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李氏的心病
次日早膳一过，石长青便来了西院。李氏自然高兴，满脸笑容的把他接进房里，道：“妾身正想着找个将军得空的时候与您说说话，没想到将军就来了。”
“军营里还有些事情，过一会儿我就走，先过来看看你。”石长青拉着李氏坐到桌边。
“将军这次要多久才能回来？”李氏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快了，估计纪氏生产的时候能赶回来。”石长青随口说道。
“将军有什么事情要交待？说与妾身听吧。”此时的李氏危襟正坐，早没了方才的热情。
“还是你最知我意！纪氏的事，我已安排好了。她们姐妹不会出东跨院，我也不希望别人去打扰她们。”石长青委婉地吩咐道。
“没得到将军的允许，妾身不会擅做主张的。”李氏不动声色地说道。
“我知道你心思纯正，恪守妇德，这几年把冬珠教养得很好。如果这一次纪氏产下的是女婴，我允许你把她寄养到名下，就算将来你生了儿子，也只是多了一个姐姐，不会影响到他的嫡子地位。”石长青说得十分体贴。
“多谢将军美意！这几年由冬珠陪着，妾身已心满意足。如果将军愿意体恤妾身，请将军应允让妾身一直守着冬珠，直到她出嫁。”李氏起身飘飘下拜。
石长青扶起李氏时，见她眼圈泛红，却不曾滴下一滴泪水。
“好一个倔强的女子！”石长青心中暗叹，不由得多了一分怜惜。
“我答应你，一直做冬珠的母亲。”石长青郑重地保证道。
“去把大小姐唤来。”石长青对着廊下吩咐道。
早有小丫头跑去冬珠的院子传话，冬珠不知何事，匆匆赶到正房，见到石长青和李氏，先规规矩矩地给二人行礼，然后起身笑盈盈地抓住石长青的衣袖，撒娇道:“父亲来了刚刚好，女儿就不用派人去守书房门口了！”
“你找我作甚？”石长青方才想说的话已被冬珠打乱，略感意外地问道。
“父亲此前曾答应过，会送一匹小马给珠儿当坐骑的。军无戏言，难道父亲忘记了吗？”冬珠仰起头，瞪大眼睛疑惑道。
石长青见李氏在一旁掩面轻笑，忙煞有介事地说道：“谁说为父忘了？一会就派人去营中，把你要的马送过来。但有一样，你还小，只能看不能骑。”
“父亲，哥哥六岁就学骑射了，女儿也六岁学好不好？”冬珠恳求道。
“你哥哥六岁也只是学些基本功，七岁才开始学骑马的。你是女孩子，自然比不得你哥哥。如果你要学，再过两年吧，父亲亲自教你。”石长青软声哄道。
“既然将军谈到冬珠的师傅，妾身在冬珠三周岁时请过一位女先生，教她读书识字，两个月前刚刚离开。妾身打算再给冬珠请一位琴师和一位女红师傅，等她学满两年，刚好再学骑射和厨艺……”李氏说着自己接下来的安排。
石长青自然没有异议，一旁的冬珠跟着凑趣道：“母亲，再给女儿请一位绘画师傅和一位精通棋艺的师傅吧？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一点吧！”
李氏却有些为难：“你这样好学，母亲自然高兴。只是咱们这里不是京城，寻一位好的琴师尚且不易，更别说是找寻技艺好的画师和棋师了。如今辽城最有能力收纳这样的雅人就是豫王府了。少不得求你外祖父帮忙疏通……”
“要回京城，怕是没这么快。冬珠的事，就依仗岳家费心了！”石长青虽然勇冠三军，又有些权谋，对琴棋书画却一窍不通，只不过不是睁眼瞎罢了。
“将军让妾身一直做冬珠的母亲，妾身自然要为她细心打算。”李氏看了看石长青，又看了看冬珠。
“母亲，谢谢你！”冬珠笑眯眯地说道。
“孩子，谢什么？”李氏欲言又止，一时有些动容。
“母亲对女儿很好啊！”冬珠心中也很无奈，并不想参与大人之间的事。
“好孩子，没白疼你！”李氏听得心下一片柔软。
石长青也很满意，这才想起方才唤冬珠过来，也是为了当面叮嘱她好好孝敬李氏。既然问题都解决了，便一身轻松地离开了西院，带着随从打马出府了。
半年后的一个下午，北方的深秋已有了寒意，但窗格上的余晖却让人心生惬意。李氏方才陪着冬珠练琴，兴致所至，自己在房里也清弹了一曲。
“夫人，听说东跨院的那一位发动了，要不要过去瞧瞧？”银珠等冬珠走远了，才急匆匆地禀报。
“将军那里可有什么消息吗？”李氏立刻没了心情，抬起头来问道。
“大夫人已经派人去送信了，只是老爷还没回辽城，估计赶不上纪姨娘生产了。”银珠小心地答道。
“既然将军赶不回来，咱们就在这里等消息吧。”李氏面上平静如水。
下午的时光过得飞快，没到掌灯的时候，东跨院传来消息，纪姨娘生了双胎，一男一女，男婴已经被赵氏抱到东院去了。
“真是岂有此理！赵氏胆敢擅做主张！”夏婆子听到消息，气呼呼地赶过来说道。
李氏听罢也是微微一愣，思忖片刻便转了态度：“她为人一向恭谨，也许其中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能有什么隐情，难道是老爷吩咐她做的？怎么可能？她都有勇哥儿了。”夏婆子一时冷静下来，思索之下张大了嘴巴。
“等老爷回来时，问问就知道了。”李氏脸色微冷，想起石长青说过纪氏如果此番生了女儿，可以过继给她的话，顿时一阵气闷压在胸口。
“还有一个女婴，夫人要不要抱过来养在身边？”夏婆子试探着问道。
“不必了，女儿有一个就足够了。”李氏淡淡地说道。
“可是——”夏婆仍然要劝。
“将军已答应，让我一直做冬珠的母亲。她也乖巧懂事，再要一个妾生女有什么意思？还不够打脸的呢！”李氏的声调里带出一丝薄怒。
“可惜银珠和金环都嫁人了，当初老夫人为您准备的人，一个也没用上。如今西院出彩的大丫头只有您身边的如意和大小姐身边的吉祥了。吉祥比如意还大一岁，过年就十七了，不仅长得好，性子也爽利，直肠子一个，没什么弯弯绕儿。如果送到老爷身边作个房里人，大夫人也不好说什么，您也是为了石府的子嗣考虑。老爷已纳了纪姨娘，再多一个也无妨。”夏婆子转了转眼珠，好心地建议道。
“这个法子倒也使得。只是不知道将军什么时候回府？少不得把吉祥多留一两年。明日就让她到我身边服侍，大小姐那里另派人手吧。”李氏很快恢复了以往的从容。
“老奴这就去安排。”夏婆子松了口气，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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