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龙象行者金刚佛
话语落完，侍郎大人原本畏缩之态渐渐敛去，腰杆也变得挺直，气态端重如常，开口道：“哼哼，你说得倒也不错……”
旋既一道洪钟般的震响落入厅堂中：“大胆小贼，上回让你侥幸逃脱，今日休想再跑出佛爷的五指山了！”
两名僧人，一老一壮，飘落于厅内堂前，未及那壮年和尚再与莫怀远搭话，老僧便皱眉问道：“觉行，你何时曾与此子交过手？”
壮年和尚气势顿敛，小声道：“回禀师兄，前年在一处酒肆与他撞见过，斗了几招……”又冲莫怀远道：“咄！你这小贼，还记得大和尚否？”
两年前皇城之巅，莫怀远运转玄功，力斗三阉一僧，当时那醉醺醺的和尚便是眼前之人，莫怀远如何不识？当即点头道：“自然识得，只是记得那日大和尚口口声声自称堪破六道，出尘脱俗，今日来看，原来亦只是他人门客、麾下走狗而已……”
“放你娘的屁！”这觉行顿时恼怒，怒喝一声，正待拍掌迎上，一旁老僧长袖一拂，止住他的起势，然后与莫怀远说道：“老衲觉殊，先与你讲明：昔日我佛门与你道门有约在先，非小辈犯上，长者不得出手屠诛。又有约定：两门清净，不犯皇族，不干社稷。如今你夜侵官宅，惊扰朝廷三品大员，后约为先，老衲要对你出手，当不为过。”
“既布此局，老和尚何必顾虑重重，尽管出手，莫某接下便是。”莫怀远哧笑一声：“真论辈分高低，你们乃是犯上在先，莫某出手，亦不为过。”
老僧目中精光暴闪，隐见怒意，双手合十道：“我佛慈悲，为社稷安宁故，今日只好将你擒杀……”缓缓起掌，便要击落。
“何劳师兄出手，让俺来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一旁觉行早已抢出，双掌缓缓推处，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便翻滚涌出。
他使的乃是佛门“大龙象波若禅功”，两年前一战，只与莫怀远对了一掌，功力虽胜一筹，奈何对方身法卓绝，混战中竟突围逃走，两年来每每思及，总有一丝缺憾，令其如梗在喉。
却说他施展掌法，内劲摧动气浪，不仅莫怀远面色一凛，连两丈之外的刑部四名供奉都感到一丝骇然，急忙护住侍郎大人移向一角。
这边莫怀远自然运转罡元，只挥右掌迎上，但见一圈气旋转如漏斗，“卜”地与那气浪撞上。
“贼子托大！敢小瞧你家佛爷！”刹那劲风扫动二人衣衫，那觉行僧衣飘荡，如苍鹰临渊，双臂振动，指捏法印，又是一掌推出。
不待气浪临身，此番莫怀远亦已出手，右掌连挥，又劈出一圈气旋。“卜”地一声，两股劲气又冲撞于一处，未及气浪倒掀，莫怀远一声低喝，右臂压下，一圈气旋又自掌间劈落。
“咄！”觉行的“大龙象波若禅功”功力虽强，招式摧动起来却比莫怀远罡元运转要慢上一些，待再运第二式时，那圈气旋已临身前，于是两道内劲再碰之时，觉行如临罡风，身躯不觉要跟着左右摇摆，脚下亦“嗤嗤”滑退，急运内劲，斥一声：“定！”如桩一般钉于地上。
“这小贼好强的手段，并非托大……”一丝骇然，自其面容上浮现：这单臂抵开双掌，高下立判，况且方才他这一掌乃是动用了十成功力……
“想不到只区区两年，此子功力竟由如斯精进！”觉行压下念想，怒喝道：“贼子再接佛爷一掌！”当即便要再度欺身推掌，却听“卜”地一声，一旁那老僧竟已抢先出手。
两道劲力一前一后，左右分至，莫怀远面色泛出凝重之色：那觉行的掌力推处，劲力如浪潮奔涌，固然已是内家“极境”好手的手段，那老僧的掌力却如飞流挂崖，急冲而至，声势更为骇人。
莫怀远即刻振动双臂，手掌凭空搅动，旋既狠狠一压，只听“卜卜”两声，两圈气旋一左一右，反向旋出，右手推出那道气旋依旧是顺向旋动，与那老僧的掌力相撞之后，瞬时“卜卜”急响不停。左手推出的气旋却是逆向而旋，与觉行的掌力相抵，却是寂然无声，连一丝劲风都未溢出，恍若两人齐发虚招一般。
但是另两道掌力相撞后却是劲气崩发，将一旁觉行的宽大结实的身躯都掀动了，莫怀远亦退后一步，卸下力道，那老僧却又递进一步，双掌翻动数下，凝气于一处，然后骤合推出。
这下劲力翻搅，“卜”的一声，直如龙啸虎吟，一旁觉行不禁叫道：“师兄的金刚伏魔神功又有精进了！”
这边莫怀远面色亦是微变，立时将双掌翻搅、按压，此番两圈气旋迸出后，未及与老僧那道掌力相触，先自左右合聚一起，“呼”地一声，如天劫罡风，呼啸而起。
“金刚伏虎式！”老僧浊目凝光，面色古井无波，只顾低喝送掌。
“阴阳归元！”莫怀远发丝舞动，口中亦是断喝。
两道劲力皆呈吹枯拉朽之势，骤撞一处，“卜卜”急响若怒浪拍石，那觉行顿觉不妙，急退两步，两手虚按，护于身前。
“轰！”刹那间厅堂内劲风呼啸，四下流溢，将正堂上的桌案都掀翻了，那四名刑部供奉面色大骇，急急各运内功，以身躯拱卫，护持住侍郎大人，那些尚留于厅内的弩卫更是惶惶而退，往厅堂外逃散。
一道枯瘦身影却骤然自劲风当中扑出，斥道：“大千佛手式！”漫天掌影，急落而下，将先前四溢的劲气俱都拍散了。
掌影笼罩之下，一道身躯左冲右突，一双手掌亦是四下挥舞拍击，星眸闪光，觑准一处方位，蓦地飞掠几步，右臂直递，挥掌击入。
“喝！”掌影敛去，那老僧以左手单掌抵住这一击，右肘弯曲，旋既一掌劈落，反击而来。
“着！”莫怀远亦是低喝，腰背躬起，倏退倏进，尔后双掌齐挥，连拍数击。
于是二人近身搏杀，以掌抵掌，击打之声“啪啪”响动，直如暴风狂雨，扫落于乌篷之上。
这番搏杀并无多少劲气散溢，奈何须臾之后，二人肉掌对击声响已如鼓点震颤，那觉行与四名刑部供奉尚不觉如何，嵇大人却面色青白，“哎呦”一声呼喊，几要被震昏过去。
这边两人顷刻间已连对数十掌，各自心中俱有一丝震撼，老僧固然是惊异于莫怀远内功修为与年纪的反差，后者亦对这枯瘦老僧的磅礴气力感到几分不可思议。
但是这老僧“大千佛手式”终究被其以双掌的阴阳双力逐渐瓦解、尽卸其势，及至最后又狠对一掌，两人身躯不由自主各退四五步，竟颇有几分平分秋色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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