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女房东之死
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道德经》
【引子】
三月十四日清晨。
天已大亮,建设路阳光小区依然静悄悄的。
穿着无名花店坎肩的送货员吹着口哨爬上五楼,敲响了3号楼一单元501室的房门。送货的男孩心情不错,一边低头看看手中的鲜花,一边哼着轻快的流行歌。
敲了半天,门却始终没开。
男孩看一眼手表,七点二十八分。随后,男孩开始流露出焦虑的情绪。手上敲打门板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尽管如此,门还是没有开。
男孩开始用拳头捶打房门,“嘭嘭嘭”的回音在楼道里飘荡。
突然,门开了。原来,501室的房门并没有上锁,送花的男孩越敲力气越大,最终门被推开了。
男孩礼貌地问了一声:“有人吗?”
没人回答。
男孩又接连问了几声:“有人吗?……有没有人啊?……薛女士,您订的花……有人吗?……”
始终没人回答。
男孩见房间里有些凌乱,女性衣物散落一地,本能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试探地朝卧室的方向走去。男孩走路很轻,手中的花束却攥得越发紧固。
路过卫生间的时候,男孩发现门是敞开的,他停下脚步,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他好奇且心潮澎湃地扭头朝卫生间里面望去,只见洁白的大浴缸里浮着一具赤条条的女尸,鲜红的池水正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无声地向外漫淌。
伴随着一记惊恐的跌倒,五颜六色的花朵抖落一地……
【第四十九章女房东之死】
早春时节,静谧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人间。
阳光小区3号楼一单元501室人影晃动。拍照的、取证的、尸检的,警员们各司其职,戴着手套脚套,忙得不亦乐乎。
陈年先是在外围查看,以了解死者周围的生活环境。这是一栋北方小城市典型的居民楼,一个单元六层,没有电梯,六层到顶;一梯四户,中间两户为一居室,左右两户为两居室。案发地501室是个两居室,位于五层的东南角,也是整栋楼的东南角,采光极好。
随后,陈年进入案发现场逐个房间进行查看。
在卧室,陈年发现,尽管床铺周围很乱,睡衣、袜子随处扔,床单上也多是汗液和褶皱,但床头一角的衣柜、梳妆台,物品都码放整整齐齐,其中不乏名牌服装和化妆品。
在厨房,陈年根据餐具和冰箱里食物的数量,判断死者虽为独居,但应该经经常宴请宾朋来家中做客。
在离案发地卫生间不远的杂物间,陈年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适逢方瑾瑜在一旁,就问她:“你闻到什么味儿了吗?”
方瑾瑜说:“什么味儿?血腥味吧?”
“不是。除了血腥味,应该还有……有点香……”
方瑾瑜抽了下鼻子:“花香吧?报案人是花店派来送花的,见到案发现场吓傻了,花扔了一地……”
“哦……差不多……报案人在哪呢?”
“大周带回去做笔录了。”
“嗯,大家抓点紧,差不多的也撤吧,早点回去检测。”
警员们陆续撤出501室。陈年断后,临走前盯着卫生间地面的碎花瓣愣了一会。
重案组会议室。
方瑾瑜先向大家介绍了死者的基本情况:“死者薛美芬,37岁,本地人,无业,父母双亡,有一个哥哥,八年前因工伤去世。阳光小区是选煤厂的回迁房。薛美芬的父母和哥哥都不在了,薛美芬一人独得四套房。案发的3号楼一单元501室,以及旁边的502、503、505,房主都是薛美芬。”
“啧啧!”周克俭咂着嘴唇道:“没看出来,还是个房姐!”
“死者是单身吗?”陈年问。
“有过短暂婚史,无子女,死前是独居状态。”
蔡瑶又针对尸检的情况做了些汇报:“死者全身血液不凝固,内脏淤血,肺部有严重水肿,睑结膜、粘膜、浆膜瘀点性出血,初步判断为溺水而死。根据死者手足侧面皮肤出现皱缩、膨胀与鸡皮样变的程度判断,死亡时间不超过六小时,粗略估算在凌晨1点至3点左右。”
周克俭问:“溺水……凌晨……是自杀吗?”
蔡瑶摇摇头。
丁晓白进一步说:“死者尸斑呈淡红色,肺部出现水肿,基本符合溺水死亡的特征。但是我在死者的腹部、背后、大腿内侧等处,发现了部分呈紫绀状态的皮肤。”
见大家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丁晓白不再卖关子,直接说出结论:“不排除中毒死亡的可能。”
高放还是有些吃惊:“中毒?什么毒?”
丁晓白说:“阿托品,或是东莨菪碱。”
“是……什么鬼?”
“总之就是一种生物碱,它的毒性作用主要是对中枢神经先兴奋后抑制,阻断乙酰胆碱反应,中毒后呈现交感神经高度兴奋状态,可刺激大脑细胞发生强烈躁动,刺激脊髓神经反射系统,发生抽搐和痉挛。”
见大家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丁晓白推了推黑框眼镜,傲骄地说:“这种生物碱摄入过量容易产生晕厥、麻醉等反应,但一般轻易不会致死……我怀疑死者生前很有可能服用了过量的阿托品类药物。”
陈年用两根手指捏着下巴,思忖着说:“也就是说,死者可能是先服药过量,导致在沐浴的时候晕了过去,最后不知不觉溺入水中窒息而亡。”
“有这种可能。”丁晓白说,“不过我们法医只是提出检测结果,破案还得靠你们。”
陈年说了声“辛苦”,随后脑海中回忆起在案发现场闻到的特殊的气味,以及那碎落一地的各色花瓣。
过了一会儿,陈年又说:“与死者相关的人员情况,了解得怎么样了?”
方瑾瑜站起来,结合着幻灯图片介绍道:“案发楼层位于次顶层,一共有四户,刚才说了,房主都是薛美芬……501室薛美芬自己住,另外三间对外出租……502的住户叫王枫,笔名冷水,是一个作家,诗人,34岁……503室的住户叫杨子,本名杨俊岩,今年29岁,是一个酒吧歌手……502和503的户型一样,均是一居室,505和501的户型一样,是两居室,这间住着两个人,IT工作者许航和保险公司职员孙大胜,年龄分别是28岁和25岁……这是这四个人的照片,都在这里了……”
周克俭眯着眼看了一会照片,说道:“四套房,租三套,四个住户都是男的,这女的可以啊!”
陈年把这条信息自动过滤掉了,侧身问蔡瑶:“案发现场提取的生物样本都送检验科检验了吗?”
“嗯。”
“结果出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
“重点排查一下这四个租户。”
“好的。”
“年哥,”周克俭说:“你是怀疑凶手在他们四个人当中吗?”
“我没有这样说……先从身边的人查起吧……对了,高放,案发的小区楼道理没有监控?”
“是的。”高放说:“我去了解过了,阳光小区是回迁房,物业服务一直搞得不好,换过好几家物业公司都搞不定,现在处于无服务状态。”
“所以,得靠我们自己多动动腿了。”
这天夜里。
陈年打着强光手电来到阳光小区的案发现场,一进门就听见卫生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陈年光掉电源,握着枪踱了过去。
“谁?”
“不许动!”
两个声音几乎重叠着发出。
陈年觉得耳熟,开灯一看,原来是丁晓白。
丁晓白着实吓了一跳,拍打着自己的小心脏说:“吓死了,吓死了!陈队呀,这大半夜的,你来这干嘛呀?”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
“我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线索,过来求证一下,你呢陈队?”
“我想我和你一样。你发现什么了吗?”
“嗯,你看!”
陈年从丁晓白手里接过一只证物袋,里面有几片黑色的大花瓣。
“这是?”
“曼陀罗花,阿托品和东莨菪碱的主要宿源。”
陈年看着满地的残花碎叶一声叹息:“看来我们得找那个送花的小哥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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