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闹哄哄敌友难辨
耳边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一声巨响，紧接而来的是几声惊慌的喊叫。
“来人呐。”朱老板高声喊道：“怎么回事？”
一个手下慌慌张张上前禀告：“煮灵猫的炉子爆炸了。”
“那柔芝呢？”
“小的不知。”
“走，跟我去看看。”
朱老板神色匆匆地离去，临走前好不容易想起手头未完之事，扭头对琉凌道：“在我回来之前，把她杀死。”
把她杀死，把她杀死，把她杀死……
琉凌已经不知道砍了多少刀，刀刀不是左偏，就是右斜，除了自己满头的大汗，小女孩依旧慢慢地朝前走着，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好几次站在鬼门关面前。
她呆立在原地，看着这个名叫郭雪的小女孩，无奈地垂下双手。
伸手去摸自己空荡荡的左眼，那个地方就像个无底洞，让她不想触碰，让她不愿意去面对。
独眼，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独眼大汉，他死了，为了她而死，他叫吴展鹏。
如果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如果他知道自己为了那可怜的左眼，要去杀一个七岁的小女孩，他会怎么想，会怎么说。
心头一阵痉挛，琉凌看着自己的双手，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铿铿锵锵的打斗声越来越近，琉凌探头看向窗外。
是白猫少年，他的衣服湿哒哒贴在身上，十几个高手围着他，每一招都是毙命的招式。
那十几个高手都是浮罗门的弟子吧，他们的眼睛都是完整的呢。
琉凌呆呆地看着，他们就是自己以后的样子吧。
冷血无情，滥杀无辜，还真是……真是……
“猫猫。”
听见小女孩细微的喊声，琉凌急忙捂住她的嘴巴。
白猫听见了吗？他会闯进来吗？
琉凌捂着小女孩的嘴巴蹲在地上，小女孩努力想掰开琉凌的手，可她太虚弱了，无论怎么闹腾，都像在给琉凌的手背挠痒痒一般。
琉凌的心狂跳起来，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要乘乱杀死小女孩吗？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杀了她，我就可以要回我的眼睛！
那是我的眼睛！我马上就可以得到它！
琉凌捂住小女孩的手力度慢慢加大，她闭上眼，不去看她那双深陷的眼眶。
“郭雪，郭雪。”
少年的声音就像一盆冷水，由上至下浇醒琉凌迷乱的心智。
她是郭雪啊，你是为了就她才来到这里的，你忘记了吗？
就算失去一只眼睛，你还能好好活着，可是她呢，她是无辜的。
是杀了她，还是饶了自己？
轻轻叹口气，她松开了手。
“我要杀了你！”
琉凌突然大喊一声，将手中的剑高高举起。
小女孩刚刚差点被琉凌的手掌唔到窒息，已经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就像待宰的羔羊般蜷缩在灰墙边上。
没等来锋利的刀尖，她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拉了起来，顺势一推。
“不许跑！”
琉凌继续大喊着，半抱着将小女孩引向大门。
“郭雪，你给我站住！”
言语间，小女孩已经被她悄悄放到大门边上，她摸到门框，踉踉跄跄地往外跑去。
琉凌做出一副疲惫的样子，伏在门框上喘着气：“小丫头片子，你给我站住！”
她的喊声是那么不留余地，琉凌敢说，这是自己有生以来最竭嘶底里的一次，真真称得上是河东狮吼。
所有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而就在他们注意力被打断的短短一瞬，少年飞快地突破重围，朝郭雪的方向奔来。
事态的发展比琉凌预想地还要好些，她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见女鬼从角落横贯而出，白爪直取郭雪喉咙。
“看你往哪里跑！”
琉凌大喊着，也纵身向郭雪扑去。
白猫一路冲向郭雪，目光却冷冷地看向琉凌，寒光四射。
而郭雪呢，她只是迷茫地走着，就算可以感受到各个方向向她冲来的力量，却不知道该奔向谁。
突然间，一股掌风打向她，她的身子被轻轻一推，跌入少年怀中，与此同时，原本扑面而来的阴冷寒风从她耳畔刮过，有惊无险。
少年抱着郭雪，神色复杂地看了琉凌一眼，琉凌慌忙看向它处。
等她再看向原地，少年已经带着郭雪，鬼魅般绕过重重守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琉凌呼出长长一口气，赶早不如赶巧，那邪门功夫算是没白学。
女鬼扑了个空，恼火地看向琉凌。
她皱着眉头，定定地甚至着她，这个小姑娘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学会此招，方才一定是眼花了。
通常人倚靠视觉失灵，尚可在短时间修得足疏，可这掌上生风之力，却是需要至少一个月的苦练。
不可能是她！
可如果不是她，那自己刚才的失手，又是谁在作怪？！
“你刚才做得很好。”朱老板永远都是那么悠然自得，他缓缓走上前，满脸堆笑看着琉凌。
琉凌顺水推舟：“可惜，可惜，差一点就能杀了郭雪。”
“没错，所以我要奖励你。”朱老板取出装着眼球的青色药瓶，在手里把玩着。
看到那只眼球，琉凌的心还是抑制不住地狂跳。
还给我吧，如果能还给我双眼，我宁愿拿我的一只手来换，一条腿也可以。
朱老板将混着液体的眼球倒在左手手心，扔掉玻璃瓶，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将那微微跳动着的眼球捏起。
琉凌看着它，心中的渴望就像深埋的火山，滚滚翻腾。
朱老板却揉动手指，一点一点，慢慢地将那颗眼球捏扁，揉碎，直到它化作满地的粉末。
“太聪明，有时候也不是件好事。”
朱老板吹散手上的灰烬，看着几近崩溃的琉凌，嘴角露出残忍的微笑：“下次你失去的，不仅仅是一只眼球。”
琉凌看着被风扬起的灰色残沫，忽然觉得很释然，释然到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她抬头看着朱老板，冷冷道：“知道了。”
“别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朱老板却盛怒起来：“加入浮罗门委屈你了吗？”
“不敢。”
也不知哪来的火气，琉凌顶嘴道：”贵派教出来的弟子都是一等一的杀手，江湖之人想必都是闻风丧胆，兴盛指日可待。“
这话语虽然没什么问题，可从琉凌用那种赌气的语调说出口，让人听来明明是□□裸的嘲讽。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朱老板尚未回应，女鬼上前拉起琉凌的手腕：“跟我来。”
不知为何，那女鬼确认了方才真的是琉凌出手，非但不生气，对她的态度还柔和了许多。
她挽带着她朝宅院的深处走去，一路上问的皆是琉凌修习足疏和掌通的感受，还不时赞许地点点头，眼中流露出欣慰的神色。
“倘若爹爹生前能看到你，不知道有多高兴。”女鬼推开宅院最深处的房门，回头对她莞尔一笑：“你的资质很好，特别适合修炼我们浮罗门的功夫。”
她那种轻松而真诚的表情，让琉凌有几分恍惚，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原先那个女鬼，而是一个温婉善良的江南女子。
这间房间的摆设与其它房间不同，无论桌椅的材质还是摆放的瓷器花草，都是花过心思精心挑选过的，大气而不失典雅，给人恰到好处的美感。
女鬼打开窗棂，几丈阳光挥洒而下，琉凌方才看清，这是一间专门用来供奉先人的祠堂。
虽说是祠堂，可从悬挂的画像和灵位来看，只供奉着一个人。
那人白发红颜，慈眉善目，弯着腰佝偻着背，右手持着拐杖，左手拿着一株翠绿的药草，淡淡的笑意有如春风。
女鬼熟练地点燃香火，对着画像盈盈弓身参拜，再将香火小心翼翼放上供台。
“女儿不负你的期望，找到了一位资质奇佳的弟子。”她拉着茫然的琉凌上前，虔诚道：“女儿必定悉心□□，让她传承父亲的衣钵，怀仁心，济乱世。”
世界上好笑的事情很多，但最好笑的事情，琉凌想来，便是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跟自己谈什么悬壶济世。
女鬼却没看出琉凌的情绪，她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慈爱的师傅，而琉凌，正是她最得意的弟子。
她微笑着对琉凌道：“我本名姚柔芝，是浮罗门创始人姚引弦的女儿，以后你可唤我一声师傅。”
https://www.bqvvxg.cc/wenzhang/49/49346/289095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