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章
我缠着李允问唐崟住哪家酒店，李允一肚子气，嚷着让方律自生自灭了才好，谁都别管他。我知道他是一时之气，到头来是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的，便死皮赖脸地缠着他。李允到底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自己急得要死，只是为着面子不好服软。我既然肯去赔不是，他自然乐见其成。
李允将唐崟住的酒店的名字地址写在纸上给我，千叮万嘱：“谈不拢没关系，只要别让他更生气便好。如果他很过分的羞辱你，你就回来，不要理他。你知道方律这个人，他宁可退出娱乐圈也不会叫一个女孩子替他受难。你自己随机应变，有事及时给我打电话。”
我点头称是，我自然不会为了哄唐崟高兴把自己搭进去，总归我办不好还有李允撑场子。我拿着地址，立刻赶去酒店。在酒店门口，我慎重的考虑是深更半夜进去找他还是在外面待一夜等他明天出来。老天爷像是帮我做决定一样突然落雨，我只得跑进酒店大堂。
我走到前台，想着来都来了，索性在这住一晚，明天一早上门堵人。
“小姐您好。”前台的漂亮的女服务员对我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道：“是这样，我是唐崟先生的助理，唐先生叫我来问一下，他隔壁是否有空房，如果有的话，就叫我住在那里。”
“小姐请稍等，我帮您查一下。”服务员笑着点头，手指灵活的在键盘上敲打，很快，她抬起头来笑道，“1208和1210都空着，请问您要住哪一间？”
我心中一阵狂喜，运气太好了：“1208吧。”
“好的，请问您住多久？”
我寻思着唐崟生了这么大的气应该不会久留，大约明天就要走，便道：“一天。”
“好，请您出示身份证。”
我从钱包中抽出身份证递给她，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唐崟该不会住总统套房吧！不然影视城附近住房这么紧俏，哪会左右都有空房。
“请问，多少钱？”我弱弱地问。
“2580一天，小姐，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反正老板报销……”我咬着牙笑道，服务员也对我露出甜美的微笑。我一阵肉疼，一个月工资就只够住一天的，要不是上个月花销少，现在卡里的钱根本就不够刷。
我拿着房卡回房间，等电梯的功夫，打通了李允的电话：“李先生您好，我是骊珠。”
“怎么？出什么事了？”李允的声音有些焦急。
“没什么，我定了唐崟隔壁的房间，现在正在等电梯。待会儿我就去找他谈。”
“哦，好的，听你声音有点不对，我还以为出事了。”电话那头的李允松了口气。
我抽了抽鼻子，道：“其实，是有事……这房间，一晚上2580！”
李允沉默了几秒，笑道：“明天早上我打3000到你卡上。”
“谢谢！我就知道您人这么好，肯定给我报销！”我喜笑颜开，钱回来了，还赚了400块。
“我要谢谢你才对，多的就当跑路费，等你回来，我叫方律给你加薪，请你吃饭。”
“有你这句话，我肯定把唐崟给你拿下！等我好消息吧！”我满怀斗志地挂了电话，踏进电梯。
12楼一共只有十间房，唐崟的房间便是右手边的倒数第二间。我顾不上参观自己那昂贵的房间，便整理了一下仪容，敲响唐崟住的1209号房。开门的是仝乐，他一看是我眼珠子几乎都瞪了出来。
“你来干什么？”仝乐低声问我。
“明知故问。”我往前挪了两步，扬起头笑道，“我找唐先生，麻烦让让。”
仝乐伸手拦住我的去路，厉声道：“唐先生是你想见就见的么？”
“仝乐？你在门口干什么？”唐崟在房间里没好气地喊道。
仝乐瞪我一眼，转身进去，我犹豫了一下便拔腿跟上。唐崟一袭黑色睡袍，端着半杯红酒侧身站在落地窗前，见我跟着仝乐进来眉头拧成一团。
“你来干什么？”唐崟看向我的眼光满是怒意。
仝乐回头发现我也跟了进来顿时发火：“谁让你进来的！赶紧给我出去！”
我往前走了几步，低下头轻声道：“我是来给唐先生道歉的。今天的事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拒绝唐先生，惹唐先生生气。对不起，请您念在我年纪轻、见识短原谅我吧。”
唐崟没有理会我的歉意，冷笑一声道：“仝乐，打电话给酒店经理，问问他为什么把客户资料随便透漏给别人。”
“不是他们透漏给我的。”我见仝乐掏出手机，连忙道，“都是我的错，我骗他们说我是您的助理，问他们您隔壁有没有空房。我今晚就住您隔壁。”
唐崟紧绷的脸色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向仝乐摆了摆手，仝乐把手机收起来，转身出去。唐崟坐在沙发上，示意我也坐下。我小心翼翼地坐在他对面，忐忑不安地看着他的脸色。
“不可否认，你有点小聪明。”唐崟晃着酒杯，杯中艳红的液体在我眼前晃动。“既然你是来认错的，我也不是没有气量的人。还是那个价码，等你毕业之后再转正。”
我干笑两声：“非常感谢您的垂青。我就知道唐先生大人有大量，不会和我们这些小人物计较。您是有身份的人，气量大所以家业才大，生意更会越做越大，能得您赏识真是三生有幸。”
“你知道就好。现在的大学生年轻气盛，我理解。不过你这么短时间就想通来找我，还能有办法见得到我，也不算笨了。”唐崟打量着我，抿了一口酒，“你跟着我，就算只做个二助理也比某些人强，不出十年，我保你在四环以内买得起房子。”
我来之前百度过唐崟，知道他的身家财力，也明白即使一辈子都只做他的二助理也能吃香喝辣，住好房开好车。但是他这种拿钱量人的毛病我是真心反感。我算是很现实的女生了，但我宁愿跟着方律累死累活挣那3000的舒心钱，也不想过这种堵心的好日子。
我对唐崟陪着笑脸，拿腔作调地说：“您说的是，跟着您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听说您是有名的儒商，我最佩服有学问的人了。如果百度上的资料没出错，您还是我的同校师兄呢！您看起来就像是有学问的人，又是海归的双料硕士，独自掌管这么大的上市公司，真是年轻才俊里顶尖的了。”
唐崟得意地笑着：“你这小丫头可真会拍马屁。”
“我哪是拍马屁啊，我说的可没有一字夸张。这人呐，都是比出来的，就拿方律来说吧，一个上戏毕业的小演员，也没什么文化，更没有背景，混了这么多年也是半红不火。肚子里墨水没多少，倒是一身穷酸的臭脾气。您说您犯得着跟他生气么？这不是平白降低您的身份了。”
唐崟放下酒杯，突然起身双手撑在我所坐的沙发的扶手上，低头看着我。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把自己往沙发里缩了缩，不敢直视他闪着寒光的眼睛。
“说了这么多废话，原来你是来给他求情的。”唐崟低沉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你以为说两句好话给我戴几顶高帽子我就会放过他吗？休想！”
我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颤声道：“唐先生，您大人有大量，您既然可以原谅我，为什么不能原谅他呢？求求您放过他吧，他走到今天不容易。只要您开口，我保证他来跟您道歉，您要是生气再打他一顿也可以。对您来说把他逐出圈子只是动一动手指头那么简单，但是对他来说就是毁了他这小半辈子的努力。”
“我最讨厌躲在女人身后的男人。”唐崟将身体压的更低，我被他的气场压迫的大气都不敢出，只嗫嚅道：“不是这样的，他不知道，是我自己要来的。”
唐崟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笑道：“你喜欢他。那好，我倒要看看你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不，我没有喜欢他……我跟他只是雇佣关系，我……”我小声辩解着，突然发现唐崟几乎与我鼻尖相碰，嘴里的话便再也说不出。
“甩了方律，做我的助理，我的女人，我会考虑放过他。”唐崟在我眼前挑起邪魅的笑容，让我心慌意乱、汗毛直立。
“唐先生，您可能误会了。我和方律不是那种关系，这种报复根本没有意义。”我强笑道，“我拒绝您的要求，我和方律的合同马上就要到期了，我没有必要付出这些代价。况且，您见过的美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您何必拿我开玩笑呢。”
唐崟直起身来，换上一副绅士的笑容：“既然这样，骊小姐可以走了。不送。”
我狠狠抓着扶手起身，不甘心地问：“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唐崟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是你自己不愿意，我怎么好强求。”
“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啊！”我忍不住提高声调。
“所以，你可以走了。晚安。”唐崟悠然自得地给自己倒着酒。我捏紧拳头，咬牙道：“打扰您了，不好意思。唐先生晚安。”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已经完全没心情欣赏这间2580的豪华套房了。我握着手机，胡乱翻着通讯录，不知道该不该把刚才的事告诉李允。李允说过我不用为了方律答应唐崟的过分要求，但是现在我心里却有一种莫名地内疚感，如果最终方律退出了娱乐圈，那么我会愧疚一辈子，是我葬送了他最后的机会。
我的手指停在一个名字上，深吸一口气，我拨通电话，很快听筒里传出一个温柔的女声。我慌乱的心突然静下来，开始向云希叙述今天糟心的狗血事件。云希安静地听完，支吾了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本来也没指望她能给我出主意，不过是找个人说出来心里会好受点。
“你说他是脑子里有屎还是视网膜脱落啊！居然要我当他小蜜，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重口味的男人！”我越想越来气，唐崟这份羞辱真是戳中我痛点了，“我知道了，他就是想让我明白我连做他的小蜜都不够格！他怎么这么毒啊，一句话就把我和方律都埋汰了。”
“小猪啊，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真的就喜欢你这样的，他对你一见钟情了。”云希软萌萌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正在做白日梦的小女孩。
我胃里一阵翻腾，无奈地吐槽：“大姐，你别逗了。唐崟今年33岁，英俊潇洒，资产过亿，海归双料硕士。我呢，要钱没钱、要色没色，普通大学生一个，考个本校的研究生都亚历山大了，他是皮鞋吃多了才会对我一见钟情！”
挂了电话，我心里还是有些乱，唐崟富有侵略性的眼神不停在我眼前闪现。我头晕脑胀地冲了个澡，热水的冲刷让我越发疲惫，豪华套间柔软的大床让我彻底陷入梦乡。梦里的唐崟紧紧握着我的手，看向我的眼神情深似海，我只觉得毛骨悚然。他用性感的沙哑嗓音在我耳边呢喃：“骊珠，我定是前世欠了你，才会对你一见钟情。”
我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天还没亮，我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想把自己超速的心跳平稳下来。说什么春梦了无痕，在我梦中唐崟的形象那么逼真，那句话好像就在我耳边反复响起。我起身走上露台。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味。隔壁的窗户里透出幽暗的微光，唐崟应该已经睡下了。
我看着他的窗子，一时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像一团乱麻一样把心缠成蛹，压抑的喘不上气来。我慢慢按着键盘，断断续续地在微博上写下一行字：“或许你们不能理解我的选择，但总有一天你们会懂得我现在不愿告人的缘由。”
仝乐在早上七点半端着早餐敲响唐崟的门，当他看到开门的人是我，眼睛顿时瞪得比昨天还要大。
“你昨天睡在这？”他上下扫视我整齐的着装，仿佛透过衣衫能看出什么一夜激情的痕迹。
我把他让进屋里，笑道：“你很有想象力。只可惜，我只是比你早到了半小时给老板送早餐而已。”
仝乐端着餐盘，看着穿戴整齐坐在桌边看报纸吃早餐的唐崟进退两难。我从他手里接过餐盘，坐到唐崟对面，对仝乐笑道：“你应该已经吃过了，这份就赏给我吧。我卡里最后一点钱刚好够老板一顿早饭，我破产了。”
“唐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仝乐指着正在享用豪华早餐的我问。
唐崟翻着报纸悠然道：“我也想问你来着，作为跟了我四五年的首席行政助理，你居然比第一天上班的实习助理晚到30分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仝乐慌忙道歉，我忍不住笑道：“别听他吓唬你，不是你迟到，是我故意早到了半小时，为的就是在你来之前把昨晚没谈完的事请谈妥。”
我起身向他半鞠了个躬，客气道：“仝特助好，我叫骊珠，是唐总刚刚聘用的实习助理。以后咱们是同事了，我是新人，还请前辈多多关照。另外，感谢前辈请我吃早餐，您真是个好人。”仝乐翻了个白眼，没拾我的茬，只是询问唐崟让我做些什么。唐崟喝着咖啡，偏头看我，隔了一会儿才道：“所有闲事杂事都交给她干，你以后就专心做正事。”我正寻思什么是闲杂事，什么是正事，忽听唐崟叫我名字，忙答应着。
“骊珠，我和仝乐十点的飞机回北京。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天下午5点之前你给我把那边搞定到公司报到。”
我笑着拿出手机，拨通李允的电话，按下公放，李允沙哑得骇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李先生您好，我是骊珠。对不起，我没能实现对您的承诺，我已经尽力了，但是没有能帮到您和方律，我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难为你了。我们都不会怪你，你早点回来吧。”
“是这样的，我想向您请辞。我知道离合约到期还有十几天，我打算提前解约，这个月的工资我就不要了，您也不用再往我卡里打房费，唐总说他会给我报销的。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代我向方律和成瑞问好。再见。”
“骊珠，你……”我没等他说完便挂了电话，对唐崟微微一笑：“唐总，您还满意么？”
唐崟睨着我，冷笑：“我什么时候说给你报销了？”
“唐总不会这么小气吧？”我反问。
“当然。”唐崟挑眉。
“那麻烦唐总把机票也报销了吧。昨天夜里，我订了和您同一班的头等舱。如果唐总愿意让我搭顺风车的话，我应该能和您同时到公司。”
“你花钱还真是不含糊啊！”仝乐在一旁冷笑，“一个实习助理住最贵的房间，吃最贵的早餐，还订最贵的机票。你真以为这些超出你身份的花费可以报销么？”
“唐总，您的首席大助理好像对您的决策有点意见，您要不要和他商量一下再做决定？”我摆出一副天真无害的样子询问唐崟。仝乐忙道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唐崟笑而不语，静静吃着早餐。
早餐后，仝乐开始向唐崟汇报一些股票基金还有什么会议的事项，我则坐在一边给唐崟泡茶。九点时候，仝乐下楼叫车，唐崟在房门关紧后突然揽住我的腰，将我拉到他怀里。我奋力推他的胸口，尝试几次也推不动半分，只好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寒声质问：“唐总，您这是要干什么？职场性骚扰吗？”
唐崟勾起一抹坏笑：“前两项你都做的很好，我只是觉得第三项也该做了。”
“唐总，我记得咱们说好了，我只做你的助理，不做你的情人。您现在是在违约吗？”我有些没底气，如果他执意违约，我其实并不能把他怎么样。
“就差最后一步，你答应了，那小明星就不用被雪藏这一年。你自己也能得到不少好处，你真的不愿意？”唐崟贴着我的脸，故意将一丝丝的热气吹进我的耳朵。
我耳朵一烧，心扑通扑通地乱撞，声音无法控制地颤抖：“咱们签了合同的，你不能反悔。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美女弄不到手，干吗非要跟我过不去？”
“我就是喜欢看你明明心里没底还硬撑着耍小聪明的样子。那小明星的去留对我来说没有一点意义。比起作践他，我觉得征服你更有意思。你是第一个敢三番两次拒绝我再跑回来跟我谈条件的女人，我真的很期待看到，一年之后他重获自由而你已经死心塌地爱上我的情景，那一定比黄金档的电视剧更狗血。”
唐崟大笑着放开我，我倒退几步撞在酒柜上，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自己设下的圈套。我本以为用我的牺牲可以换方律的平安，没想到最终我们两个谁也逃不脱唐崟的掌控。
“只怕要让唐总失望了，我并没有那么容易爱上别人。”我攥紧拳头，指甲狠狠地扎进肉里，尤其不会爱上你这样的人。
唐崟把玩着茶杯，笑得很是得意：“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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