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冬珠的敏锐
这一日下午，窗外风和日丽，房内陈香袅袅。李氏有个习惯，每次抚琴前，先要净手焚香，以求气定神闲，琴心合一。她也是这样教导冬珠的。
冬珠虽然觉得有些矫情，但也不敢违拗。等一切妥当了，才坐到琴台前。
先弹了一曲《双鹤听泉》，李氏听了品评道：“指法尚可，气韵不足。接下来再弹一曲《平沙落雁》让母亲听听，看你是否长进了……”
冬珠拂动琴弦，又弹了一曲《平沙落雁》，李氏听后评道：“无大雁之远志，难以品味逸士之心胸。你还太小，能不错音韵地弹奏出来，已属不易了……”
母女二人，一个抚琴，一个听琴。西院的正房中，琴音缭绕。只是还不到半个时辰，银珠挑帘栊脚步匆匆地走进来，欲言又止地立在一旁。
“有事？”李氏等冬珠弹完一整首曲子，才抬起头朗声问道。
银珠点了点头，冬珠很有眼色地起身告退了。当她走到廊下，听到房里又传出了琴声，音韵流畅，随风飘荡。冬珠停下脚步，默默听着，这首大曲她听琴师弹过，曲名唤作《岳阳三醉》，当时一听就喜欢上了，可惜还没有学会。
李氏手法纯熟，自然不减其中的情致逸趣，只是和琴师比，少了一分洒脱。
冬珠觉得，养母有心事。回到自己的住处，把明月唤了进来：“去打听一下，看看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母亲房里的银珠鬼鬼祟祟地，回话还避着人。”
人大了，怎么在意的事也多起来？冬珠开始怀念几个月前的快乐时光。
石长青上次离府后不久，就遣人送来了一匹小马。只不过不是她想要的枣红马，而是周身上下一片雪白，单单头顶有一簇红色的鬃毛。
冬珠一得到消息，便打发人通知勇哥儿速来马厩，自己先一步赶到。
“大小姐，这匹马叫‘一点红’，性格温顺，是一匹资质上好的小母马。将军让小人负责照料大小姐的坐骑。”送马的士兵恭敬地说道。
“我摸摸它行吗？”冬珠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有些紧张。
“您先拿这个喂它，等它熟悉了，就可以摸它了。”士兵找来一根胡萝卜，递给冬珠。
冬珠接过胡萝卜，走到马头下，伸出手去。一点红瞅了瞅，一声响鼻，吓得她又退了回去。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妹妹，看我的。”一身短打装扮的勇哥儿跑了过来。
“你来得好快呀！怎么还穿着练功服？”冬珠扭头扫了一眼，胡萝卜就落到了勇哥儿的手中。
他拿过胡萝卜，一边轻抚马头，一边把东西递到小马嘴边。说也奇怪，小母马居然安安静静地吃了起来。
“为什么？它瞅着我就响鼻，见到你却这么乖顺？”冬珠不满道。
“我会骑马一年多了，自然知道怎样喂马。你要想学，就跟我学吧。”勇哥儿洋洋得意地说道。
“好啊，那你就现在教我吧。”冬珠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承泰，再给大小姐拿一根萝卜过来。”勇哥儿吩咐身边的小厮。
小厮很快又取来一根胡萝卜，送到冬珠手中。
“你再试试。”勇哥儿鼓励道。
冬珠接过胡萝卜，又凑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把东西送到小马嘴边。小马瞅了瞅，一口咬掉大半，然后津津有味的吃了进去。
“它吃了，再拿几根过来。”冬珠高兴了，把剩下的小半根也递了过去。
“妹妹，你摸摸它吧。”勇哥儿把手放到马身上，轻轻地抚摸着。
“哥哥，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得和你一样高啊？”冬珠的手只够得着马腹。
“再过三四年，你就能长我这么高了。不过，马也在长个呀。我现在骑马，还是要踩上马石的。”九岁的勇哥儿笑嘻嘻地说道。
“哥哥的马是哪一匹，让我看看它长多高了？”冬珠兴致勃勃地问道。
“喏，就是那匹棕色的马驹，比你这匹高多了！”
顺着勇哥儿的手指，冬珠看到了那匹马，比自己的一点红还高出一头。
“当初学骑马的时候，我也很害怕，可是坐在马背上的感觉，真的很好。如果没有足够的勇气，就驾驭不了自己的坐骑。”勇哥儿颇有心得地说道。
“哥哥说得真好。放心吧，我不会畏惧的！只是父亲说我年纪尚小，过两年再学。不过，我会先和一点红搞好关系的。”冬珠笑眯眯地又喂了根胡萝卜。
从这以后，冬珠每天都会去马厩瞅一眼，不是站在一点红身边傻乐，就是不停地喂它好吃的，从最初的胡萝卜，发展到其它蔬菜、水果，甚到连点心都喂过。
有时候，勇哥也会过来陪她玩，一时兴起的时候还会秀一秀骑术。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勇哥看到冬珠稳稳地坐在马背上，惊叫道：“你怎么上去的？”
“我让马倌扶我上去的，只是坐一坐而已，马倌拉着缰绳呢。”冬珠嘻嘻笑着，吩咐马倌：“让马走起来，就像昨天一样，在院子里溜溜。”
“你不怕大人们知道了，责罚你吗？”勇哥跟着马，边走边担心地说道。
“身边的人早叮嘱过了。谁敢打小报告，就不用在我眼前晃悠了。再说，我很谨慎的，每次只转一两圈。母亲和她们身边的人又不会来马厩。要不了多久，我也会骑马的。只是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呀！”冬珠嘻笑地说道。
“好吧，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承泰，你们也不能泄密。要是敢让夫人们知道了，你们也没好果子吃。”勇哥儿连警告带威胁，让身边的人都闭了嘴。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冬珠学会坐在马背上没多久，李氏终于在娘家的帮助下，为她选好了两位师傅。女红师傅还算好找，请的是纳绣阁的顶级绣娘，每周来石府三次，每次一个时辰，指点冬珠学习北方著名的洒线绣。每月谢银六十两。平日里，由石府的绣娘教冬珠女红基础的东西。
要说纳绣阁的绣品，在辽城可是首屈一指的。豫王府中虽有许多绣娘，但每年还是会登纳绣阁的门，选其中最出色的绣品供府里的主子们使用。
琴师出自豫王府御用的八珍乐坊，是一位琴艺出众的乐师。一样不能坐府教授，也是每周来三次，每次一个时辰，指点冬珠学习七弦琴。同样是每月谢银六十两。平日里，李氏亲自教冬珠基础的乐礼知识和琴艺。
虽然一周只有六天上课，每天只上一个时辰，石府的绣娘和李氏又会花个把小时继续辅导。玩耍时间一下减半，但冬珠还会抽出时间来偷偷骑马。
半年时间过去了，冬珠不仅能稳稳地坐在马背上，还学会了拉缰绳遛马。只是由于个头不够高，上下马需要踏马石和身旁的人辅助。
这期间，石府也迎来了添人进口。
“大小姐，奴婢打听到了，东跨院的纪姨娘刚刚生下一对龙凤胎。”明月出去逛了一大圈，才得到这个消息。
“龙凤胎？这可是大喜事呀!你得了多少赏钱回来？怎么去得这样久？”冬珠戏谑地问道。
“奴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纪姨娘正在生产。为了进一步打听，奴婢跑到东跨院门口，却被守门的婆子拦着不让进。哪里得了赏钱？”明月委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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