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营寨
苏铃迟疑的望着她，良久，才终于下定决心，点头应了一声好。
瞒着鲛人族上下，苏铃亲自将族长的衣襟解开，在卫小蛮的帮助下，看到了那隐藏在族长胸膛上的一点黑色的印记。苏铃将手轻轻放上去，便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凶气。他们鲛人族一向都不好杀戮，在整个族里，除了苏铃和苏夷曾为了找到救活族长的方法离开过水域，再没有其他人离开水域，动过杀心。也正是因为如此，苏铃才能够感觉到那不属于他们鲛人族的气息。一股肃杀的，很熟悉的气息，像是长久以来一直追着他们鲛人族，令他们无处可逃，几近灭亡的那股气息。
害了他们族长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眼下追杀他们所有鲛人的那个幕后操控者。苏铃终于明白卫小蛮为什么会再度回到东海来。卫小蛮大约已经猜到他们鲛人族所要面对的，由始至终也未曾见到过真面目的那个幕后对手究竟是谁。而这个人，很有可能也是卫小蛮的对手。
苏铃自然不可能放着卫小蛮一个人去追查真相，将鲛人族上下都安排了一遭，请名书代为照看，苏铃跟着卫小蛮往大都去。一路上，苏铃与卫小蛮相处得倒还算和谐，到底是苏铃此时此刻心中也是有了计较，再者，她心里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却不敢和任何人说，只想着什么时候见到苏夷，再将这个大胆的念头说出来，彼此也好有个商量。
待他们赶回大都的时候，大都却早就已经不是卫小蛮刚离开时候的样子。天上地下只见一个极大的黑色阴影笼罩着大都，半点儿生气也没有。卫小蛮心下登时一紧，忙的便要冲进去查看清楚。苏铃却还算得上理智，一把拽住了卫小蛮。
“你难道没有看到，大都眼下早就已经被一股阴邪的妖气所控制住了吗？这股妖气实在浓重，就算你对自己的修为很有信心，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只怕还会因此也陷入其中。”
苏铃说着，视线在那一个类似于钟罩模样的黑色阴云上方细细的审视着：“我看，这大约就是一个陷阱。你离开大都的事情泄露出去了，而留在大都的那个人想要借着你回来时并未立即警惕起来的戒心，将你拖入这团邪气之中。趁此机会破了你身上的修为，届时，不管你法术多么高深，也已被邪气入侵，自然不会是他的对手。”
卫小蛮自然知道她说的完全正确，一旦中了对方的圈套，想要净化掉自己体内的邪气，便不是那样容易的了。可是此时此刻她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尚且不论这大都怎样，那独孤晋到底如何了，师兄怎么样了，还有留在皇朝稳定朝纲的萧丞相究竟怎么样了。这每一个人，每一桩事情都叫她不能够安定的站在这里想办法。心急如焚，她还怎样站得住脚？只想一鼓作气冲进去，且找到萧丞相问一问，在她离开的这些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暂且别着急，不管是怎样的幻界，都会有相应的破解之法。只要我们能静下心来，绝对不可能找不到办法。卫小蛮，你我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放心，就算你一时之间想不到办法，还有我在，我会帮助你的。”
苏铃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让卫小蛮感到意外，惊讶。苏铃会愿意跟着她离开东海来到大都，根本就是为了查清楚当时刺伤了他们族长的人究竟是谁，借此找到解开他们族长身上封印的法子。照理说，不管大都变成什么样子，只要她能找到那个真凶，便不必理会这些和她毫无关系的事情。哪怕卫小蛮跪下来求她，她也是有理由拒绝的。然而小蛮还未开口，她便自发自动的说出这番话来，倒让小蛮刮目相看。
“你说得对，越是在这种时候，我越不能乱。一旦我自己先乱了，我便是不战而败了。”卫小蛮经她这样一劝说，心里也渐渐的安稳下来，她蹙着眉头道，“可惜再回东海是来不及的了，否则便能借着泉眼看一看，在我离开大都的这些天里，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苏铃竟难得的笑出声来，一只手往卫小蛮的肩膀上一搭，少见的温和道：“幸好东海离得这里远，不能让你得偿所愿。否则，我只怕你还没有和人交上手，自己先把自己给折腾去了半条命。你当我不知道？哪怕是我们东海的族长借用泉眼的能力查看前尘往事也会受到一定的反噬，更何况你呢？所以我们鲛人族的族长才要每隔百年才能开一次泉眼，也不过推算族中可能出现的一些大事，并非准确的查探将要发生的事情。否则族长又怎么可能就那样遭了暗算？卫小蛮，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不过你们修道之人也不要一味的为他人着想，中该替自己先考虑考虑。”
她说着，将手从卫小蛮的肩膀上又收了回来，顿了顿道：“我忘了，有这样脾性的人，只怕也只有你这一个。其他修道之人只会先己后人。像你这样子，倒不像是修道之人，像是来普度众生的。卫小蛮，你前世该不会是观音菩萨座前的童子吧？”
她开着玩笑，一边将卫小蛮拽着，一个腾云驾雾便飞到了半空中。远远绕着那一层黑色的阴云瞧了瞧。苏铃蹙着眉头：“还真是法力极深厚的一个对手啊！假如族长遇上的那个人和此人相同，不要说报仇，连我和苏夷届时见了他能不能够全身而退，都不好说。”
苏铃说着，眼皮子往下一低，望见不远处的树林之中冒出一点一点的白烟。她在人间待得久了，自然知道那是炊烟。可如果是大都附近的农户，是不会有这样大规模的白色炊烟的。苏铃携着卫小蛮，抬手朝着那炊烟袅袅的地方一指：“你快看！那是什么？难道是军队？”
卫小蛮应声，随着她的手势朝那炊烟袅袅的地方望了过去，果然密密麻麻的树林之中，隐约可见一个个像是军营临时安营扎寨的帐篷。卫小蛮知道眼下北疆和九州正在打仗，萧丞相也是因为担心边疆战士因为得知陛下失去消息会无法安心打仗，这才隐瞒着独孤晋遭人掳走的消息。眼下这士兵却是从哪里来的？是萧丞相事前知道大都将会被国师下阴阳罩，带着城中的禁卫军等撤离在此处，还是说，北疆的仗已经打完，我军将士不但没能够取得胜利，还叫北疆的军队极行到大都城外，兵临城下了？
在这里自己胡乱的猜测是猜测不出个结果来的。卫小蛮带着苏铃，一个俯身，便从那云头上跃下来，直朝着白烟袅袅的树林之中落脚。
苏铃掩在她身后悄悄的往前走，卫小蛮也是一边走一边观察着。从刚才他们瞧见的旗帜上看，这确实是九州皇朝的军队无疑。这令小蛮好歹心安了一些。她是当真关心则乱了，一时竟没有想到，那北疆的军队即便再怎样急速前行，昼夜不停，且途中毫无阻拦的往九州皇朝的皇都赶来也不可能只在这短短的几日之中兵临城下。扶着一旁的树干，悄悄的松了口气，卫小蛮道：“还好，还好不是北疆的军队。若是北疆的军队，那九州便......”
苏铃瞧了她一眼，不禁摇了摇头：“哪有那样容易？你当北疆的那些士兵也有你我一样的本事，腾云驾雾，短短时日之内就能赶到这皇城脚下来？再说了，你当那些守城之将都是软脚虾，只瞧着人家冲过来，就会打开城门放人过境的么？卫小蛮啊卫小蛮，我还当你比我聪明呢！眼下看来，也不过尔尔嘛。”
小蛮被她说得一愣，不禁微微笑了：“是，你说的很对。那这些人究竟是谁？会是萧丞相从大都城中带出来的禁卫军吗？假若是，那倒好办了。”
苏铃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看这些士兵倒是训练有素，看得很是严谨。你我要是在这个时候过去询问，只怕还没有问出个前因后果来，倒先被人斩杀在帐下了。还是再等一等罢。眼下我们就在树上歇息一会儿，趁着这个机会，也能查看一下，究竟哪一个是主帐营。凡人有句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嘛！”
卫小蛮认同她这个观点。两人便暂且在离着营寨不远的一棵树上安下身来。苏铃因为连夜赶路，早就困得很了。一上树，不过短短一会儿功夫，已双手环胸，睡了过去。卫小蛮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借着树上的叶子遮掩，她一双眼睛在那无数的帐篷之中细细的搜寻着，终于看到一个人从帐篷里走了出来。那人眉目之间和萧丞相有几分相似，不过却比萧丞相年轻许多。卫小蛮知道萧丞相有一子，名叫萧铎的，与孟宝宝成了亲。不过那萧铎照理说应该在边境和北疆打仗才是，怎么到这里来了呢？再一看，这个人看打扮，倒又像是一个将军......
正当卫小蛮踌躇不定的时候，那帐篷里又走出来一个人，竟叫卫小蛮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眼睛登时也睁大了。她不禁从树上一跃而下，直落到那帐篷前的两人面前。
营帐之中的士兵听到动静，立刻喊了一声“有刺客”，便登时从四面八方拿了兵器围拢过来，将卫小蛮团团围在中间。下一瞬便要将她就地正法。只听到那将军身旁的人喊道：“别动手！”
士兵们果然手握着武器，却只站在当下将人围着，并不上前。卫小蛮也站着不动，一双眼睛望着那仍旧窈窕可爱，却已添了妇人神韵，少了少女天真的女子。小蛮不禁朝着她一笑，也不知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又是欢喜又是感慨。心里有千万句话要说，可当着面，却连打一声招呼也没办法自如的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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