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渣男
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渣男真的可以控制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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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陈曦看到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帐篷,像是镶嵌在这个昏黄草甸上的黑宝石,袅袅炊烟升起,帐篷门口坐着一个男人,身着金色的藏袍,抱着小吉他,在弹唱。
陈曦拍手笑着,“哇!还有人唱歌!”
索辉笑而不语,把车直接开到帐篷门口的小河边,狗叫此起彼伏,陈曦一下车,便认出了多吉。
“多吉!我来了!”陈曦想要跑过去抱一抱多吉,可是被索辉制止了。
“跟我见一见大哥。”索辉拉起陈曦的手,没有丝毫避讳。
敞篷里的人听到狗叫,一下子冒了出来。领头的是索辉的大哥拉巴,后面跟着野牦牛队的队员,他们都是当年跟着阿爸去可可西里抓捕偷猎分子的弟兄,今天专门在这里跟索辉回合。
陈曦一下子被这么多男人围着看,又被索辉拉着手,十分不自在,“师兄,这……这是干什么啊?Hi!呵呵……”她边往回拉自己的手,边跟大家打招呼。
索辉不放手,微笑着,跟每一个走上前来的人拥抱,碰头。陈曦在一旁欣赏着这看似奇怪的见面礼。每一个人跟索辉打完招呼的人,都笑眯眯盯着陈曦看。
“陈曦,这是我的大哥拉巴。”随后,索辉带着陈曦来到大哥面前。一早大哥和索辉兵分两路,他早早地到达牧区,正在跟大家商量今年的虫草生意。
可能是因为紧张,陈曦忽然有一种被索辉拉着见家长的错觉,耳朵也不管用了,“欧巴,你好!”
诺布在一旁扑哧一笑,他跟陈曦一样喜欢看韩剧,此刻只有他能够理解陈曦的窘迫了。不过他反倒欣赏起陈曦的将错就错,欧巴本来就是哥哥的意思,并无不妥。
众人让开一条路,索辉拉着陈曦进了帐篷。大家在后面哄笑一阵。
所有的人互相间都说藏语,只有跟陈曦打招呼的时候才慢吞吞的说一句简单的普通话,不过诺布非常体贴,总是跟在陈曦身后帮她翻译。
帐篷里的空间非常大,这个帐篷跟陈曦想象中的蒙古包之类很不一样,首先是颜色竟是黑色,是用牦牛的毛编制成的。再者里面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整体厨房外加家庭影院,如果不是从外面走进来,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身处的是草原中间的一个活动帐篷里。
索辉示意陈曦上床坐着休息,自己又急匆匆地出了帐篷。陈曦初到别人家里,一直担心自己触犯了人家的规矩,遂小心翼翼地站在床边,总觉得直接坐到人家的床单上很不懂礼貌。
因为与生活在平原上的家庭不同,游牧人常常坐卧于地上,所以这里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凳子、座椅之类,索辉让陈曦坐到床上,已经是破坏了这里的规矩。
诺布好像看出了陈曦的心思,“陈曦姐姐,你可以随便坐,你是二哥带回来的客人,就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
大家好像要召开紧急会议一般,全部聚集到索辉的车旁,只剩陈曦一人在帐篷里好奇地四处看。她端详着这里的藏桌藏柜,摸上去像是动物皮做成的,上面有手绘的吉祥图案,五彩斑斓的花朵,像是一种尊贵的象征。
“这应该有很多年了吧!”陈曦情不自禁地感叹。
“没错,”诺布解释道,满脸自豪,“我们的阿爸祖上是吐蕃,传下来的!”
陈曦想起了索辉说过的阿爸的故事,又反过来好好看看诺布,果然长的跟一般的藏民不一样,身材高大,眼神中没有那么多担心,心中不禁暗叹,“哼哼,原来是没落贵族的后裔。”
过了许久,还不见索辉回来,陈曦的肚子早就饿了,她走到帐篷门口,掀开门帘一角。
蹲在门口的多吉噌地跳过来,可是他被铁链拴着,只差一寸就可以扑到陈曦身上。陈曦高兴地走出帐篷,蹲下来搂住多吉,抚摸着他灰色的长毛,“Hey!多吉,你有没有想我啊?看你又长大了不少……”
忽然从多吉的身后出现一只巨型的藏獒,同样灰色的毛,但是颜色要深很多,这只藏獒是第一次见陈曦,眼睛立刻发红,脖子上一圈红色的毛竖起来,张着大口,发出震天动地的叫声,由于没有拴铁链,眼看就要扑上来。
陈曦被吓得坐在地上,眼泪就在眼里打转,手指死死扣住地上的泥,连一句救命都喊不出口。
“嘉木!”不远处传来了索辉的低吼,他面目狰狞,向这边走来。
“别怕,她不会咬你,这是多吉的妈妈嘉木。”索辉扶起陈曦,擦掉陈曦脸上的泪水。
“啊?多吉还有妈妈……”陈曦真得是被吓坏了,连自己哭了都没有觉察到,她还纳闷索辉为什么去擦她的脸,他手上的硬茧划在她的脸上生疼一阵。
索辉对着嘉木说了几句藏语,她就听话地趴在地上,依偎在多吉身旁。
“这么厉害的狗,怎么都不拴起来啊?把人咬了要赔钱的。”陈曦惊魂未定,她忘了自己身处藏区,而像嘉木这样的老狗,既会守家,又有分寸。
索辉笑了笑,“让你呆在里面为什么要出来?我忙完了就过来找你。”
陈曦这才看到刚才那群人,正在从索辉的车厢里往下搬那些大木箱,她以为那里面准是些生活用品之类,这些人一定是在野外呆久了,见到现代社会的东西难免会兴奋。
“可是我好饿啊!饿死了……”陈曦摸摸肚子,无辜地看着索辉。
索辉真是拿她没办法,“大哥已经把午饭准备好了,你再忍一会儿。”
“哇!欧巴还会做饭啊?你们西藏男人真好,家务活儿都可以自己做。”陈曦笑着感叹。
“西藏男人好,你干脆嫁过来。”对于陈曦的犯傻言论,索辉总是予以毫不留情的打击。
“我同意,”大哥拉巴正要回帐篷里准备午饭,路过时正好听到了索辉和陈曦的谈话,“我们只有一个妻子,你来了央金就多一个帮手!”拉巴经过他们,回头含有深意地一笑。
索辉瞪了一眼拉巴的方向,他本来觉得只是嘱咐诺布一个人就够了,没想到拉巴先要在陈曦面前“揭发”他。索辉暗暗觉得,拉巴是在为央金抱不平,
陈曦侧头看着僵在一边的索辉,拉了拉他的长袖子,好奇的问,“什么叫‘我们只有一个妻子’?你们这连妻子都可以(分享)的吗?我没听错吧?”
索辉像惊弓之鸟,胡乱地摸了摸陈曦头顶,冷冷的道,“收起你的好奇心,他在开玩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帐篷。
陈曦生气地整理头发,“真是的!我的头发招你惹你了……”
诺布和那一群藏族男人说笑着走过来,看来真的是午饭时间到了。大家都是青壮年的小伙子,互相打闹着,经过陈曦,有人竟吹起口哨。
陈曦不好意思地冲人群笑笑,看到诺布,扯住他的袖子把他拉出来,他是这里年纪最小的,应该最好欺负。
“诺布!”陈曦把他拉到帐篷后面,小声问道,“央金是谁啊?”
诺布一听到央金的名字,脸上的笑意全无,支支吾吾地只说,“你去问二哥吧!”然后就撇开陈曦一个人走进帐篷。
陈曦觉得更加奇怪了,怎么好像大家都在隐瞒什么。她忽然想起了在索辉DC的家里偷偷看到的那张照片,上面的确有一个女孩儿。据她推算,那成年的男女应该是索辉的爸妈,那三个男孩儿一定是索辉兄弟三个,剩下的女孩儿肯定是央金了!
她还记得,那张照片并不是随便照出来的,肯定是记录了一个特殊的日子,“莫非是……婚礼?”陈曦倒吸一口凉气,脑袋瞬间有些缺氧。
她鬼使神差地来到索辉的车旁,后备箱里的大木箱都被搬了下来,不过还剩下一个木箱被打开扔在车上。她看到木箱上写着一行行不太清晰的英文,像是机器型号,看不出意思来。她又踮起脚尖看箱子里面,只是一堆干草,不过她可以看出来,刚才被拿走的东西应该是长长的,否则里面不会留下一个长长的坑。
她的大脑开始了可怕的运转,那个长长的东西……
“陈曦!”索辉突然在身后叫了她一声,似有怒意,“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吃饭了!”说罢只顾一个人走回帐篷。
陈曦的心里一惊,不过还是假装欢呼,“哦!吃饭喽!快饿死了!”她乖乖地跟在索辉身后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那个空木箱。
索辉一回到帐篷,就冲着人群说了一句藏语,然后就出来一个人,跑去把那个木箱子不知搬去了哪里。
大家都站着围在一张藏桌旁,留出两个位子,很明显,是在等索辉和陈曦。藏桌上的酥油茶、糌粑、牦牛肉、羊肉冒着腾腾热气,陈曦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索辉把她带到桌旁,大家都很安静,拉巴第一个开口,“我们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为你干了这杯酒!”拉巴端起一碗酒,向陈曦示意,然后先干为敬。
大家也都端起酒,跟拉巴一样仰头就干。陈曦知道这是藏族人欢迎客人的方式,正犹豫自己要不要也干一碗的时候,索辉在她耳边小声道,“你不用喝,我来!”
索辉挽起袖子,把自己面前的和陈曦面前的两碗酒瞬间消灭。
陈曦听到索辉喝完酒闷声吐气的声音,心里暗叹,“好man(男人)啊!”
拉巴示意大家坐下,然后把餐刀递给索辉这边,让他为陈曦割肉。陈曦此时才发现,他和索辉面前的肉是最大盆的。拉巴接着抓起一个瓷碗,在里面放了各种面粉,兑了酥油茶,转着碗边儿捏一捏,面粉就凝固成一团,拉巴把这团面递给陈曦,陈曦接过就香喷喷地吃起来。
索辉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曦,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姑娘这么好养,竟然没有因为拉巴用手而嫌弃。“你……你吃得惯吗?”索辉不确定地小声问道。
陈曦责怪地看了一眼索辉,笑眯眯看着拉巴,“欧巴!我还想要一个!”其实她只能吃素食,肉一口不碰,她知道这种场合是没办法拒绝人家的好意,所以只能自己主动一些,拉巴高兴地给陈曦递过来,陈曦双手合十表示谢意,边吃边瞪了索辉一眼,“这是纯天然的好吗?”
大家一碗酒接着一碗酒敬索辉,他照单全收,看来是很久没有回家了,大家都很想念他。
不过,还是有人跑来陈曦这边端起酒要敬她,陈曦紧张地放下糌粑,站起来接过酒碗,生怕自己反应迟钝怠慢了藏族友人。
每次遇到这种场合,索辉都会放下手里的刀,拿过陈曦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敬酒的人就会绕过陈曦,搂着索辉的脖子,在他耳朵边悄悄说着什么,跟他逗趣,索辉也不说话,只是笑一笑,又示意陈曦坐下来。
陈曦忽然想起以前在M大听到的各种传说,真的有藏族男生喝酒喝死在宿舍里。依她看来,这种喝法,不死也怪了。
“你怎么不吃肉?这是我们自己养的牦牛,在内地是吃不到的。”索辉把一碗割好的肉往陈曦那边推了推,小声说道。
陈曦把嘴里塞满糌粑,干巴巴地说,“我喜欢吃这个。”她发现索辉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也没有刚才那么容易动怒了。
“师兄,你是不是喝醉了啊?你也吃一点吧,不要管我。没吃东西就喝酒,很容易醉的。”陈曦提高了音量,大家喝了酒之后,声音都在变大,她怕索辉听不到自己。
索辉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陈曦,然后笑着把另一碗酒仰头倒进嘴里,像是在证明自己的酒量。
陈曦一向很反感这种行为,以前老爸为了工作出去应酬,总是喝得酩酊大醉,醉酒的男人真的很愚蠢。
她夺过索辉手中的碗,试图阻止他再次倒满,“你别喝了!真的会喝醉的!”她有些焦虑。
这时,人群中过来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男人,同样端着酒而来,陈曦无奈,只能站起来迎接。陈曦忽然想起来,这个大叔就是刚才在帐篷门口弹吉他唱歌的人。
更可喜的是,这个大叔会说汉语,“陈曦,欢迎你的到来!”说罢,一碗酒已经下了肚。
陈曦出了一身冷汗,想起侵权法中的醉酒责任案例,总觉得自己作为清醒的人,是有义务把各位醉汉安全送回家的。
不过,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对于这些从小就喝青稞酒长大的人,这些酒算什么。
“谢谢叔叔!”陈曦微笑地看着这位大叔。
忽然这位大叔拍了拍索辉的肩膀,似乎有感而发,“顿珠要是活着,该有多高兴!”
索辉低下了头,用藏语回话,陈曦根本听不懂,只能干看着他们,她猜测,顿珠应该是索辉的阿爸了,看样子是跟这位大叔同辈的人。
“怎么不说汉语?”那位大叔似乎有些不满,“什么时候让我喝到你们的喜酒?我这把年纪还去巡山,说不定就看不到你们……”
“您多吃点肉!”陈曦把刚才那碗堆得冒尖的肉双手捧到大叔面前,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
大叔看到陈曦,顿了顿,然后接过肉,“谢谢你!看嘛旺堆,你的媳妇多懂事!”然后走开了。
陈曦一脸惊疑地看着索辉,索辉却一脸幸福的笑,“师兄!他是说我是你的……”
索辉笑出声,把陈曦按着坐下来,“谢谢你,不用理他们,他们都喝醉了。”
索辉很高兴陈曦替他解围,像这种逼婚,也只有真正的媳妇出马才能说服大家吧。
人群中有人唱起了歌,然后大家都坐下来,有人用筷子敲碗,有人拍着大腿,就这样,有节奏的唱着歌。这种清唱非常有力量,即使没有乐队伴奏,也能听出各种的此起彼伏。陈曦还是第一次听一群大老爷们唱歌,开心得不得了。她一个人一个人仔细地端量,才发觉这里不乏帅哥,康巴男人真是名不虚传,他们的脸不需要任何粉饰,便棱角分明,眼神深邃,充盈着一种生命力最原始的(男子汉气概)。
陈曦拍着手,安静地听大家唱歌。忽然发现索辉也在跟着唱,她可从来没有听过索辉唱歌,故意夸张地瞪大眼睛看着索辉。
索辉发现陈曦不怀好意地看着他,马上不唱了。
陈曦捂着肚子笑得更开心了。她好像从来没有被这么多男性气息包围,只觉得自己是万绿丛中一点红,有一种被捧起来的飘飘然之感。
忽然索辉站起身,把手伸向陈曦,“我们出去走走?”
陈曦一愣,以为索辉有话要说,赶紧站起身,可是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手给索辉。
“他是出于热情好客吗?还是,他对我有意思呢?”陈曦在心底默默地发问,把手背在身后,低着头看着满桌子的一片狼藉。
索辉深深地看了一眼陈曦,径直抓起她的手,走出帐篷。
“师兄,我们去哪啊?”陈曦脸红,声音低得像一只小羊。
“你不是想骑马吗?”索辉边说,边打了一个口哨,一匹红棕色的高头大马驮着马鞍达达地跑了过来。
“哈哈!真有马啊!”陈曦高兴地跳起来,就像她第一次在动物园看到稀奇的动物的样子。
索辉放开陈曦的手,纵身一跃跳上马,一手抓住缰绳,另一只手伸向陈曦。
这下子陈曦完全放开了,抓紧索辉的手,被他拦腰抱上了马,稳稳的坐在索辉前面。两个人挤在一套马鞍上,身体贴在一起。
索辉一夹马肚子,马儿沿着小河的方向出发。
陈曦闻到索辉身上的酒气,不忘调侃,“师兄,这算不算超载和酒后驾驶啊?”
“是么?那再感受一下超速驾驶吧。”索辉用马鞭一抽,马儿长嘶一声,拔腿飞快地跑起来。
“哈哈!再快点儿!”陈曦大喊,脑袋被自己的声音震得冒星星。
索辉像是被点燃的鞭炮,刹那间爆发,他又狠抽几下马鞭,他们飞驰在草原中间,被一片秋末昏黄的草甸包围,天空中的云变幻莫测,前方的雪山渐渐露出真貌。
他们跑了一会儿,空气很凉,陈曦连打了两个喷嚏。
索辉把马骑到一个冒着热气的温泉旁边,他想让陈曦暖和一下。
“哇!温泉!这里还有温泉?”陈曦回头问索辉,一时间发现两人离得那么近,差点撞脸,于是不好意思转回去。
索辉先跳下马,“来,把手给我!”
陈曦真的是对这个游戏玩上瘾了,似乎只要索辉在,她根本不需要注意自己的脚步,怎么样他都会稳稳让她站在地上。
可是这一次索辉可没这么好,他趁陈曦一脚踩空,倒在自己身上,两个人抱着滚到了温泉边上。
陈曦受到了惊吓,大叫几声之后,发现自己被索辉严严实实的压在身下,自己的一半身体已经被暖暖的温泉水包围。
“师兄!你压到我了!我缺氧……咳咳咳……”陈曦龇牙咧嘴,身下被石子儿硌得生疼。
“太累了,起不来!”索辉耍赖,闭上眼睛,把头埋在陈曦的颈窝。
陈曦吞了一口唾沫,“师兄,你这是在占我的便宜。”她故作镇定,把索辉的行为定性。可是陈曦因为呼吸不畅,胸口一起一伏,索辉已经有些按捺不住。
“你嫁给我吧!”索辉忽然撑起胳膊,很认真地看着身下的人说道。
“咳咳!”陈曦怀疑自己被摔出了脑震荡,挣扎着想要摆脱索辉的控制,“师兄,你喝醉酒了。”
索辉把陈曦按回地上,双手固定住她的头,又一字一顿地说了一遍,“第一,我很清醒;第二,我要你嫁给我!”语气里充满了霸道。
陈曦看了索辉大概有一分钟没有说话,两个人僵在那里,她快要绷不住了,“我们不合……”
索辉的吻把陈曦的话淹没,陈曦吓坏了,扭过头用力挣扎着要躲开,可是她的力气哪里是索辉的对手,索辉只顾索吻,陈曦的脸上和脖子上透出了红色的痕迹。
忽然索辉的嘴里有一丝咸涩,陈曦哭了。他渐渐停下自己的动作,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克制。
陈曦看见索辉停下来,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索辉赶紧起身,把陈曦扶起来,跟她并排坐着,心里已经把自己骂了一万遍了,自己这不是□□吗?
“好了,别哭了。”他心疼地看了眼陈曦,他好像回到了自己二十岁出头的时候,惹怒了女同学的一副抱歉的样子。
陈曦哭够了,抽搐着站起来,“你是坏人!我要回家!”
“我……我要是坏人,还能留你到今天?”索辉也站起来,盯着陈曦,他打心眼儿里为自己抱不平,她怎么可以把自己跟坏人归为一类?如果他真的是她想的那种人,在DC他就可以……
“你就是坏人!坏人!坏人!坏人!……”陈曦发疯似地指责索辉,他刚才的冒犯让她羞耻难堪到极点。
索辉想要说什么,但是忍住了,“上马!回去!”他吼了一声,转身去温泉里牵马。不过今天的他可真不走运,马儿的蹄子像是被安了定海神针,怎么都拉不动。这匹马很久没有被索辉骑了,在草原上散漫惯了,相比主人的命令,这暖暖的温泉水似乎更有吸引力。
索辉气得发疯,用力扯着缰绳,就差去拳打脚踢了。
“你这样拉它会疼的!”陈曦是在看不惯索辉这种虐待动物的做法,果然,马儿配合地嘶叫了一声。
索辉真是要背过气去,被心仪的姑娘拒绝,现在连自家的马儿也不给他留面子。
陈曦走过去推开索辉,“你怎么这么残忍!”她走过去抱一抱马儿的头,抱起一捧泉水在马儿被缰绳勒住的地方轻轻拍打着,自言自语地对马儿说起话来,语意双关,“你不要跟酒鬼一般见识,洗一洗就不疼了。”
索辉插着兜站在一边,看着陈曦站在温泉里给马儿擦洗。她的大半身衣服已经快要湿透,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找一块儿还干着的衣角擦了擦。忽然手机响了,“这里还有信号?”她自言自语的接起电话。
“喂你好?”
电话那边是晓梅,陈曦这才想起来今天本来约了晓梅电话辅导的。
“是晓梅啊!不是约在晚上打电话吗?……啊?视频?……我这边不太方便啊,没有wifi……”
“我的笔记本有无线网卡!”索辉提示她道。
陈曦白了一眼索辉,对着电话道,“我有无线网卡,对,那就晚上七点吧,好,到时见!”
陈曦放下电话,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她嘴里念念有词,把马儿哄着拉出了温泉。
“你都跟他说什么了?”索辉接过缰绳,好奇地问。
“跟他说你是个坏人,要他以后离你远一点!”陈曦甩了甩脚上的水,拧干湿掉的发梢。
索辉看到陈曦的衣服紧贴在身上,被温泉蒸过的脸庞更显白皙,忍不住把手机拿出来翻了一阵邮件,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奇怪的是,一封新的邮件都没有。
陈曦一个人好不容易爬上了马,“哎!你不上来吗?”
索辉在前面牵着马,头也不回,“我上去你让吗?”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忍住。
“那这样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陈曦无语,怎么好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一样。
“这可是你说的!”索辉跳上马,刻意在陈曦和他之间留出一点距离,然后猛抽马鞭,马儿朝家的方向开始狂奔。可是全是徒劳,他被迫和陈曦又贴在一起,他只能咬紧牙关,用力抽马鞭,强迫自己想点别的,比方说这死马刚才多么不听话,现在要狠狠抽他。
陈曦脸上故作镇定可心里好乱,她想索辉一定是被家里逼婚逼急了,又恰好自己过来旅游,所以他才在酒后胡言乱语,不能当真的!
繁杂的思绪让她毫无乘风飞驰的快意,她迎着扑面而来的凉风把嘴张开,想吸入更多的氧气,她要好好想想一会儿该怎样找理由让诺布开车把她送回拉萨。
索辉的马骑得飞快,索南家的帐篷变得越来越清晰,不过和他们同时到达的,还有一辆越野吉普车。
“嘶——”马被索辉勒住,停在离帐篷还有五百米的地方,紧锁着眉头看向前方,面含惊色。
吉普车停在帐篷门口,央金熄了火,旺杰第一个跳出车,然后很懂事地来到后排座给奶奶开门,阿妈抱着小扎西慢慢下车。
他把缰绳锁紧,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他没想到这一刻来得如此突然,不过该来的早晚会来的。
“怎么不走了?”陈曦回过头,奇怪地看着索辉。
索辉顿了顿,“陈曦,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到底想不想嫁给我?”
陈曦翻了个大白眼,语气严肃,“师兄,请你不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
索辉一手扶着陈曦的肩膀,一手环住她的腰,很轻易的就把陈曦从马背上调转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地坐在马背上。
“你又要干什么?你别欺负我力气小啊!我告诉你!我练过跆拳道!”陈曦端起双手,作出防卫姿势。
“你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只想跟你好好谈谈。”索辉很认真地说。
僵持了一阵,陈曦缓缓放下手,低头拨弄着马背上的毛,思考着各种拒绝的理由。
“不过你要答应我,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要生气。”索辉看着陈曦的眼睛。
“我已经生气了,而且我不想在这儿淋雨!”陈曦毫不留情地提醒。
索辉摊开双手,“!我还没有正式跟你介绍我家里的情况,我……是被阿爸阿妈捡来的孤儿,从小跟大哥和弟弟长大,小学毕业就去了北京读书,后来……后来我上大三的暑假,阿爸在可可西里遇难,阿妈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所以我回拉萨娶了白玛央金。”
陈曦本以为索辉是在打苦情牌,可是听到央金的名字,她忽地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索辉,此刻她终于明白,那张照片里的姑娘,竟然是索辉的新娘!
“不过你不要误会,那不是我的选择,我没有跟央金领证,所以在法律上我还是单身。”
陈曦怒不可遏地狠狠瞪着索辉,她无法想象索辉竟然瞒着自己已婚的事实,跟她搞暧昧这么久。她确定自己遇到了姐妹们口中的“渣男”,天哪!一个一把年纪的老男人横行于世,她怎么就没想到他肯定是有过去的人呢!
不过,还没有结束,索辉长叹一口气,补充道,“还有,我有两个儿子。”
陈曦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这剂猛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知不觉她的眼睛湿润了,一个既有老婆又有孩子的男人,从美国到中国,一直隐藏得很好,并对她关怀备至,甚至把她带到自己的老家,向她做出一时冲动的求婚。
“为什么感觉如此糟糕呢?难道自己早就对他动心了吗?”陈曦默默问自己。可是又能怎么样?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她正大步走在“小三”的康庄大道上,自己还傻呵呵地不明就里。
陈曦低头冷笑,转身下马,失魂落魄地不小心跌落在草地上。
“Shit!”陈曦扶着摔疼的屁股,边走边低头默默抽泣,脑海里浮现若干婚姻法课堂上教授津津乐道的案例:一男隐婚与多女发生不正当关系、网恋男声称自己是外企高官而同时对多个女研究生骗财骗色……。
索辉跳下马,挡在陈曦的去路,“陈曦,也许你无法理解,我们藏区存在一夫多妻制,央金虽然是我娶进门的,但她同时是我们兄弟三个人的妻子,所以,旺杰和扎西都是大哥跟央金所生,跟我没关系……”
陈曦沉默了好一会儿,“抱歉,我是摔疼了”,她擦去眼角的泪,很沉静地说道,“师兄,我认为作为一个负责人的男人,应该照顾好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而不是在隐瞒自己已婚的事实的情况下,来跟我这种单身适龄女青年有过多的接触、暗示以及明示。”
索辉没想到陈曦会有如此镇定的反应,对她的教训,他哑口无言。
“到此为止吧,好吗?你要是再对我有任何的企图,都只能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我爸妈把我养大,不是让我去破坏别人的家庭的!”
索辉想要说什么,陈曦接着道,“被强迫不是理由,请你接受这个事实吧,如果无法接受,也请你去找别人跟你‘重婚’,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陈曦礼貌式的回答,成功地划清了自己和索辉的界限,也给索辉的追求判了死刑。
阿妈和央金远远地看到了索辉和陈曦,刚才拉巴打电话回去,提到了陈曦的拜访,这可是索辉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阿妈说什么也要来看看陈曦,而央金则更想了,她对情敌并没有概念,毕竟索辉是他的丈夫,他们的婚姻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只是在她心里,她很想看一看这个让索辉从来不肯碰自己的人。
陈曦看到两个陌生的女人,先是一愣,然后就被央金阿妈手里的小扎西吸引住了,她们一看就是特别朴实的藏族人,没有理由不去打个招呼。
“您好!我叫陈曦!”陈曦走近阿妈和央金,开心地招了招手。这时,小旺杰满手泥巴抱住了陈曦,黑黑的笑脸上笑的那么纯真。
央金用藏语阻止旺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陈曦牛仔裤上印了两个小爪印。
“你好!你是谁啊?”陈曦弯下身子抱起了旺杰,看着他笑。
“哎呦呦!好懂事的姑娘!快来!”阿妈一见陈曦就觉得有眼缘,招呼她来自己这里,看到索辉牵着马从后面跟上,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陈曦抱着旺杰,还逗一逗小扎西,“他好小啊!真可爱!”陈曦看到襁褓里的婴儿,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索辉看到这一幕,忽然有一种错觉,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而陈曦就是他的妻子,她正抱着他们的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
“旺堆!过来!”阿妈看到索辉杵在一边不动,向他使了个眼色。
“呃,阿妈,你们怎么来了?”索辉拍了一下马屁股,让马走远。
“你说呢?”阿妈一脸责怪,“为什么不把陈曦带到家里去?想躲到什么时候?”
陈曦的动作顿时僵住,此时她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索辉的阿妈、老婆、和两个儿子。不过她稍稍镇定之后,慢慢放下旺杰“阿妈好!师嫂好!我是从北京来拉萨看朋友的,正好师兄说带我来牧区玩儿一下。”她有些脸红,“师嫂”这个词也不知是怎么吐口而出,她觉得自己能做的只剩下客气了。
央金的汉语不是很流利,走过来温柔地挽起陈曦的胳膊,“叫我央金吧,这里的饭菜吃得惯吗?我带了一些蔬菜过来,还有衣服,你的衣服都脏了,旺杰不懂事!”
央金看上去跟比陈曦大一些,脸上两朵高原红笑起来更加红,她高挑的身材,比陈曦高出半个头,穿着金色的藏袍,非常有贵族的气质。
“谢谢师嫂!”陈曦笑着回答,心里不禁暗叹,这才是人生赢家啊,一女侍三夫!
索辉顿时紧张起来,好像央金会害陈曦一样,一把夺过陈曦的胳膊,挡在央金前面,“央金,你昨天才出院,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跑到这里干什么?”
央金看到索辉也是一脸羞涩的样子,用藏语回答着。而此刻在陈曦眼里,索辉的动作完全是在疼惜央金,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不是吗?他们说什么,自己也听不懂。哦对了,他的妻子昨天刚为他产下第二个宝宝,他竟然在跟自己……。
诺布和大哥从帐篷里出来了,大哥很自然地接过阿妈手中的扎西,他也是一脸吃惊,用藏语问她们怎么过来了。
阿妈不理别人,只顾笑嘻嘻地盯着陈曦从头到脚细细打量,陈曦从索辉的手中收回胳膊站好,冲阿妈礼貌地笑了笑,正好诺布站在一边,她终于找到了救星,“诺布,你一会儿有没有时间啊?我想回拉萨,你能开车把我送回去吗?”
大家一听陈曦要走,还没等索辉开口,阿妈第一个不愿意了,“刚来就走?陈曦,是不是他们有哪里照顾不好的地方,惹你生气了?”阿妈走过来,握着陈曦的手,一脸严肃地把大家审视了一遍。
“不是不是不是!”陈曦紧张地辩解道,“不是的阿妈,大家待我很好的,我刚才吃了很多好吃的,你看我的肚子都鼓起来了!”陈曦故意挺起肚子,拼命证明自己是吃多了。
大家看到陈曦可爱的样子,都哈哈笑起来。她深知少数民族最忌讳怠慢客人了,她很后悔刚才应该偷偷跟诺布说才对,“阿妈,我晚上有工作要做,这里上网不方便,我要回到我的阿佳家里,我的电脑还在那里。”陈曦小心翼翼地解释。
“我说过我的笔记本有无线网卡,这里上-网-很-方-便!”索辉似乎在帮助阿妈,冷着脸看了一眼陈曦,便跟拉巴回帐篷里了,拉巴看上去在等索辉回来,看来有很重要的事情商量。
“就是!”阿妈拍了拍陈曦的小手,等索辉走远了,小声嘱咐道,“旺堆要是欺负你,你来告诉阿妈!”
陈曦被这位慈祥的老阿妈逗笑了,不过她还是收起自己的天真,很认真地说,“阿妈,央金姐姐,我们只是同事关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真的是来这里旅游的,碰巧遇见了,旺堆。”她对旺堆这个名字还是很生疏,一时有些适应不了。
央金要拉着陈曦去换衣服,陈曦向诺布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在这里等着自己。
陈曦回到帐篷换了一身蔚蓝色的藏袍,央金还为她编了细细的小辫子,陈曦高兴地舞起了白色的袖子,在原地转了一圈,央金看着陈曦,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你真好看!”
“央金姐姐,这件衣服还很合身呢!是你以前的衣服吗?”陈曦对着镜子臭美着。
“上一次做小了,怀上扎西之后就更穿不下了。”
陈曦突然想起,眼前的人可不是什么知心姐姐好吗?她是索辉的老婆。
“央金姐姐,我出去跟诺布玩儿了!”陈曦觉得自己装嫩的行为极其可耻,所以不忍心再让央金尴尬下去。她深知自己身在人家的地盘,不能让人家以为自己是来抢丈夫的,只能央金面前装小孩儿,
陈曦快步跑向帐篷门口,掀开重重的门帘,一侧头不小心跟人群中的一双眼睛相对。索辉和那群康巴男人们围坐在一起,桌子上放了地图,阿妈在一边哄着扎西,大家在用藏语议论纷纷。每个人都在很认真地讨论着,只有索辉分了心,把眼光停在陈曦身上。
陈曦抓起藏袍的前襟,扭头出了门。在她心里,索辉已经是过去时了。
她蹦蹦跳跳地跑向诺布,诺布被旺杰缠着,牵着多吉站在河边等陈曦。
远远的,诺布看到一个少女轻盈地跑了过来,一时有些失神,“陈曦姐姐,你……好漂亮!”诺布红了脸,低下头。他的身高比陈曦足足高了一个头,陈曦仰着头,拍了拍诺布的肩膀,“好诺布,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忙?”
“能!”
“呃,你会开车的对吧?”
“会!”
“那你觉得,去拉萨市区一个来回,你在天黑之前可以赶回来吗?”
诺布不再笑,有些失望地看着陈曦,“你真的想回去?”
这个小鬼看出了陈曦的心思,陈曦不敢跟他对视,下面是撒谎时间。
陈曦牵着旺杰的小手沿着小河走着,多吉在周围跑着圈儿,诺布跟上来。
“是啊,我今晚必须回到阿佳家里,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过,你别多心,我在这里玩得很开心,大家对我太好了!”
“你走了,阿妈会不高兴的!她身体不好,一般不到牧区这边来,今天肯定是知道你在,才让央金开车过来。”
陈曦不知该说什么,好像找什么样的理由,自己要走都是王八蛋。
“你知道吗?央金昨天才生完扎西,她应该在家里休养,而不是到这里来!”
诺布的话激起了陈曦的兴趣,“诺布,也就是说,你昨天也有了第二个儿子是吗?”
“当然!”诺布十分骄傲地回答。陈曦难以置信地停下脚步盯着诺布,一个高三的学生,竟然如此大方地承认是两个孩子的爸爸。
陈曦回过头,细细端详着诺布,然后转头接着走。虽然他还不到二十岁,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个好好思考过人生的人。藏区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她早就听说生活在高原上的人民普遍寿命较短,也许,恶劣的自然环境会让他们过早的经历人生吧。
“既然你都看到了央金,那我也没有必要帮助二哥隐藏他的秘密了。”
“嗯?此话怎讲?”陈曦停下脚步,假装不知情。
“你答应二哥做他的妻子了吗?”陈曦汗颜,这种事情兄弟俩还要通气,可真是一家人啊!
“答应了不就成了你的老婆了?天下哪有这种好事!”陈曦觉得这一切荒谬极了,以前在M大听到的一妻多夫的传说,如今竟发生在身边。
“那也不错!”诺布的胆量实在让陈曦刮目相看,她已经开始担忧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诺布,我不跟你在这儿废话了,你就说能不能送我回拉萨吧!”陈曦急了,用脚踢开了多吉的脏爪子。
远处突然传来嘉木的狂叫,陈曦吓了一跳,正纳闷是不是多吉跟嘉木母子连心之间,她看到一辆破旧的北京吉普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帐篷门口,车身沾满了泥巴,仔细看才能辨别出车身是白色。
诺布忽然打起了精神,“陈曦,你呆在这里不要动!”说罢,飞快地跑向那辆吉普车。
吉普车的车门打开,下来几个穿着黑衣的藏民,头上盘着红绳,看来也是康巴人。不过令陈曦感到害怕的是,他们各个身上都背着一杆□□,就像索辉DC家中书房的藏枪。
陈曦心里咯噔一下,蹲下来抱紧了旺杰和多吉。
诺布的腿脚很快,他把那几个康巴人拦在帐篷外面,朝里面喊了几声。不一会儿,索辉和大哥拉巴跑了出来,诺布进了帐篷。索辉随众人上了吉普车。陈曦看不清车里面的情况,他们好像在讨论什么。
陈曦越来越怀疑索辉是在跟这些人贩卖军火,刚才皮卡车上的木箱里的痕迹,很有可能就是枪支留下的。
“天哪!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陈曦挡住了旺杰的眼睛,强迫他看向河边,“乖!你的爸爸们现在很忙,我们来欣赏一下风景!”
大概过了一刻钟,陈曦听到吉普车开走的声音,拉巴进了帐篷,索辉一个人朝陈曦走过来。
索辉边走,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河边陈曦、旺杰和多吉,面色凝重。
“怎么了师兄?”陈曦放下旺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拍拍旺杰,让他带多吉去远处玩儿。
索辉的脸上挤出勉强的笑,“没什么,你……吃了晚饭再走吧,诺布会把你安全送回去。”
陈曦觉得索辉在顾左右而言他,试图故意支走自己,“刚才那些人是来干什么的?怎么看上去你们要搞什么行动似的?”
索辉沉默了一阵,表情变得冷若冰山,“你是来旅游的,我们又是同事,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索辉的话字字都在重复陈曦刚刚跟阿妈的解释,充满了醋意和嘲讽。可是他越掩饰,陈曦就越觉得索辉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对啊!我怎么忘了呢?我不就是来旅游的吗?”陈曦不屑地说,“不过,我可不想跟‘走私军火’什么的沾边儿,免得哪天案发,我还得浪费时间被检察院叫去出庭作证!我可是纽约注册律师,我看到什么就会说什么……”
“你都知道什么!”没等陈曦耀武扬威地说完,索辉便怒不可遏地抓住了陈曦的衣领,如果眼前的人不是陈曦,索辉可以分分钟把这个人捏碎。“我不准你胡说!否则……”
“否则什么?”陈曦已经确定自己抓到了索辉的小辫子,丝毫没有退缩之意,“你身为律师,竟然在这里干非法的勾当!你对得起你的职业良心吗?”
索辉狠狠地盯着陈曦不说话,忽然他笑了。没错,他就是把在美国买来的枪支通过尼泊尔走私回了西藏,不过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补给“野牦牛队”巡山的武器装备。如果当年阿爸有充足的弹药,也不会在抓捕盗猎分子的途中牺牲。
“陈曦,你是很聪明,不过你想多了,一会儿大家还要聚一下,你喜欢的话就过来吧!”索辉放开陈曦,怒意渐渐退去,转身走回帐篷。
“野牦牛队”的队员确实来得很突然,几天前他们在可可西里巡山,看到了当年对阿爸开枪的盗猎头目,这个狡猾的夏尔巴男人,索辉已经派人找了他十几年,这次真是碰巧,一个周末的探亲假,竟然让索辉赶上了。
冥冥中,索辉觉得是陈曦的到来给他带来了好运,似乎纠结多年的事情,现在都要一一解决。过了今晚,他就要和“野牦牛队”的兄弟们踏上去可可西里的征程,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替父报仇是他多年的心愿,而踏上这前途未卜的征程之前,还有陈曦为他送行,不亦说乎?
陈曦觉得索辉的行为异常反常,他不但不跟自己置气,还主动提出要诺布送她回拉萨,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正犯愁间,陈曦听到水声,发现旺杰正站在水里跟多吉打闹,鞋子衣服都湿了个透。
“旺-杰-!”陈曦大叫道,仿佛自己就是孩儿他妈,“快上来!衣服都湿了,要感冒的!”
陈曦的尖叫毫不费力地传到了索辉耳里,他停下脚步,看着远处的雪山,微微一笑。哪里有这个女人,哪里就不会安静。不过他很享受这一切,他要得到她,这一点不会改变。如果能从可可西里安全回来,说什么也要把她娶回来。如果她还是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世,他可以像以前一样离开这里,不管北京、上海,抑或回到纽约、DC,他都要带着她,以后他们还会有很多孩子,每天下班回去,他都可以看到陈曦在生气地训斥调皮的孩子们,然后他再把凌乱的家一点一点整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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