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村外的碉楼上有人放了一枚冲天炮。
“有客人来了。”洪可馨低声说。
我们正要离开,遇到外人来访,只好悄悄藏在花架下。
突然“扑”一声,有东西从墙头落下,然后有人从墙头跳下。
他身形敏捷,姿态潇洒,落地声轻微。
是邪七到了。
他缓步进门,看看情况,再伸出手,从墙后拉过一个人。
那个女子被她绑了手,塞了嘴。头发蓬乱,脸颊一道伤疤。
他竟然绑了周喜儿。
他拿出周喜儿嘴里的布,向前走了三步。他出刀很快,只要对方在三步之内,就能眨眼间杀了对方,所以压根不必把刀架在对方的脖子旁。
何忠善来了,在旁站着咕噜咕噜抽水烟。
他身后,跟来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周大姐。另有两个不知名的男子。
司马先生等人也出来了,聚集在忠字堂的院子内。
邪七说:“三位朋友,叛徒周喜儿,我已经带来了。”
周喜儿看到他们,两眼放光。“周姐姐,是我啊。姜大哥。魏叔叔。”
姜泰说:“周喜儿,你还有脸喊我大哥。当年,我们被仁君围攻,无法在水月宫立足,被迫西迁,成立雪山门。哼,你假装跟着大家走,骗取堂主之位,暗中抱走东掌门的女儿。我们找了你许多年,终于找着你了。”
周大姐说:“哼,我们水月宫出了你这个败类,对莲花堂来说,是极大的耻辱。听说,你竟然窃取枫叶山庄,还大造毒品。当时我一念之差,没有把你清理。不料养虎为患。哼,今天,我们是为了帮东掌教报仇而来。对面的汉子,你若是方便,就杀了她。免得我们动手。”
另一人是个和尚,脖子戴着一串拳头大佛珠,叫做魏髯。
“大家还是息怒。我们这次来拜访何先生,是应宗先生的介绍而来。有几个村民中了毒子弹的伤,正倍受煎熬。这些恩怨没个了期,我们还是赶紧拿了解□□回去救人吧。”
我听了,十分吃惊。我知道黑岳正在找宗先生。
邪七说:“我把人带来了,你们不能食言。听说,雪山门要清理门户,谁能帮忙擒住她,就可以提一个要求。”姜泰说:“好吧,那你要什么?”邪七大声说:“我们太岁大人吩咐了,他什么都不要。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请你们带他去见宗先生。事成之后,不但黄金归你们,他还附赠现金一千万作为酬劳。”
“这个,这个。”
他们面面相觑。
邪七说:“太岁大人与宗先生无冤无仇,不会害他老人家。目前,黑岳想方设法找宗先生,太岁大人是为宗先生担心,所以想保护他。”
“满口胡言,不要听他的。”我走了出去。洪可馨也走了出去。
皇甫四忠等人看到我们,瞪大眼睛,但对手在旁,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事与何先生无关,你们别为难他。”我对元老说。
“哼,我们是师兄弟,怎么会和他过不去?”
周喜儿骂着,“好啊,你们这对,这对。奸夫□□!拿假的地图来骗我!你们还设下圈套,让我中计。你们好阴险。哼,铁成,你刚结婚就丢下阿英,跟她做苟且之事,你对得起死去的妻子么?”
我听了,低头。
洪可馨立刻打断她:“周喜儿,你骗走伯伯的资产,你还涉足黑门生意,制售毒品。这些我迟早要找你算账。他的妻子明明是被你算计害死的,你怎么敢责备他?”周喜儿冷笑着:“算帐,算什么帐?雪山门的人找我算帐,我认了。你忘了,我又不是你的手下。也不是华兄的门徒。我充其量,只是一个受人雇佣的打工者。我为什么要遵守你们的门规?而且,你们一个背叛帮会,一个携女私奔。真是一对。你看江湖上的人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因为周喜儿本不是红叶堂的人,所以无所谓清理门户。
“你为什么要利用袁梦兰?”我走了出去,问邪七。
邪七冷冷的说:“谢谢你的好酒。——那些都是太岁吩咐我做的。——今天,我来此地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受太岁的特别委托,希望各位与我们合作。太岁大人一定不会亏待你们。你们自己想想,跟太岁做事是好处捞足一辈子。你们现在跟他作对,只有黄金这一笔好处。”
邪七拿出一只铝制小酒壶,喝了一口,润润喉咙。
洪可馨有些不解,冷静的看着邪七。
“你们得到了原始数据盒,也拿到了译码器,地图,为什么还要来拉拢大家?”
“我们?谁和黑岳的走狗是我们?本来我要去找你,不料在这儿遇到你。你也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太岁大人,压根没得到密码钥匙。我们只拿到了地图光盘。我知道,你一定有备份。其实,你可以用它和我换人。我可以不把她交给雪山门的人。然后,我们可以帮你们,对付黑太保。”
“换人?换她?换这个丑八怪?哼,你不知道,她不是我们红叶堂口的人么?她只是华伯礼聘的帮手而已。你要抓就抓吧,我们至多依照协议赔偿一笔钱而已。谢谢你帮我们除掉一个对头。”我说,“而且,当天你也看到了,混乱中,密码钥匙被杜赤焱拿走了。”
周喜儿本骂洪可馨背叛,骂她忘恩负义,让她赶紧换自己回去。此时听了,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邪七望着她,眼神疑惑,他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
吕万没有告诉他们这些事,他是直接向黑岳报告的。
“哼,她掌握着你们的资产去向,你不怕她有事么?”
周喜儿说:“快放了我。姜大哥,快救我。他们都是坏人,别上当。”
我说:“你也听见了,她与白小姐不是一伙。她是从雪山门这个堂口来投奔华伯的。你要杀便杀。——她的生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对了。杀了她,我反而要谢谢你。否则,堂口的名声,就要被我连累了。至于资产,我们早就夺回了。”
我这么说,是救了周喜儿。
周喜儿却愈发变本加厉的骂起来。“好啊,你们算计我。”
“不过,雪山门的人恐怕不会善罢罢休。”我补充一句。
姜泰说:“你把人交给我们,别拿她当筹码。”
邪七说:“哼,杜赤焱拿走了密码钥匙,没错。可是,这密码钥匙,恐怕绝非一份。我是奉太岁大人的命令而来,不是奉黑岳的命令而来。——虽然,之前我们之间有过节,但是,你们烧了玉仙城,我也杀了赵禄,这也抵得过了。现在,请你放下成见。”
他一挥手,割断周喜儿手腕的绳子。
周喜儿想逃,被姜泰拦住。
司马先生等人按兵不动,相机行事。
“我们本非对手,太岁大人也只是奉命行事,这其中的原委和苦衷,不是常人能想象。黑岳从来只当我们是走狗和替死鬼。——我知道,你手中有图纸。而且,除了密码锁的图纸,还有我们急需的兵工厂的图纸。——我们可以站在一起,联合起来,这样,我们就是最强的了。告诉你,施良已经答应了太岁大人了。”
我听了,看看洪可馨,心想:“难道他们内讧了?”
“没错,我们虽然有同样的敌人,可是。”洪可馨说,“可是,我知道和恶魔连手,无异于自寻死路。我不会与你们连手一起对付黑岳。你回去告诉太岁,让他趁早别打这个主意。”周喜儿却说:“我,我愿意跟你们合作。——洪可馨,你傻了么?他们要对付黑岳。我们应该联合起来,里应外合。这是打败黑岳最好的办法。”
“哼,虽然我们和黑岳是敌人,但是,我们不会与狼同席。”
周喜儿破口大骂起来,“贱人,□□。我帮你们堂口管了那么多事,我辅佐你整整十年,你,你竟然以怨报恩。我,我真是,真是倒霉透顶。早就该一刀解决了你们。”
我怒喝:“不许诬蔑她。”
“哼,难道不是么?如果你敢发誓永远不会爱上她,我就相信你的话。”
我犹豫了。
“你看看,她这么无礼。你赶紧替我杀了她吧。省得她与我抢地位。”洪可馨说。
邪七听了我们的对话,果然犹豫了。
“何先生,太岁杀了你的死对头太子,你该履行承诺了吧?”
何忠善拿着烟斗,走了过来,说:“话是没错,可是,我说的是本门中人,谁杀了太子,便能拿到本门之物。你们这些外人,别来搀和。”
周喜儿突然朝另一侧逃跑,但匆忙退回。
门外脚步声急促,清龙会的人马抵达了。
七八个打手散开,围住她。
皇甫四忠说:“这下热闹了,所有帮会和分支机构的人都到齐了。”
郑镬是清龙会的头角,曾在水月宫追击我。内心记着快艇之辱,要来抓我。我正好也要找他。
洪可馨站在石磨旁,神色冷静,伸手拾起石磨上的火药屑。
老六悄悄从墙上的射击孔朝里望。
本来乡野地方多土匪,所以住户大多有隐秘的射击孔用来防御。
老六举起枪,在黑孔里瞄准郑镬。只要他一动,就开枪。
邪七看旁人到了,便不说之前的那些事了。拦住了手下,不许他们胡乱来。郑镬以为他要独霸功劳,内心不平,但又不敢说什么,只是低声说:“黑太保来了。”
洪可馨终究不忍心。
“那密码钥匙。我也不知道在哪儿。就算你杀了她,我也无可奉告。”
黑太保抵达了。
吕万分开手下,走了出来。
司马先生说:“我们是撤是留?”皇甫四忠说:“渔翁得利。”
“你,你这个叛徒!”周喜儿骂他。
吕万不懈于回答。
“你们根本无法和黑岳对抗。——他是一个礼贤下士的人。所以,归顺他老人家,是你们唯一出路。”
周喜儿喝止:“吕万,轮不着你发话。”
“你是为了黄金来的?”洪可馨说。
吕万冷笑着,摇头。走上几步,坐在一旁的凉亭的石凳上,看看这乡间青砖院子,问:“白小姐当真是冰雪聪明。那批黄金呢?”
洪可馨反问:“你装傻么,那些东西自然在雪山,在兀鹫崖这个废弃的矿井里。为什么来问我?”
吕万冷笑一声:“哼,白小姐,你别以为,庄园的事我不知道。只不过,我没有告诉那个丑八怪而已。黄金本在兀鹫崖,是开金矿所得。但早就被秘密送走了。谁会把它留在雪山?在那种地方要运走黄金,没有十天半月是不可能的。虽然庄园被焚毁,但许多文件,我都看过。别骗我。”
我问:“这么说,庄园起火的事,你也有份?”
“没错。我也是放火的人之一。否则哪会有那么大的火势。”他倒是十分坦诚,“可惜我只是之一,有人打着自己的算盘,放火比我还厉害。”
吕万走近几步,望着周喜儿。再转头看看墙头的砖雕。“如果你没有得到黄金,你肯放弃那些□□,并停掉□□纯化厂?咱们这一行的,谁不知道,黄赌毒为头三柱赚钱的高香,保护费高利贷为其次。现在市价一克□□的价格与黄金相当。那儿足足有五百多公斤。任何人见了都会抢。你失去了产业,如无别的好处,肯轻易放弃,让我们沾光?”
洪可馨喝声:“住口!我们只是经商的。虽然也干涉江湖事。有时也出手保护自己人。但是,你说的那些,我们压根不碰。”
吕万冷冷地说:“你是故意装傻,还是依然被蒙在鼓里?——你不碰,不等于那个丑八怪不碰。她为了钱,为了复仇,什么都干。你以为,仁君的毒工厂的存货,可以放十年不坏?那些都是丑八怪后来私下造的。她骗了你五年。她一直和太子交易。整个海港城,有一半的货是她出的。”
洪可馨说:“哼。如果是真的,我会找她算帐。用不着你操心。”
她转头望着周喜儿。
周喜儿低头,没有否认,“话是没错。可是,有人背叛了本门,那该怎么处罚?”她回敬洪可馨,“有人私自拿走了属于本门的东西,然后把它们交给了对手。这是大不敬的叛逆行为。依照门规,该怎么处置?”本来,各堂口各自为政,但是,总体的门规还是同样的。周喜儿说:“虽然,洪兄只是托我代管。但是,我可以把你们的丑事宣扬出去,让天下的同门一起清理门户。现在,你们的所作所为,早已犯了大忌。帮规中的戒律,起码犯了一半。别说把门中要物送人,就凭你们私奔,犯淫邪一条,就足够抓你们去惩罚了。更何况你是钦定的掌门人。这要罪加一等。”
我骂着:“住口!你诋毁我没关系。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清白的。”
周喜儿笑起来。“哼,你们俩个,失踪了几个月。谁信?你们有人作证么?”
我想起东将,沉默了。
吕万打断他们:“住口。”
他也看不下去了,“虽然我们不是一路。但我知道,白小姐不是那种人。——你才是密谋陷害他们的人。难道我说的不是么?”
我怕连累洪可馨,一咬牙,举起手,发誓说:“我过去与她是清白的,将来,我也不会喜欢她,更不会与她有任何除了朋友之外的关系。”
大家听了,都点头。
何忠善也松口气。
“好,那些事不提。听说,打开兀鹫崖的密码箱,必须要三件东西。除了打开密码锁的钥匙。还要打开里面的密码箱。你们的圣物呢?就是那日月双面匕首。”
洪可馨说不知道。“伯伯死时,压根就没有把它交给我。”
吕万吩咐邪七,如果对方不交出东西,就不要放走一个。转过头。“白小姐,当年你暗杀了我们的人,给我们造成巨大损失。这也罢了。可是,你拿走了本属于我们的黄金。这笔帐,该怎么算?——那些黄金是华伯从我们财团手里抢走的。我不把它拿回去,不好向上头交差!”
邪七说:“哼,当年,我的父亲,也是被洪老头所杀。江城修路时,大家发生了冲突,他收到书信,去帮朋友主持公道,和铁山堂的人谈判。却不料遇到洪老头,然后不明原因地被他杀害。所以,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可是,就凭你一个,能打得过我们么?”话音未落,何媤琪忽然出现,用枪指着邪七。
清龙会的打手也掏出了枪。
洪可馨说:“赵子胜。你真的是来为父亲报仇的?我还没听说过,你们之中还有重情义,□□的。我以为,你们都是冷血的踩着别人上位的好利之徒。与黑太保没啥分别。对了,有分别。他们是主人。”说着朝吕万一瞥,“黄金是谁的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不知道它们在哪儿。”
洪可馨说:“哼,至于圣物。想也别想,就是有也不给,别说没有。”
吕万盯着对方,说:“白小姐,你错了。我并非要对付你。我是希望给你一条明路走!你该知道,和黑岳对抗,与周喜儿为伍,不会有好下场。黑岳先生吩咐了,叫我打击周喜儿,帮你恢复声誉。而且,周喜儿已经发出追杀令。整个帮会的人,都不会放过你们。你不要太执迷不悟。”盘梅也来了,“铁成,你为什么要替庄园的人说话,你是他们的一员么?你站错地方了,我看,你是真的痴了吧。别人卖了你,你还要替别人找借口。你是铁山堂的头头,不应该随便说话,更不应该随便选边站。”吕万说:“对了。请别称呼我为叛徒。我本不是庄园的人。从华伯时开始,我便是黑岳派到那儿的卧底。我是黑太保的头子之一。要怪就怪你们这些人,在华伯去世后,只顾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忘记了防御外人。”
“她们是害死阿英的人。她们绑架了阿英。铁成,你怎么跟她们在一起?”他质问着。
我摇头。
“那是周喜儿干的,不是洪可馨干的。她对这些事,并不知情。”
院子旁八个石墩上的火盆燃烧着,发出闪烁的光芒。
魏髯拦住姜泰,“我们是来办事的,不要另生枝节。捉拿了叛徒就回去吧。”
周喜儿被一顿数落,低下头,再也无力辩解。
洪可馨质问周喜儿:“你把毒品加工厂,转移到哪儿去啦?”
她抬头。“鬼知道,天晓得,谁明白。”摇头,说自己不知道,都是何媤琪管的资产账目。可是现在账目在枫叶山庄起火当晚被烧毁,凭据全无。
洪可馨说:“你作恶多端,现在已经众叛亲离,要那些财产有什么用处?”
姜泰也斥责她,说她违背门规,为害世间。
周喜儿苦笑着,“当年,丈夫被黑岳纵火烧死。你们都在干什么?你们在帮着搬家,要彻底放弃水月宫。放弃本教数百年基业。如果不是你们迟迟不肯去报仇,我也不会想那些歪主意。当年黑岳袭击水月宫。你们不抗外敌,处处针对我。你们禁止帮中人有私情,害死我丈夫。后来水月宫沦陷。遭到黑岳修堤坝水攻,彻底被淹没。我两处都不能安身,不肯藏身雪山,当然要自立门户。”
“胡说。要不是东掌教处处保护你,我们早就把你清理门户了。本来东掌教想放你们一条生路,你自作自受,怪得谁?”
邪七收起酒壶,活动筋骨,把身边人推开。
他不耐烦,特别反感这种婆婆妈妈的对质。
他也害怕洪可馨说漏嘴,把自己的来意泄漏。说声:“少废话,我是替黑岳来消灭你们。领教。”要动手杀周喜儿。
洪可馨却说:“不要杀她。”
“可是,她是你的敌人。没了她,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夺回产业。”
“我要拿回伯伯的东西,不需要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铁成,把她救回来。”
我与邪七斗在一起。
邪七袖子一抖,手中忽然多了一刀,斯斯几声,锋刃割破了我的衣服,留下几个裂口。他步步进逼。我疲累之余,被他连连进攻,几乎招架不住了。吕万趁机冷冷地说:“白小姐,既然你说周喜儿不是你们的人。那么,你可以不管。但是,对于铁成,你该不会继续旁观吧。我不希望大家闹翻。——哦,对了,我知道,你对他,也只是利用而已。难道,我说的不是么?”
“我,我。”洪可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且,黑岳大人吩咐过了。如果,你肯帮忙找到宗夏,找到那个女孩子。至于那些黄金,他不但不要,还会赏赐给你同样数量的黄金。甚至,只要你开口,他能办到的事,不论是否合乎道义,他都可以去办。”他走近几步,“我们需要圣物。现在,你们是唯一的线索。”
“你先让他住手。”
吕万说:“只要你合作。我可以立即让他放了你们。——虽然我们不是一路人,毕竟,我在枫叶山庄日子不短,对那儿也是有了感情的。多谢你这些年来的关照。唉,可惜了那栋百年西洋别墅。就算重建,也不是曾经的那座了。”他说着,忽然鼻子一酸。
“呸,奸诈小人。”我骂着,“别听他的。不要管我。”
洪可馨伤势没复原,无法帮忙。
何媤琪则压根不会来帮我。而且,她被何忠善拉走,锁在后院中,不许她出来掺合这些事。
黑太保的头子,黑岳的关门弟子,同时也是他的义子,日影坐在一旁,始终没说话。听到宗先生,眼神微微一动。
“哼,义父说过,他有生之年,还有一个目标,就是消灭忠字堂,彻底将长发匪的传人斩草除根,替先祖报仇。完成先祖剿灭洪仁坤的长发匪的遗志。”
清龙会的人马分开一缝,一个少女走来了,竟然是小蓝。
我十分吃惊,边抵抗邪七的进攻,边质问着:“小蓝,你怎么和清龙会的人在一起?快过来。哼,他们一定是挟持了你。不要怕。”小蓝说:“你别太执迷不悟。谢谢你的朋友盘梅,是她告诉我,只有投靠太岁,才能有复仇的可能。我被她带到玉仙城,投靠了他们。并不是被绑架。”我十分吃惊,“他们都是恶棍。你别受蛊惑。他们是杀东叔的仇人。”小蓝冷笑着:“就算是恶棍也比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好。而且,爸爸的事,我不怪他们。他们也是奉命行事。真正的幕后元凶另有其人。”
洪可馨使个眼色,老六在屋檐下的昏暗处,突然用弹弓打出一发钢珠,打向邪七。
邪七匆忙侧头躲避。
我趁对方不备,突然飞起一脚,踹向邪七。邪七胸口挨了一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入井口。但他突然跃起,空中借力转身,稳住阵脚。此时,周喜儿突然使劲挣脱邪七手下的擒拿,正要趁乱逃走,被邪七手中飞出的刀割开衣服,春光泄路,狼狈不堪。幸好天黑,才得以保存脸面。她匆忙夺路而去。邪七压根就没追。而是拍拍衣服上的尘埃,举起随身带的扁平酒壶,喝了一口。
他怕小蓝说漏嘴,忙拉她退到一旁。
洪可馨说:“你若是想复仇,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要靠太岁来复仇,只怕是找错了靠山。”
邪七说:“哼,不管怎样,我不能看到枫叶山庄存在。至于什么黄金,什么罪证。我都不在乎。”
我撕下脸上的纱布,喊:“要抢东西,先过了我这关。”
郑镬极少说话,提起刀和我厮杀。
碧霄玉仙城一战,清龙会各堂的头目都遭到了责罚,赵禄的死,让他们不敢输,输不起了。要是再输,他们就无法活着回去。邪七就是太岁派去的监督。所以凡他在场,手下都特别卖力。
邪七不喜欢凭借人多而胜。碧霄一战中我就察觉他和清龙会的人似乎不太融洽,不能合群。
周大姐和魏髯,姜泰三人发现周喜儿已经逃走,转身离开了。
邪七没有理会他们。
日影派手下跟踪他们。
“哼,除了邪七,别的都是废物。这样吧,邪七,你帮我们,消灭他们。我给你一半黄金。”洪可馨看出邪七与他们不和,故意挑拨离间。
郑镬有些坐不住了,厮杀当中,开始防备邪七。
吕万把一只铝箱子交给了日影。
日影打开箱子,拿出一张三寸光盘,还有地图,抛入堂口空地一旁的燃烧的火盆中。
洪可馨讥讽着:“黑岳怕自己的罪证曝光,所以要毁掉兀鹫崖的一切。而且,他为了找到老对手宗夏,并消灭对方,可不会相信旁人。可惜,有些人,还以为自己真的受重用。”说着朝邪七一望。“其实,他们在黑岳的心腹面前,只是狗,或者,狗也不如。”
邪七忽然去抢兀鹫崖的地图,吕万拦住他。
邪七推开了吕万。
吴隐上前,眉头一皱,挥手打了他一个耳光。
“混帐。黑岳大人的吩咐,你也敢违背?”
邪七鼻孔流血,他的身手在吴隐之上,但还是不敢得罪黑太保,只能忍了。
纷乱中,那张光盘及地图落入火堆,烧成了灰烬。
吴隐不依不饶,喝骂邪七是不是要造反。
“你们这些清龙会的走狗,都是黑岳大人捧起来的。你们现在敢反过来咬主人?别以为自己是人。黑岳大人要灭你们,只是动个指头的事。”
邪七转身要走。
吴隐拦住他,喝骂“敢不听黑岳的吩咐。”
全半山一直抽雪茄,不吭声,此时使个眼色,忙制止邪七,然后满脸堆笑。“吴长老。谁敢不听黑岳大人的吩咐。您不要动气。这些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回去我让太岁好好管教。”
邪七低下头,喝口酒。
我说:“赵老七,当日江城英雄会的事,我知道。你的父亲被仁君利用,上了当。将来我会明白告诉你一切。”
“哼,谁信你。”
郑镬看到兀鹫崖的地图在身前被毁,本想去悄悄拿,被全半山挥动拐杖,打了手腕。
其他帮会堂口的人被黑太保和清龙会的人挡住,双方陷入对峙。
我说:“郑老三,你是当年见过设计图的人,只差地图就能上山了。不过,我看,你是假装找地图,真实求功劳吧。”
吴隐听了,问:“郑老三,你竟然敢骗黑岳大人。说自己根本没有见过设计图。”
郑镬浑身发抖,退开几步。“我,我。”
我责备他。“枉费当年恩师这么信任你。”
皇甫四忠使个眼色,卓仕准备动手。
洪可馨站在屋檐下,突然举起枪,朝黑太保瞄准。
吴隐忽然伸手,拉过郑镬,抛向前方,正好迎面档着枪口。
枪声突然响起,郑镬中弹倒下了。
全半山突然卧倒,藏入花架后。
郑镬当了挡箭牌。吴隐这些黑太保压根就没把他们当人看。邪七神色冷漠,但看到黑太保这么干,内心也十分愤慨。
洪可馨拉动保险,一颗自制的镁光弹被抛出。
大家急忙转身躲避。
我突然拔出枪,顶住吕万的额头。缓缓撤入屏风后的秘道中。“谁动,我就打死他。”
“哼,我输了,你开枪吧。”吕万说,“你不爱阿英,为什么要骗她?哼,我知道了,你想得到龙头的位子,所以你抛开了她,跟着岳威去涉险。”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咬牙切齿,“铁成。哼,龙头大哥。你害死了阿英。既然你不爱她,为什么不放过她?我要带走她,她却一直不肯走,一直要回去找你。——你既然不爱她,为什么,不让她死心?”我脸色茫然,十分伤感,“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能让你舒服点,你可以动手。”
“哼!你少假惺惺,还想害了其它人么?”
“要不是你们这些黑岳的走狗,为非作歹,她不会死。你别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铁成,你也别把责任背到自己身上。那本就和你无关。”铁霜也来了,“我见到郑镬,就知道这儿有事发生。——现在,就是你兑现报仇承诺的时候。”
我想起苗云英,心软了,放下了枪,“不,你没有输。只不过,你误入歧途。不过,下次我不会放过你。”
吕万退开几步。
“这位,就是铁霜?密码锁是铁先生制造的。你是铁先生的女儿,得到了父亲的技术图纸。有了它,没有密码钥匙,也能打开兀鹫崖的密码锁。”
“可惜啊,现在大家都没法去雪山兀鹫崖了,除非胁迫雪山门的人带路,找到宗夏。——真正的地图,刚才都成了灰烬了。我们根本没有,也不需要什么副本。黑岳本就认识路,他压根不希望大家去那儿找那些东西。至于黄金,或许已经被转移走了。不过,黑岳有的是钱,压根不需要黄金。”
此时,黑太保撤退了,吴隐也不见了。连邪七也不见了踪影。
他们去追雪山门的人了,根本没想过救被挟持的吕万。
院子只有清龙会的手下和同门兄弟。
皇甫四忠派手下跟踪吴隐的人。
吕万感慨着:“其实,帮黑岳办事,我就想过,自己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卒子。我本来打算当周喜儿□□后,抢到那笔黄金,博取黑岳信任。然后联合太岁,趁机打垮黑岳,再夺回红叶堂的产业。你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
洪可馨冷笑着:“计划?你的算盘看起来聪明,实际上愚蠢至极。你对周喜儿的狠毒估计不足,没料到周喜儿会抓住阿英。而且,黑岳会放过你么?就算你得到罪证,打败黑岳,你和周喜儿一样,也不可能控制红叶堂,利用它的资产为自己服务。”
“既然这样,我改天,再来领教。谅你们也逃不掉。”吕万有些惆怅,看看我,“有时,我还时常有,有你是朋友的错觉。”
“可惜,可惜。我无法接受现实。总是当阿英还活着。只有她,不会利用你,我。——为了她,你竟然可以放弃阿英。可惜,为了行动成功,连东叔,也是她的牺牲品。别说你。唉,可怜的阿英。”
吕万整理一下衣领,眼角含泪,独自走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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