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除夕夜晚
还是说在离开之前一切都能够结束。
不过这些她都没有说出来。
这些事情与沈家无关，是她和沈遥青达成的共识。
沈遥青来主要就是说这个，当天回去怀王和廉王撕起来的消息便传的到处都是。
刑部、大理寺及京兆府的衙役就没停过，一连抄了好几个家，原本热热闹闹的玉京多了几分紧迫。
有点事情没有被捅出来的大臣们亦是战战兢兢。
年前最后一次大朝会是结束了，但来年呢？
今次廉王吃了大亏，谁能保证年后他不会一一找回来？
到时候倒霉的不还是这些站队的？
但都折腾他们有什么用啊，有本事去斩其臂膀，对陈相和宣德公府动手啊！
不过他们也是愤慨一番，毕竟陈相为相多年，还真没什么能被拿捏的把柄；
至于宣德公府，一介武将，一儿一女，贺彧虽说名声不好，也没传出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来，何况还深受陛下宠爱。
众人思来想去，一水的暗中联络起来商量对策，好好的年节过得提心吊胆的。
消息传出来的第二日，沈儒便又踏上了回澶州的路。
这次护卫跟了十多个，对方目的达到，不会再对他动手了。
只是这个年怕是要在路上度过了。
他也想过不回去的，但实在是不放心沈途，虽说沈遥青说没事，他还是想回去看看。
除夕夜大街小巷灯火辉煌。
红灯笼高高悬挂，宛如天际的繁星落入凡尘，为这不眠之夜添上了几分神秘而绚烂的色彩。
门楣之上，红纸黑字间流淌着美好的祈愿和深深祝福。
或遒劲有力，彰显着不屈的意志；
或温婉流畅，诉说着绵绵的情意。
在处处欢喜的团圆的时刻，病好了些的谢安裹着厚重的披风从长公主府的后门溜了出来。
兰因不在。
原本养回来些许的身体又消瘦了下去，垂着的眼眸叫人看不清情绪，低头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
门户里传出各种的欢声笑语，小儿笑闹，长辈欢语，明明声音不大，却因为空荡荡的街道格外的明显。
谢安抬眸，目光落在远处绰绰烛光上。
冻得发青的手已经没有了知觉，身前跑过两个追逐的小儿，嬉笑着远去。
谢安已经记不得自己儿时除夕是怎么度过的了，应该是很美好的，但那时候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多，所以并未刻意去记忆，以至于现在想起来也只是模糊的一团。
他也只记得当时就跟着两个孩童一般，无忧无虑。
可人长大了，有些东西就变的不一样了。
变故，谁都无法预料。
谢安从街道上绕了一圈，不怎么的就绕到了长公主府的正门口。
大红灯笼映衬着长公主府四个字格外辉耀。
谢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而长公主今日没有去皇宫参宴，也是独自一人，她的亲生女儿估计至今都不知道真相。
原本该是她们团团圆圆的日子，十多年前就该如此了。
谢安转身离开，朝的方向不是别处，而是望兰山庄。
长公主府距离望兰山庄不近，依照谢安的脚程，至少要走一个多时辰。
他如同被抛弃一般独行在灯火摇曳的街道上，缀着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拉长，与另一片烛光接轨，重合，再拉长，无限循环。
出了主城区，满缀的烛火逐渐消息，黑黢黢的仿佛只有谢安手中一点光明，远远看去好似一只灯笼成了精，独自飘荡在黑暗里。
暗中跟着谢安的人不知他要去哪里，但显然这是一个机会，毕竟从谢安自刑部大牢出来已经有十来日了。
谢安这一趟跑出来，回去之后搞不好还得生病是其一，
其二若是要有所行动，节时所有地方的看守都会薄弱。
是个不可错过的好机会。
谢安已经被冻透了，唇瓣发白但脚步依旧不停。
眼瞧着灯火再一次在眼前出现，他的脚步不由加快了些。
偏南郊一点的地方都是山庄宅院，但凡有人照看夜里都会点着烛火。
就在这时，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响起，马鞭声隔空震响。
谢安往一边侧了侧。
马车呼啸而过，声音逐渐远去，却又是一声马儿的嘶鸣，马车停了下来，然后又是哒哒哒的马蹄声。
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停在谢安身侧。
谢安只当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车帘被掀开，露出一脸书生气李湛的脸。
“子丞！你去哪？我带你一程。”
谢安抬眸，客气的道了声谢，然后拒绝了：“不用。”
李湛见他烛光下脸色惨白，实在是不放心，他跳下车拉着人不由分说的上了马车，吩咐车夫继续走。
李湛塞给他一个手炉，自己也揣了一个抱着，如以往一样道：“跟我客气什么。”
他和李湛小时都在宫里读书，关系不说近却也不远，谢安与旁人的关系看着都不错。
除了贺彧。
李湛叭叭的道：“前些天我去长公主府看你，你也不见；
我好不容易从国子监被放出来，你都不知道这半年我过得有多惨，我好歹也是考上了举人的，为什么要跟着只考了秀才的人一起刻苦读书？
我又不像他们今年八月要乡试，我不用啊，我是病了才没参加殿试，陛下恩准来年三月可以直接进殿试的！”
谢安生出几分熟悉的感觉，身体渐渐回暖，脸色也好了不少。
劝了一句：“兴国公是为了你好。”
李湛，兴国公府的嫡长子，醇妃娘娘的侄子，与荣王殿下是表亲。
李湛撇撇嘴，明明是读书人的长相，却偏偏是个活泼的性子。
“你怎么这个时候出门了？”问完之后李湛便觉得不太好，又道：“前几日朝堂上的事情你也知道，今日除夕宴不仅仅是陛下没兴致，大臣们一个比一个脸黑，早早的就结束了，我在国子监待疯了，不想搁屋子里，就让车夫拉着我转转。”
谢安勉强的勾了一下唇角，又放下。
“我也随便转转。”
李湛看着他欲言又止。
最后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从马车壁盒里掏出两瓶梅花酿。
“这是那次咱们路过东城外一家酒家买的，放了一年多呢，来来来，不想那么多了，咱们不醉不归！”
谢安看着被塞到手里的酒瓶，又看了看已经灌了一口的李湛，被酒气熏染，仰起头也喝了一口。
梅花酿，名字挺好听的，但酒又辣又香，余韵带着淡淡的梅花香气。
一口下去，谢安脸颊便红了起来。
他不怎么会饮酒。
一般很克制，从来不让自己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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