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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七章


灵秀一身黑衣,已经在马车上等的不耐烦。我上车,马车开始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奔驰。十四坐在我对面,神色凝重。车里气氛很是紧张,我见灵秀身边有几个巨大的包袱,忍不住开口问道:“这都是什么啊?”

        “云希给你们俩准备的衣服,男装女装都备了,一季好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有你看了一半的书,灵秀没做完的针线,各种点心,糖果蜜饯。还有银票碎银铜板,各种伤药补品、干净纱布,被褥铺盖、蓑衣雨伞。她就差给你们派个老妈子了。”

        我满头黑线,瞬间觉得那些国仇家恨、生离死别离我远去了。我这是去劫狱当卧底,不是去疗养旅游!真不知该说云希体贴入微,还是本末倒置……

        马车一停,一直沉默地灵秀像兔子一样蹿下车。我叹了口气,正欲跟上。十四突然小声叫住我:“喂!那个太监!”

        我再次满头黑线,我没有名字吗?什么叫那个太监啊!

        “什么事?”我不耐烦地瞪着他。

        “你座位下面有个夹层,里面有火铳和弹药。”十四借着下车的姿势,贴在我耳边低,“自己小心,我不想云希恨我一辈子。”十四跳下车。

        我慢慢勾起嘴角,十四这家伙,虽然脾气暴、小心眼、满身缺点惹人嫌,但总归是爱云希的。

        十四把我和灵秀送到刑部大牢的门口,已经有负责人站在门口迎接。我们随他进去,发现外围的看守士兵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爷请放心。不相干的人都下了迷药,半个时辰后才会醒来。里面的看守都是咱们自己的人,绝对配合两位演好全场戏码。”

        十四点头,对我使了个眼色,带着那人离开。我和灵秀蒙了面,向大牢里面走去。

        “灵秀。”我不放心地看着两眼通红,剑拔弩张的灵秀。

        “我知道怎么做,管好你自己!”灵秀厉声道。

        我心中一凛,今天的灵秀和往常大相径庭,颇有一种狠厉气场。我跟在她身后进了牢门,门口几个守卫被灵秀一掌一个拍倒在地。我吓得一缩脖子,好家伙,这女人真够深藏不露的!做戏而已,下手居然这么狠,可怜这些守卫大哥,被她假戏真做了。

        根据十四给我们的情报,顾阑被关在最里面的死牢。灵秀一路冲过去,当真是无人可挡所向披靡。我拎着我的小匕首在后面一路小跑,一瞬间对灵秀的佩服上升到了最高点。

        走廊尽头的门是厚重的铁门,用粗重的锁链缠着,链上挂着巨大的青铜锁。灵秀拔出腰刀砍那链子,金属交鸣,火花迸溅,那链子却毫无损伤。

        我忙上前去,把从守卫身上摸来的钥匙给她。灵秀看我一眼,略有羞惭的低下头。她进来时已经基本丧失理智了,但我还是秉承着以前玩网游的优良传统,前面大号打怪,我这个小号跟在后面捡东西。灵秀颤抖着接过钥匙,开始一把一把的试。

        我心说这二三十把钥匙得试到哪辈子去,便叫灵秀停手,自己根据从前玩密室逃脱的经验,仔细观察了下锁孔,又研究了一会儿钥匙,找出一把看起来粗粗圆圆的弯柄钥匙对灵秀道:“试试这把。”

        灵秀毫不犹豫地将那把钥匙插丨进锁孔,咔哒一声,锁应声打开。我解下锁头和缠在门上的铁链,灵秀站在门前,手触及大门,却僵着身子不动。我看见她眼角的泪,知道她的畏惧,便握住她冰冷的手,一起推开沉重的牢门。

        很是阴暗逼仄的屋子,一开门就是一股混合着血腥味的腐臭气味。里面漆黑一团,隐约可以看见当中的竖着一个类似十字架的高大刑具,上面绑着一个垂着头的男人。灵秀突然往后退了几步,身子抖若筛糠。我回身拉住灵秀,低声急道:“怕什么,他没死!快把他救下来啊。”

        灵秀呜咽一声冲了进去,我举着火把紧随其后,灵秀在火光照亮顾阑的一瞬间,突然哇的一声哭嚎出来,吓得我火把险些落在地上。我顾不上安慰灵秀,只抬头去瞧刑架上这个人,一眼下去,我饶是胆大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打起寒噤来。如果他不是我要救的顾阑,我甚至不敢再看向他。精瘦的身体上布满各种伤口,鞭伤刀伤烫伤……有的尚且鲜血淋漓,有的皮开肉绽,深可见骨,有的已经感染化脓,招来飞蝇爬虫,有的已经结了痂形成线条诡异的纹路。我胃里一阵抽搐,翻起大股酸水,我别开脸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干呕出声,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我原本恨顾阑险些杀死云希,还毁了我的脸,可现在看来,是我和沈云希造孽,才害得顾阑如此下场。

        顾阑的头微抬,看到眼前扯下面罩哭的稀里哗啦的灵秀,突然脸上的肌肉抽动,大概是想笑,但又牵动伤口(我突然明白胤祥的匕首是派上了什么用场),他呻丨吟一声,嗓子里发出喑哑的声音:“傻丫头,我没事,你快走吧。”

        “别哭了!救人要紧!”我被灵秀哭的难受异常,自己也险些哭出来,便斥了灵秀一句,埋头研究怎么把顾阑弄下来。我围着顾阑转了一圈,脚下是铁索,身上绑了浸水的牛皮绳。根据武侠小说中所言,浸水的牛皮绳专门用来捆绑练过功的人。这种绳子任你有多大的力气也挣不开,就是用刀割也要割上好一会儿。灵秀已经完全没有主意了,我只得叫她找钥匙开顾阑脚下的镣铐,我来解决牛皮绳的问题。

        “你忍忍啊。”我用火把去烧牛皮绳,想要把绳子烤干再割,说不定会容易些。虽然已经尽量不让火苗燎到顾阑,但顾阑还是痛叫起来。

        “你在干什么!”灵秀尖叫一声将我推开。

        “浸水的牛皮绳韧性太大,用火烤干才好割。”我连忙解释。

        “灵秀……”顾阑沙哑的嗓音极尽温柔地唤灵秀的名字,灵秀立刻扑到他身前将耳朵贴在他嘴边,“他说得对,你别担心,不疼。”

        我更加小心的用火苗烤着绳子,顾阑当真紧咬牙关,再也没叫一声。我见他额上的汗珠,心里更加难受,只想着更快一点,让他少受一点罪。灵秀已经把脚镣打开,我叫她过来帮我举着火把,我自己割绳子,两相配合,或许可以更快一些。

        灵秀接过火把,在离顾阑手腕十万八千里的地方烤着绳子。我翻了个白眼,将火把拿回来,气道:“你还是割绳子吧。”

        灵秀定了定神,拔出刀小心翼翼的割绳子,我继续在一旁烘干。割了好一会儿,绳子才算割开。灵秀轻轻地把几乎缠到肉里的绳子一点点的解开,顾阑失去绳子的束缚,身体一软,险些瘫倒在地,我和灵秀连忙从两边架住他。

        时间过了许久,我担心外面士兵的迷药失效,便叫灵秀先行探路,我背着顾阑跟着。

        灵秀把顾阑扶上我的背,我吃力地将他背起来,咬着牙对灵秀道:“快走!”灵秀深深看了顾阑一眼,方才跑了出去。我深吸一口气,快步跟在灵秀身后。顾阑这家伙看起来很瘦,背到背上却是死沉死沉的,我脚步踉跄,几次差点跌倒。顾阑在我背上颠的难受,却笑道:“辛苦兄弟了。”

        我是不敢开口跟他对话的,这一口气要是泄了,我们俩就都得摔在地上,只得略点了头,继续咬牙前冲。好在灵秀跑的快,已把马车赶到了大牢门口,我直起腰把顾阑放下,灵秀立刻跳下车架住顾阑。我们俩连拖带拽把他弄上马车,灵秀在车里为他疗伤,我坐在外面赶车。

        这些年跟着常德盛,别的没学好,套马赶车之类的奴才活我算是学了个全套。我赶着马车在大街狂奔,快到城门,我把车停在一个隐蔽的小胡同里,打断从刚才开始的抽泣和低语:“灵秀……咱要去哪啊……”

        灵秀许久没有回话,我又问了一遍,灵秀才怯怯开口:“我……不知道……”

        我心说,灵秀你这是拿我开涮啊。这劫狱的事明天就得惊动四九城,到时候通缉令一出想跑都跑不了。我还以为这天地会怎么也得在京里有个秘密分舵什么的,您了总不会让我驾着马车直奔广州大本营吧……

        “去天津卫……”顾阑嘶哑的声音响起。

        “去天津……”我在紧张的情绪中终于有了一丝欣慰,别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天津却是我的家乡,“好,天一亮咱们就出城。你们俩盖好毯子装睡觉,遮着点他的脸。”

        我在无人的胡同里换下沾了顾阑鲜血的夜行衣,重新坐回车上,好奇地想着清朝的天津会是什么样子,鼓楼和新修的一样不一样,南市是不是像民间传说中那样流氓聚集?我自己无声傻笑,不管未来如何,这趟都不白跑,好歹死前还能再吃上天津的小吃。

        我在城门口附近的胡同等到天蒙蒙亮,城门口开始聚集了等待出城的人群,我把车赶到城门口,钻进车子对灵秀交代:“一会儿盘问起来,我就说是新媳妇回娘家,若是检查车里,你们只管装作睡着的样子。”

        灵秀目不转睛地看着熟睡或者还在昏迷的顾阑,随口答应着我。顾阑身上的血污都已经擦干净了,伤口也上好了药,衣服整洁干净,头发一丝不乱,整个人看起来比挂在柱子上时利落许多,虽然脸色奇差,但好歹有了人样。

        “你的衣服。”我看着顾阑换了个行头,而灵秀依旧是漆黑的夜行服,头发散乱,精神萎靡。

        灵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好意思的笑了,连忙从包袱里找出衣服换上,又梳了梳头发。

        我看着她,幻想起她和顾阑在边陲小镇做小本生意的幸福模样,不觉有些痴了。她被我看的脸红起来,嗔道:“看什么,你还有什么事!”

        “哦,有些饿了。”我讪笑着随便编了个理由。

        灵秀翻出点心匣子,塞给我:“出去吃!”

        “我不看你还不行吗?外面怪冷的,还硌屁股……”我撇嘴抱怨着。

        “多谢你,”灵秀蹙眉,轻声细气地道,“辛苦了。”

        她这一说我反倒不自在了,顾阑如今这样都是我害的,该是我说对不起,却让她说了谢谢。我转身出去:“别跟我说这些,是我欠你的。”

        九门巡查的兵丁开始陆续上岗了,几个人懒懒地开了城门,对出城的人也不严加检查,只是随便问问。看来十四爷还知道给我逃跑的时间,没夜里就找大BOSS下旨封城去。我驱车上前,城门口的守卫打着哈欠扫了我们一眼:“什么人,干什么去,去哪?”

        “回军爷话。我们少爷陪着新媳妇回娘家。”我谄笑着回话。

        “我看看。”守卫像来了精神,“万一你在车里藏了什么禁物,我们可担待不起。”

        我看着他猥琐的眼神就知道,他只是想看看新媳妇长什么样。看吧,我们灵秀长得漂亮,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识相地退到一边,在窗边道:“少爷,少夫人,军爷要检查一下。”

        灵秀应了一声,我主动把车帘撩开。那守卫看了一眼,登时两眼放光,盯着灵秀看了半晌。我也随着看进去,灵秀靠着车壁,顾阑脸朝里躺在灵秀腿上,就活脱脱是一对恩爱的平凡夫妻。灵秀见那守卫盯着她,连忙害羞的拿手帕遮脸。可那人却还不识趣地盯着看,我做贼心虚,生怕再看下去就真的会看出纰漏,连忙放下帘子,陪着笑脸:“军爷,我们能走了吗?”

        守卫咳了一声,意犹未尽地道:“啊,走啊,走吧。”

        我跳上车,笑道:“谢谢军爷。”把车赶出城门,背后那人还在和同伴笑语:“那小娘子长得真好看。”

        我收了笑,扬鞭打马,一溜烟地跑到郊外。

        秋风微冷,红日东升。郊外的草木微黄,上面沾着晨露。坑坑洼洼的土道让马车有些颠簸,但又别具一番情趣。我心情莫名的轻松起来,昨夜那些纠结与畏惧都远了淡了,反倒是有一种逃离了危难的快感。一种名为自由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前方不见尽头的路像一支跌宕起伏的交响曲,连今后未知的危险都变得迷人起来。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挥手把鞭子甩的脆响。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飞驰。何必去纠结那些尚未发生的矛盾,只要我摆正自己的心,事情未必会走上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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