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入海蛟帮
“白姑娘武功路数奇特，不知师从何人？”沈霆虚扶她起来，出言问道。
白芍深吸一口气，“幼时在江南，曾得一尼师指点，并未正式拜师，所学并不全面。”
沈霆微微颔首，表示可惜，片刻又道，“依沈某之见，白姑娘身中奇毒，不如暂且住下。”
白芍面色一冷，坚拒道，“沈帮主，话已说得再明白不过。白芍人微命贱，却有一点心气，做不来以色侍人的事。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个志向，还望帮主成全。”
说罢，她也不理他，径直虚着步伐，往门外行去。沈霆连忙解释道，“姑娘误会了。沈某人不过是见姑娘义勇双全，起了惜才之心。以姑娘的本领，在我海蛟帮中，何愁没有用武之地？再说，司徒彬小儿指望利用你，咱们不如将计就计。姑娘以为如何？”
“不知帮主的意思是？”
“沈某人的意思很简单。咱们演一出戏给他们瞧。以此缓兵之计，为姑娘拖延一二，待寻得良医，解去身上奇毒，也就不必受制于人了。二来也可防他再派个细作，叫人防不胜防啊。”
白芍作凝思状，“若是他们索要消息，该当如何？”
“沈某自有应对之法。”
白芍想了一想，面泛苦笑，“可是......难道要我作沈帮主的八姨太吗？白芍虽然命贱，却也极爱名声。纵使演戏也是不愿的。帮主见谅。”
沈帮主气结。换作常人，如此不识抬举，早被他一掌扇出去了。谁让这白芍，既有天仙之貌，又有一身绝学？他心里实在太稀罕，怎舍得放过？只好良言以诱，徐徐图之。
当即笑了笑，嗔怪道，“又误会了不是？沈某的意思，是想请白芍姑娘入我海蛟帮，若是姑娘同意，可任“地字号”的副堂主。日后建功，再行嘉赏！”
白芍吃了一惊，愕然望向他。沈霆含笑回视，眼神看似清白，却又暗藏企图。白芍装作不知，强忍着反胃道，“此事不妥吧？纵使入帮，无功无业就任副堂主，如何服众？再说，他们那边见事态古怪，恐怕也会生疑。”
沈霆略一思索，“也对。不知他们给姑娘多长时限？”
“一个月之内不得帮主青眼，就不给延缓丹，到时自会毒发身亡。”
沈霆恨恨道，“残忍小儿，好恶毒的心计！”他沉吟稍顷，眼睛一亮，似乎被神光启发了似的，“这样吧，凡我帮中精英弟子，莫不先去武会受训，考较功夫后再到帮中供职。我让人引荐姑娘进武会，以姑娘的身手，必不愁出头之日。到时姑娘便是名正言顺的海蛟帮弟子，谁能说一句废话？”
白芍怔怔的，想了片刻，忽然往地上一跪，低头抱拳道，“帮主此举，不但救了白芍的命，也成全了清白之名。白芍定当肝脑涂地，为海蛟帮效命，否则无以为报。”
沈霆虚扶一把，“言重言重，快快请起。我派人与武馆说一声。到时你前去即可。”口中如此说，心中却悻悻地想，“可惜了，如此一个美人，只能看不能碰......不过，是否真中奇毒碰不得，还要查明了才是。若她骗我，可怪不得我不懂怜香惜玉了。”
白芍也知此人性子多狡，未必全信了她的话。日后的试探，必定层出不穷。这无疑又是一招与虎谋皮的险棋。然而，此番摆越王一道，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别的就静观其变，见招拆招罢了。
既得帮主亲口一诺，白芍便算是海蛟帮的准备弟子了。再推托不赁此宅，似乎矫揉做作，有失江湖儿女的爽利。
然而，此宅显然是给沈霆的红颜知己的，住在此处，无疑给了他便利和默许。白芍不愿。当场拒道，“对方想要查到此宅所属，并不困难。到时，以廖伯远之老奸巨滑，难免不多想。帮主的好意，白芍只能心领了。”
沈霆遗憾地作罢了。交代了武馆所在，以及白芍要找的人，依依不舍离开了此地。白芍自然也不多待。两人各怀心思，分道扬镳了。
至此，白芍的人生顺势走上了一条奇怪的路：成了海蛟帮的一名准备弟子。半个月前，她如何能想到，命运会如此演变呢？
海蛟帮的武馆，在相思河畔、离外城不远的清泉路上。白芍决定去那附近瞧瞧，寻找合适的宅子赁下来。待安定了，再去武馆也不迟；免得去早了，接头的人还没收到命令，徒增了尴尬。
午饭，在平安街的饭馆子里吃的。每餐不忘补血，吃的都是滋补之物。冰乌是个麻烦，可是白芍不舍得放弃它。她现在前有狼后有虎，“清灵化圣心经”尚在引气初阶，关键时刻，冰乌或许能救她一命。权且以血养着再说吧。
一个地位卑微又有美貌的女人，想在万难的世道里，按照自身的意志存活下去，是十分艰难的。她需要矢志不移，果敢坚决，还要铁石心肠，玲珑八面。
每一天，每一刻，白芍都在进行这样的蜕变......
吃完饭，结了帐，白芍离开了饭馆，往清泉路方向步行。走了没几步，迎面来了三个女子。一个身穿白衣，步步生莲，那绝世风华的模样，白芍再熟悉不过了：不是别人，正是岳大小姐。
另一位亲密挽着岳冉冉的姑娘，娇俏妩媚，身态丰满。白芍从未见过，想必是岳大小姐新结识的城中名媛。
两人的后面，还跟着丫鬟，名叫素剑。在岳府时，与白芍甚是不投契。
白芍两眼一扫，附近至少有六个暗卫，扮成商贩暗中保护。果然是被越王放在心尖上宠的人。
漂亮的女子，就像磁铁一般，是互相感应的。白芍看到那三人的瞬间，她们也发现了她。生生顿了脚步。
素剑不敢置信地低语道，“咦，她......好像是白芍？”
岳冉冉睁大一双盈盈美目，定定地打量过来。
那妩媚女子道，“白芍是谁？”
“原是我们小姐的婢子，干了下作的事，被发卖了。”素剑一扭蛇颈，幸灾乐祸答道。
妩媚女子立刻现出不屑之色来。
白芍面无表情，轻步走了过去。有暗卫在，她不想生事。可是素剑却不放过她，“站住，你是白芍吗？”白芍斜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
素剑目光一凝，斥道，“白芍！好大的胆子，敢对小姐无礼！”
白芍充耳不闻，头也不回。
岳冉冉低声喝止道，“素剑，不可如此。我们走。”
她的内心起了风浪。短短几日不见，那个不安分的丫鬟，竟好似脱茧化蝶了，出落成了一个凌霜傲雪的佳人。连她瞧了，都有点自叹不如。
难道......白芍没被卖去肮脏的地儿？瞧她的打扮，倒像成了跑江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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