了过去。
众师弟哄笑起来:霍恩这二呆头,中激将法了。大伙一哄而上,酣战起来。结果,当然是白芍胜出。
而霍恩,遭到了惨绝人寰的群殴,狼狈不堪。最后,实在打不动了,往地上一躺,一摊死肉随人打。直到师父喝止了,五位师弟才意犹未尽地住了手,大呼痛快!
师父点评道,“我早就说过,武功练得再好,脑子没练,只会比别人死得更快。你们二师兄,就是个好例子!人家都跟你打成平手了,还不够你提高警惕?使了一个小小的激将法,你就上当了。真丢人!好了......规矩定在先,你只能喊人家师姐了。”
众人起哄。
霍恩鼻青脸肿坐起来,望着白芍道,“小师姐,以后在武功方面,小弟要多多向你请教了。做师姐的,可不能藏拙啊。”
陆小空“嘘”了一声,“啊哟--二师兄不会是将计就计,故意的吧!他为了人家的武功,什么事儿干不出!”
此话一出,大家都静了。都要笑不笑起来。
霍恩揉着脸,啐道,“我脑子不好,哪有这等心计!别胡说!”
真相如何,竟是谁也搞不清了。白芍笑道,“将计就计又如何,你们以为,他做师兄就不会肖想我的武功吗?定也会说,做人家师妹不可藏拙呢!”
众人笑道,正是如此,小师姐果然通透。
白芍一笑,坐地盘腿调息。
这精疲力尽的感觉,对她而言,实在是新鲜。耗空灵力后,身体成了空皮囊,灵气灌顶而入,有如旱土吸收甘露,清灵滋味,妙不可言。
陈自强走来,对白芍说,“晚上回去,你好好地休息。明儿早上拜师精神点。要入内门了,就要有内门弟子的风姿。我这内门是不好进的,一个不小心,又会被逐出去。要好好地听师父的话。”他顿了一下,强调说,“要听师父的话,不是听海蛟帮的话,知道不?”
白芍愣然点头,心中微微一动。
*
傍晚,大家各自离开了武馆。白芍经过门口时,一男子迅速往她手里递了一张纸笺。香喷喷的,上面写道:有要事相商,请前往彼宅一会。
白芍眉头一皱,知道是沈霆无疑。若说前两日还忌讳他,不得不敷衍周旋,跨入引气中阶后,她倒懒得应付此人了!
整个白鹤门,跟沈霆并不是一路的。这事儿说起来虽有蹊跷,但是白芍相信自己的感觉没错。
她冷冷一笑,将那纸笺拍得粉碎,扬入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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