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梁淑静虽然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其实是个心细敏感的人。知道有些话清醒的时候，即使对着最好的闺蜜也未见得能说出口，倒是喝点酒更好说话。
果然来了几杯“红粉佳人”，苏小芳语言能力大增。她把昨天的事情过程简单地说了一说，梁淑静一边听，一边咬牙切齿地骂李宇豪，然后又骂阮继玲。苏小芳本来心里堵，听她骂的起劲，也跟着骂了两句，心情竟然好了许多。
而且梁淑静骂的在点啊！一针见血的。比如说，她听到阮继玲说苏小芳没钱，没地位，给不了李宇豪他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大骂一句：“尼玛她当李宇豪是鸭子啊！她是找老公还是找XX啊！”
苏小芳闻言，郁愤的情绪冲散了许多。
说完李宇豪，苏小芳沉默片刻。梁淑静探手摸了摸她的头：“别哭，别哭！从前以为李宇豪是个好孩子，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配不上咱英俊潇洒的苏小芳！咱们苏小芳风华正茂，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甩了他正好拈花惹草，夜夜笙歌你说是不是？”
苏小芳汗颜：这都什么词啊！
梁淑静举杯：“来，让全世界的茶男们统统都滚蛋！我们是女人我们怕谁！”
这后一句是梁淑静的口头禅，当初在大学读书的时候就经常挂在嘴边。这句话瞬间将苏小芳带回到大学年代。那纯真的十八九岁啊！
苏小芳也振奋起来：“我们是女人我们怕谁！”
……
豪爽之后，苏小芳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提起她损失的一万八。这是她心头之痛啊！也未见得比李宇豪的劈腿给她的打击小。
梁淑静一听就从沙发上弹起来：“苏小芳你傻呀！”
苏小芳愣了愣。
梁淑静恨铁不成钢地戳她的额头：“你说遇到这事儿你怎么就不跟我打个电话呢？他说两万就两万？他要你给你就给？”
苏小芳委屈地瘪了瘪嘴：“我真把人前档玻璃砸坏了……”
梁淑静痛心疾首道：“那不还有保险么？你掏什么钱啊！你有多少钱啊！就这么轻飘飘地给出去了？”
苏小芳这才有些醒悟过来：“你是说……”
梁淑静皱着眉头抚着下巴深沉地说：“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要么是那司机吞了你的钱，要么就是那什么总吞了你的钱，然后再走保险。也就你，白……白……”后面那个“痴”字都说不出来。
苏小芳恍然明白，咬牙切齿握着拳头：“……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坏的人！”
……
这些都是两人还算清醒时候的对话。到后面，喝得起兴了，开始天南地北地胡扯乱砍。苏小芳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苏小芳一直以为自己是更加失意的那一个，喝酒也应该是喝得更醉的那一个。没想到最后还是落了下乘。
梁淑静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连路都走不直了。苏小芳也差不多，好歹还能走路。她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找电话号码，却找来找去找不到那个人的名字。最后才想起来，早删掉了。
活人不能被尿憋死。没有男朋友也不能就不过了吧。苏小芳觉得自己头脑还算清醒，扶着梁淑静走到门口。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的士，倒是有一辆车慢慢地停在她俩面前，车窗摇下来，一个有几分脸熟的人在里面打招呼：“大姐，去哪儿？我送送你们呗！”
……
马斌转头对坐在后座上的柯少隆说：“柯总，还真是她。看样子打不到车。要不您稍等等，我给她们叫辆车？”
柯少隆捏了捏眉头：“算了……问问她们去哪儿，送一程吧！”
马斌爽快地应了一声，慢慢把车划过去，摇下车窗：“大姐，去哪儿？我送送你们呗！”
苏小芳在窗外瞪着眼看了半天，显然是觉得马斌面熟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最后指着他说：“面善，熟……熟人，可以坐。”
两个女人居然喝得认人不清。柯少隆简直要佩服了。
马斌回头：“柯总您稍等，我把她们扶上车。”
马斌本来是要安排她们一个做前面一个做后面的，这样才不会骚扰到正主。没想到这俩丫头喝多了也不分开，苏小芳把梁淑静拽得死死的，后车门一开，她自己上去，连拉带拽地把梁淑静也拽了进去。即便车后座宽大，两个横七竖八的醉鬼躺进来，也把空间完全占据了。苏小芳更是以为缩进角落里的柯少隆就是一沙发垫子，干脆放心地靠在他身上，还蹭了两下：“这垫子好硬！”
柯少隆：“……”
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同意马斌送她们一程！
天气正热，苏小芳穿着一身吊带裙，偏偏还带着酒气。柯少隆不动声色地把她往旁边一推，没过几秒钟，她又歪歪斜斜地靠过来。马尾巴还不偏不移地扫到他的脸上。
柯少隆：“……”
马斌在前面说话：“大姐，我这几天还到处找你呢！”
苏小芳：“水……喝水，好渴！”
柯少隆从车门上面摸到一小瓶矿泉水，往她手里塞。不是他好心，这女人在他耳朵边上吵吵，他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马斌继续：“您住哪儿啊，大姐？
苏小芳：“咦，怎么没水？”
柯少隆发现她直接把瓶嘴往嘴里塞，只好又拿过来给她拧开瓶盖。手一摸居然还有口水。……真是醉了！
他手一捞把苏小芳的裙子角拎起来擦了擦手，又挡住瓶嘴拧开盖子，塞回苏小芳手里。苏小芳往嘴里灌了灌，略略情醒了些，听见马斌问，连忙报了梁淑静的住址，末了还说：“师傅，要打票啊！”
……没眼力的女人，有这么宽敞的的士么？
好在路程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马斌下车打开车门，将人扶了出来。看见苏小芳的裙子撩得老高，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柯少隆一眼。两个人出去靠在车边，都迷迷糊糊地，他不放心，对柯少隆说：“柯总，我看还是把人送上去吧。您再等等？”
柯少隆：“……嗯。”
马斌扶着梁淑静，指望苏小芳自己能跟上，却看见苏小芳靠在车子上迷糊。他正想腾出手拽一拽她，看见车门一开，柯少隆走出来：“我同你一起吧。”
马斌呵呵一笑：“那最好了。”
两个人一人扶一个自然方便得多，不一会儿送到门口。柯少隆摇了摇苏小芳的脑袋：“钥匙。”苏小芳迷迷糊糊地掏出来，被柯少隆接了过去，打开房门，把人往房间里一推，把手里的钥匙往里一扔。
马斌有些目瞪口呆：“柯……总，她摔地上了。”
柯少隆平静地掸了掸衣袖：“不要紧。这七月的天气，在地上睡一晚也没事。”他一转头，对着马斌说：“现在小区里到处都是监控录像，这走廊上肯定也有。你把人送进去，万一有什么事情，你都说不清。”
马斌一听，也犹豫起来。想了想，学着柯少隆的样子，把人往房里一送，也不管她进去了怎么样，赶紧退了出来，关上房门。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马斌抹了抹汗：“还是没来得及告诉她钱的事情。”
柯少隆嗯了一声：“今天她这样，说也是白说。”他一转头看了看马斌，突然问了一个离题万里的问题：“你看上去年纪不比她小，为什么总是叫她大姐？”
马斌惊疑日理万机的柯总怎么对这小事感兴趣：“我们家乡就是这么叫的。嘿嘿，总不好叫小姐吧……小姐是那个意思，您知道的。”
柯少隆点点头：“是啊。不过在这里，女生被人这么称呼是会不高兴的。倒不如称呼，某某小姐。对了，她姓什么？”
马斌有些疑惑：“我看她倒没有……哦她好像是姓苏。”
柯少隆：“那就可以称呼她一声：苏小姐。”
姓苏？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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