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四九
母女俩都是不擅长表达情感的人，于立昭这番话算是彻底安了于婧的心，她伸手揉揉于立昭的头发，笑道：“以后去见他记得跟我说，别找不到人让人担心。”
周末过去，于婧神采奕奕地去公司，自动门打开前还看见里面热热闹闹的，门一开她脚一迈进去，气氛突然就奇怪起来了。一双双眼睛往她身上瞟，带着不一样的情绪，有羡慕的，有愤恨的，还有优哉游哉看热闹的。
发生什么事了？于婧低头往自己身上瞧，衣服穿得好好的，又摸摸脸，没什么问题啊，早上出门前还照了镜子，她化妆的技术已经越来越娴熟了。
于婧镇定地走进办公室，俞靖还没有来，她奔到自己办公桌前拿镜子上上下下照了个遍，依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她做错了什么事？
于婧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茶水间泡咖啡，脑子里细细过着上周做的工作，除了周五提早下班之外，怎么也想不出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等她泡好咖啡出来，正要回办公室，看见杨卷卷一边往茶水间走一边跟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于是于婧又走了回去。杨卷卷警惕地扫视一圈，看周围没什么人才小声问于婧：“欸，你跟老大那事儿是真的吗？”
“什么事啊？”
杨卷卷神秘兮兮的，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跟于婧打听：“就上周五啊，你们在办公室里做啥了？”
于婧被她这阵仗弄得挺紧张的，想来想去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我每天都在那办公室里边，除了工作还能做什么啊？”
“不是！”杨卷卷瞪她一眼，然后视线往下滑，落在她的腿上。
“怎么了？”于婧顺着她的视线往自己腿上看，别是丝袜又被勾破了吧？
刹那间，一道光在脑中一闪而过，于婧感觉就快要抓到了，又被它溜走了。
杨卷卷挨到她身边，拿手掌围着她的耳朵说悄悄话：“大家都说，你进去前还穿着袜子，出来就光着腿，还直接下班了，还有人说听到里面有那个的动静。”
于婧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大致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可是动静什么的……她问了句：“哪个啊？”
杨卷卷盯着她，露出一个挺猥琐的笑容：“就那个啊，嘿嘿嘿……”
“……”于婧无语了，群众的想象力太丰富，她跟不上他们的思维。
“是不是真的啊？”杨卷卷催她。
“什么啊，我那是袜子破了一个口子，太难看了才脱掉的啊。”
杨卷卷的关注点显然又歪了：“当着老大的面脱的？”
“关着门呢！”于婧忙忙解释，完了小声嘀咕一句，“再说，真要有什么，也不会在办公室啊……”
“哦？”杨卷卷乐了，“还真有什么啊？”
“没有！”
于婧转身要走，杨卷卷拉住她，收起不正经的笑：“好了好了，我知道没有了，不过你以后还是注意点吧，你也知道我们老大现在单着，多少人盯着呢。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的不，以前那些秘书的事？”
于婧沉默地点点头，心里却觉得，虽然谈不上男女之间那种感情，但俞靖待她是不一样的。不过这一点不一样还不值得她妄想什么，她想的也就是努力工作提升自己不辜负俞靖的赏识。
“那个……”于婧两只手捧着杯子，快把杯子捏碎了，“大家都知道了？”
杨卷卷点头：“对啊，全传开了，我还听人骂你呢，自己没本事瞎叨叨，臭不要脸。”
于婧抹了一把冷汗：“那怎么办啊？”
杨卷卷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淡定淡定，没事的，反正是谣言，过两天就淡了。”杨卷卷突然面色一凛，严肃道：“你最好还是和老大解释一下，万一他真以为你对他有想法，把你开了怎么办。”
“不会吧……”
“以防万一嘛。”
于婧怔怔地回了办公室，为难地想，都是谣言了，要怎么解释啊……难不成冲上去说，老板我对你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太奇怪了吧。
于婧神魂不定的，连俞靖来了也不知道，直到他主动喊她。周五那事儿才过去两天，今天又出现这样的谣言，她还真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好。于婧冲出来，忙忙地拿了俞靖的杯子要帮他去泡咖啡，结果被俞靖拉了一把，差点摔在他的身上，幸亏是稳住了，门还开着呢！多少双眼睛往这里边看啊！
俞靖的手还停在她的手腕上，就那么看着她，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于婧有些害怕，胳膊挣了一下，他才一副刚回神的样子放了手。
“有些谣言你不用太在意，再听见人瞎传我会处理。”俞靖清清嗓子，说得挺大声的，像是故意说给外面人听，于婧听得心都抖了，这话说成这样，好像有意护她似的，不得更招人恨啊。
“去吧，准备准备，一会儿去工地看看。”
于婧躲回自己的小空间，一脸忧愁。果然公私就要分明，以后得多注意自己的言行，别落得个丢工作的下场。
过了一阵，事情确实淡下去了，于婧松了口气，不用每天顶着奇怪的目光在巨大的压力下工作。经过这件事，她也了解到自己的女儿在学校过得有多艰难，那些谣言，于立昭从来没有和她说过，都是自己默默地承受下来。
周六那天，于婧拎着水果去学校找钱雅君，周末学校没什么人，安安静静的，来之前和钱雅君通过电话，说她在办公室里。
于婧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那个人。她找到办公室的时候，徐进生正好在门口和钱雅君握手，十分温良的模样，他转过身看到她，只是微微一笑，就从她身边穿了过去。
于婧看到钱雅君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
“先进来吧。”
于婧将水果放在她桌上，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
钱雅君说：“那件事他都跟我解释清楚了，我没有了解清楚就对你那样说话，是我不对。”
于婧苦笑着摇摇头。要不是钱雅君，可能她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本来她今天过来也就是想解释这件事，没想到徐进生先来了，虽然如此，她还是不放心，叮嘱了几句：“雅君，小昭这人吧不爱解释，以后在学校还要麻烦你多帮帮她，别让她在同学面前不好做。”
“放心吧，我有数的。她这性子，跟你是一点都不像。”
于婧笑笑：“比我是强多了。”
钱雅君牵过她的手，感慨道：“你现在可好了，找了好工作，女儿又这么优秀，现在她爸爸也回来了，以后该过好日子了。哪像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于婧脸色变了变，没说什么。钱雅君又说起自己的事来：“这阵子我爸妈给我安排了几次相亲，这把岁数了，不服是不行了，以前啊就是想得太美了，总想着自己能找个样样都好的。”
“你别这么说，样样都好的少，合心意的总是有的，别勉强自己。”
钱雅君叹气：“唉，等不住啦，再等下去就人老珠黄了。”
其实真找不到合心的，一个人过又有什么不好呢。于婧心里虽这么想，却没敢说。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跟她这么想的，她好歹还有个女儿在身边，何况要真的一个人到老，以后的事情还很难说，她拿自己做实验就罢了，可不能带累了别人。所以她只说了一句：“别委屈了自己就好。”
起身要走的时候，钱雅君非得把水果塞回来，看拧不过她，干脆就把连水果和她一起推出门外，把门口给锁了。于婧无奈地笑笑，又拎着水果出了学校。
刚出校门，就有一辆车在她边上鸣了一声喇叭，窗户滑下来，露出徐进生那张风韵犹存的脸，挂着笑。
“上车吧。”他说。
于婧犹豫了一下，还是上车了。这么多年，他开的早就不是以前那辆车了，但他身上的香水却还是那个味儿，车里也沾着熟悉的味道。
徐进生将窗户关上，车里打了空调，凉丝丝的。他看她一眼，将车慢慢地拐到大道上：“空调温度合适吗？我记得你最怕热了。”
那些大夏天只敢在晚上开几个小时空调的日子之后，她哪里还会怕热。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吧？”
于婧冷不丁回了一句：“你不是都知道么。”
到底还是怨的啊。
“其实我回来有阵子了，和小昭见面也有几个月了，一直没告诉你，是怕你不让我见她。”
徐进生说话就是这样，一直是淡淡的温柔，不会大小声，不会骂人，像个假人一样，当年她还因为这个痴迷，觉得他温文尔雅，有绅士风度。想一想，俞靖都比他好的多，虽然大多时候也那样，但他还会不正经地开开玩笑，会因为失恋就跑出去散心，不会像眼前这个人一样，什么都不露在面上，嘴巴上说着怕，却没一点怕的样子。
于婧扯了扯嘴角，说道：“不会，你可以见，只要按时付抚养费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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