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各揣心腹事
李氏拉着冬珠回了西院，关起门来在房里说话。
“你年纪还小，大人之间的事，自然是不懂得。等你再大些，母亲不仅会教你料理家事，也会给你讲解宅门里的这些事。”李氏和颜悦色地说道。
见冬珠乖巧地点头，忽然觉得让女儿陪自己说说话也不错。一时感慨道：“记得当初抱你过来的时候，你才这么大，”李氏用手比划着，“如今你都高过我的臂弯了，再过两年，都能高过我的肩头了。真是岁月匆匆不饶人啊！”
一时之间，冬珠不知该如何接话，便默默地听着。
“您何必叹气？不就是多了个纪姨娘吗？老奴瞅着也不怎么样，不过是运气好怀上了老爷的骨肉。否则，老爷也不会接她进府。就算她生下个一男半女，也是卑贱坯子，哪里上得了台面？”夏婆子一旁气哼哼地说道。
“在大小姐面前，胡说些什么？”李氏用眼神制止，冬珠趁机告退。
夏婆子见冬珠离去，才继续说道：“夫人的心事，老奴明白。虽说夫人嫁进来六七年了，可是老爷一直在外面征战，留在府里的日子不多。如今夫人的身子已经调理好了，如果老爷这次能长住不走，就再好不过了。虽然老爷纳了妾，可是那个纪氏怀着身孕，如今什么也做不了。只要夫人与老爷多亲多近……”
“五年前，娘家请的御医说过，我的身子既便调理好了，将来是否能怀上也要看天意。如今我只想把冬珠教养好，其它的事，咱们冷眼旁观就是了。”
“夫人，如果纪氏怀了男胎，等他生下来，求老爷答应过继到您名下。如果将来您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可多一个人帮衬，岂不更好？”夏婆子劝道。
“将军命纪氏姐妹住进东跨院，又让赵氏负责照看，几乎用禁足的方式让纪氏安心养胎，难道你还看不出将军的心思吗？过继纪氏孩子的事，以后不必再提了。如今最重要的是给冬珠请师傅的事。我打算接下来的两年，给冬珠请一位琴师教她琴艺，再请一位女红师傅教她女红。将军喜欢骑射，冬珠也可以学一学。明日我会请将军来西院，一起商量冬珠的事。”李氏平静地说道。
“夫人对大小姐视如己出，大小姐也是个好的，只是没有寄到您名下，名分上还是赵氏的孩子。不如过继一个妾生子，这样老了也好有个依靠。如果纪氏的孩子不能过继，将来老爷还会有别的妾室，倒也不急于一时。”夏婆子唠叨道。
西院的李氏与心腹商议孩子的事，东跨院的纪氏姐妹，也做着同样的事。
晚膳后，纪氏姐妹回房，早早地安寝，躺在床上却谁也睡不着。
“我与姐姐能逢凶化吉，多亏了将军。不知姐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纪月儿听了听外间的动静，压低声音问道。
“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纪云轻轻地说道。
“将军当众认姐姐为妾室，姐姐也给两位主母敬了茶。要我说，将军对姐姐也不错，看看东跨院这么好的景致，如今就咱们姐妹住着，还有这房里的东西，哪一样不是金贵的？服侍咱们的下人，瞅着也是恭敬守礼、小心翼翼的。虽说孙大帅活着的时候对姐姐也不错，但妻妾成群，哪有石府这般清静？如今将军身边只有两位夫人，孩子也只有两个。大夫人瞧着有些年纪了，二夫人倒还算年轻貌美，但也不能和咱们姐妹比。只可惜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将军的……”
“你胡说些什么？忘了将军的嘱咐吗？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将军的。”纪云气妹妹不知轻重，急着驳斥道。
“我知道，是我说错了，这不是没有外人吗？我的意思是咱们姐妹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姐姐如今有了身孕，也不能服侍将军。等姐姐生下孩子还有好几个月呢！到时候孩子生下来……将军就会把咱们姐妹忘了。”纪月儿小声说道。
“当初将军肯帮忙，还不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早想好了，等孩子生下来，好好把他带大，今后就与他相依为命了。”纪云暗自叹了口气。
“姐姐，你何必这样灰心？妹妹的将来还要依靠姐姐呢！”纪月儿有些不满道。
“你的心意，我如何不知？好歹也等到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再说。将军看重这个孩子，自然不会薄待了咱们，你何必这样心急？”纪云轻声劝道。
“姐姐有了好去处，可是我呢？明年就十七了！像我这样的身份，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就算我愿意一辈子陪在姐姐身边，石府能答应吗？外人又会怎么说？原以为这次和姐姐一起进府，将军也会纳我为妾，可是今日却是这样的安排！我实在想不通将军的意思，难道将来让我外嫁？还是让我嫁给石府的小厮？”
“你别多想了，先过好眼前的日子。就算你想做将军的妾室，也要等到我把孩子生下来，再去求将军。花厅里将军的吩咐，你忘记了吗？如今咱们名义上是在东跨院静养，实际上已经被禁足了。将军不希望我们与外界接触，毕竟他私下收留犯官家眷，一旦被人发现就是大罪，咱们姐妹也逃不掉的。”
姐姐的警告，终于让纪月儿安静下来。虽然她还有些不服气，但也知晓其中的利害，又独自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终于经不住困倦，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听到身旁妹妹轻微的鼾声，纪云一时间心思百转：石长青没有当众纳妹妹为妾，就说明根本没看上纪月儿。从石长青肯冒这么大风险收留她们，她就知道这次纳她为妾也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等孩子生下来，又将如何？难道真地要孩子认贼作父吗？只怕孙大帅泉下有知，也会怒骂她逆妇的……
纪云辗转一夜，枕边湿了大片，直至凌晨时分，方才渐渐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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