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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进生忽然就笑了，笑得挺有风姿的。“会的。”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揉于婧的头发，被于婧挡了回去。彼时亲密的宠溺习惯如今却接受不来，时间带走了太多东西。
于婧以为，徐进生虽然混蛋，但至少是说实话的，所以她相信他只是想与女儿亲近，而不会打扰她的生活，但十一假期过后频繁在公司见到他，她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第一次在公司见到徐进生，是他来找俞靖谈合作。俞靖惊讶的眼神告诉她，他对徐进生的到来也不知情。是于婧给他们倒的水，徐进生还笑盈盈地对她说谢谢。
俞靖笑他：“准备得这么充分，您忙活不少时间了吧，上次还跟我说要休息呢。”
于婧从徐进生的笑容中看出了一点儿得意，他说：“没办法，不勤快一点付不出女儿的抚养费。”说话间，他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于婧。
这种眼神在俞靖看来可谓是眉来眼去打情骂俏，他不禁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明明之前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却打着工作的旗号大喇喇到他公司里边来看人。俞靖私心是不希望于婧和这个人有所牵扯的，可无奈人家毕竟是她孩子的生父。
因为徐进生都直接和俞靖接触，要是换个人，会显得没有诚意，而于婧是俞靖的秘书，自然跟在身边，因此他们几乎每次都会碰面，躲都躲不掉，这让于婧十分苦恼，却又没办法直接说明，毕竟人家是来谈工作的，不是明摆着来看她的。
周五于立昭回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于婧看，屏幕上是一条到款短信，一笔十分可观的“抚养费”打入了于立昭的学费卡里。
于婧说：“他打来的，收着吧。”
于立昭从另一只手里拿出□□塞给于婧，当它是烫手山芋：“那这卡您收着吧。”
于婧不要，塞回去，挺硬气地说：“这钱是给你的抚养费，你自己保管好，我不会过问。”
这钱她收着和女儿收着完全是不一样的性质，她是一分都不敢动。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最近感觉俞靖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好像在嘲笑她，看不起她。她忽然发现，自己是这样在意他对她的看法。
没过几天，徐进生又来了，这天严肃也在，三个人在会议室里交谈，于婧给他们倒了水就出来了，一面都不想再露，她对徐进生还残余的那点感情已经在他这样讨厌的行为中消失殆尽。
他们谈了很久，徐进生走后，俞靖嘀咕了声：“这个老东西。”
严肃凑到俞靖跟前笑嘻嘻地问：“老大，累不累？”
俞靖瞥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干吗？”
严肃绕到他身边，温柔地帮他舒展眉头，又狗腿地给他捶肩膀，一边说：“我给你订了温泉，后面几天不是没事嘛，你可以带于秘书过去玩玩，有助于消除疲乏。”
俞靖严词拒绝：“不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严肃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唉，什么事都瞒不过老大的火眼金睛，确实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说。”俞靖不耐烦地吐出一个字。
“前阵子来公司找我那老张你记得吧？他准备弄个度假村，那地儿我去看过，不怎么样，我看他资金情况也不好，想推了他，但这个老张和我爸很熟，你也知道我爸那个人，烂好人一个，都答应出去了，那我也不能拿公司利益冒险不是。”
俞靖斜着眼吊着声儿：“想让我出马？”
严肃嘿嘿嘿笑笑，说道：“那地方旁边有处温泉，也就隔十来分钟车程吧，那老板我特熟，都订好了，你们顺道去玩玩呗。”
“我要不去呢？”
严肃身子一挺：“那你只能帮我收尸了，我爹得打死我。”
“什么时候？”
严肃听这话知道俞靖松口了，马上说：“明天！可以早上出发，下午去看个地儿走个过场，晚上去温泉旅馆休息，第二天再约老张谈，然后你们爱玩几天玩几天！嘿嘿嘿。”
“行吧，你把资料拿来看看。”
公司老总亲自出门看场地，秘书自然尾随，于婧没听到严肃和俞靖那番话，只以为是接了个重要的项目。而严肃出了俞靖办公室的门就躲到角落去打电话了：“对，就要连通的那两套，备些红酒香槟什么的，弄得暧昧点儿。哦对了，再放些杂志在床头，那种杂志，懂吧？”
要去的地方位置比较偏远，开车得一两个小时，路还不好，有的路段坑坑洼洼的，于婧坐在副驾驶座都快被颠睡着了，突然听到俞靖跟她说：“有空的话去学个车，费用公司出。”
于婧点头：“哦。”
以前俞靖在公司外面都很亲和的，和她说过很多心事，于婧觉得他们应该能称得上是朋友吧。但是这阵子他显然冷淡了很多，这么长一段路开过来，除了刚才那句，愣是没说一句话。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口渴的话后面有水。”俞靖又说。
“哦。”于婧伸手从后面拿了一瓶水攥在手里，却没打开喝。
“你和老徐和好了？”
“哦。啊？”于婧猛地抬起头看向俞靖，她的小心脏受到了惊吓。
俞靖只淡淡瞥她一眼，并没有重复问题。于婧慌忙否认：“我没有！”
这回轮到俞靖“哦”了，“哦”的那么云淡风轻。
于婧脑袋耷拉下来，手上的矿泉水瓶子被她攥得变形了，语气有点点委屈：“除了在公司，我没有见过他，也不想见。”说完她想起来在学校那次，又心虚了。
俞靖没什么温度地笑了一下：“你紧张什么，我是你的老板，又不是别的什么，不会管你的私事的，只要不影响工作就行。”
“哦。”说的也是。可是于婧这心里却不知怎么越发难受了。
一路沉默到了地方，正赶上饭点，老张派过来的人见是对方老总亲自过来，乐呵呵地请了顿丰盛的午饭，吃完休息一会儿，就一起去看地方。
大约是眼红附近那温泉旅馆赚钱，想盖个更大的度假村抢生意，但人家是有天然地理条件的，说实话这块地方风景其实也就一般，没什么旅游资源，来的人都是冲着那温泉来的，再在旁边盖个度假村根本没什么优势，砸进去的本还不知道能不能收回来。更何况，严肃暗中查了对方的资金情况，他们要真接了，自己的钱拿不拿得到手还另说。
这边有个原始的村庄，不像城中村那样完全已是小区的样子，这里的房子是平的旧的，旁边有农田有河流，有顶着太阳干活的村民。他们从村庄里穿过，俞靖凝视那条河流，蹙了蹙眉。走到村口正要出去的时候，忽然有个五六十岁的农妇哭喊着冲过来，抱住于婧的腿，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哭嚎，鼻涕眼泪一起流到嘴里，一边哭还一边断断续续地喊着：“作孽啊！这些畜生断了俺们的生路啊！俺大儿子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二儿子打工几年没回来了，小儿子还在上学，现在又来要俺的命啊！不给活路啊你们……”
于婧挣了挣腿，无奈农妇力气大怎么也挣脱不得，俞靖去扯了一下反被推开，他不敢用太大力气怕伤了人，倒是老张派来那小顾横眉竖眼骂骂咧咧地使劲去拉那农妇，没一会儿她就被狠狠地推倒在地，她也不起来，就那么躺在地上捶着地面嚎得更厉害了。
“俞总，甭理这泼妇，自家儿子没本事逮个人就闹，咱们赶紧走吧，一会儿该被赖上了。”小顾笑着要拉俞靖走，俞靖朝于婧使了个眼色，先行出去了。
于婧把地上的农妇扶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土，问清楚情况又安慰了两句，这才跟上前面的人。几个人把度假村圈地看了一圈，俞靖让小顾告诉老张，明天到温泉旅馆找他谈。
去温泉旅馆的路上，于婧犹豫了下，鼓着勇气跟俞靖说：“俞总，我觉得这个项目不好。”
“哦？”俞靖来了兴趣，示意她继续说。
于婧正了脸色，捋了下思路开始说：“我刚才看了，建这个度假村必须要让村里那条河改道，但是村里的农田都是靠那条河灌溉的，而且农田也被占了一大块，村民没有别的生路……”
简单说完，俞靖明明什么都清楚，却还装着不知情似懂非懂的样子说：“回去你做份分析报告出来，我看过再说。”
于婧回到温泉旅馆就闷头在房间里写报告，她在公司那么久，看过许多文件，加上自己有心学习，专业的东西懂了不少，所以这报告写起来不算太困难，虽然只是这么看了看地方，没有做专业的勘察，但她觉得，就她知道的这些，这项目就不该接。
在旅馆的餐厅吃过晚饭后，于婧又回房间完善了一下报告，给俞靖送过去。他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于婧觉得自己受到了认可，心里不由高兴，说不定以后她就能接触更核心的工作了。
她和俞靖的房间是相邻的，给他送完报告，回到房间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房间另外一边还有一个门，通到外面的温泉。据说这两间房是高级套房，配私人温泉，于婧在床上瘫了一会儿，就洗了个澡套了件浴袍开门去泡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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