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惊风一缕入虎穴
一别两载，两人互视对方，恍若隔世。
其实身为大梁朝的三品命官，嵇大人向来保养极好，短须齐整，白净的面庞上至今少有些皱纹，不知底的人，很难将他与如今的官职地位联系起来。
两载后，如今这位刑部主官风采依旧，当年的弃子、在尊贵人眼中如同草芥一般的莫怀远却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道宗弟子、国之大寇、万贼盟主、“流云剑”传人、西域拨换城贼首，每一个头衔称谓都极有份量，集之于一身，从某种程度讲，地位甚至在眼前这位大人之上。
“本官是该叫你追云，还是……莫怀远？”不待转身，这位老谋深算的大人便径直发问，将手足之上及心底的慌乱掩饰得恰到好处。
这一问亦极有讲究：深夜造访，到底是凶是吉，是敌是友，尽在对方此后的应答之间。
不过来人却不正面理会，嘴角挟着一丝嘲弄，反问道：“嵇大人以为，该如何称呼于我合适？难道我几番死里逃生，最后却要特意来讲和不成？”
“道法有曰：乾坤可逆，阴阳互换。又有谓：重阴必阳，重阳必阴。”那嵇大人正色道：“天地乾坤尚且如此，你我之间，和与不和，又何必如此执拗？”
一番话说得莫怀远心中称奇不已，不禁问道：“如今我乃大梁诏明的国之大寇，嵇大人本就掌管律法，此番话语若传了出去，不怕被摘帽杀头，诛连九族么？”
那嵇大人面不改色道：“世间之事，本无绝对……其实当日若早知你乃道宗传人，断不会有如此结局……本该待如上宾，却弃如蔽履，可叹，可叹。”
莫怀远沉默了片刻，面色陡然阴沉下来：“说了这么多，嵇大人的缓兵之计，可又成了……”
说话之间，数道身影“嗖嗖”闪过，已然围拢在莫怀远四周，庭院里更是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响，显然许多人马已埋伏在厅堂之外。
厅内的几人身法掠动极快，再观其定立后的气势吐息，定是高手无异，更令莫怀远感到惊异的是，书架之后居然也冒出一人来，颧骨高耸，山羊胡须，约莫半百年纪，狭长的眼中眸光闪动，像是深夜密林里冒出的幽火。
“想不到传说中的刑部五大供奉，竟然齐俱于此……”莫怀远喟叹一声，注视着被那生着山羊须之人护在身后的嵇大人，仿佛询问，又仿佛自问道：“难不成，这也是一个局？”
这嵇大人此刻又恢复了往昔镇定自若、颐指气使的一面，沉声喝道：“再问你一次：本官该称呼你追云，还是莫怀远？！”
莫怀远静默片刻，嘴角复又勾起，嘲弄之色更浓几分，冷冷扫视四周五人道：“我乃莫怀远，此番要代曾被这位嵇大人弃如蔽履的棋子们，来讨教诸位高招！”
“哗啦”数响，五人各取兵刃在手，脚步齐动，各据一边，凝势待发。尔后不待言语一句，忽然一齐出手。
“着！”烛火照耀之下，寒光飞芒暴现，莫怀远已倏地抢出，使出擒拿功里一招“投怀送抱”，一头撞入其中一人怀中，左臂顺势曲肘只一击，那人便身躯弓如虾米，闷哼出声。
这番动作迅急如电，乃莫怀远依仗步伐身法所为，令对手猝不及防，其余四人也是一惊，急忙出手来攻，此时莫怀远右手已扣住对手手腕经脉，略一使劲，这人手臂反倒一紧，不由自主握住兵刃连挥了数下。
厅堂内刹那“叮当”数响，但见光芒闪耀，几柄兵刃如电相搅，相持一阵后，另几人竟一齐被逼退。
这五人既号称刑部五大供奉，自然各自大有来头，本领及地位远非平日那些“弃子”、死士所能比。岂料此番一齐出手，反倒被莫怀远瞬间制住一人，其余四人投鼠忌器，一时竟难以施展手脚，各退数步，只阴沉不定地打量着对方。
略一对峙，那山羊胡之人沉声道：“姓莫的，堂外已有重兵把守，就算你以此人为质，今日也休想逃出这座阎王殿！”
“重兵把守，比之沙场千军万马如何？”莫怀远冷笑数声，运转罡元，手指在身后之人要害处连点数下，那人又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原来方才莫怀远的罡元内力径直冲撞入体，已将他这几处要害的经脉生生震断了
“仆”地一声，待被莫怀远一把推出，此人身躯随之瘫倒，堂堂刑部五大供奉之一，就此败下阵去。
“上！”其余四人各守四方，将手中兵刃一齐递出，西首那人使得是乃是一副袖里绳镖，一抖如枪，当先捣至，岂料莫怀远看也不看，挥手探出，一把将那镖头攥在掌中。
那人当下一惊：原本他在这副软兵器上浸淫数十年，掷打技法已练得出神入化，每每令对手猝不及防，何曾被人如此轻松破解过？
他却哪知莫怀远玄门内功亦练至极高境界，听音辨位，信手拈来，更兼先后与唐门诸老厮杀，此人绳镖虽快，能快过唐门七老的暗器？
说时迟，那时快，前后两幅兵刃齐又挥至，莫怀远右脚只迈一步，将绳镖当胸扯过，身前那人收势不及，一副子母双钺尽皆斩在绳镖的链索之上。
“铮铮”两声，链索既断，莫怀远又急转一步，将六寸镖头打出，抵开身后那人，甫一出手，耳边便听一缕疾风扫过，原来那蓄着山羊胡之人使一双判官笔，趁机偷袭他的面门。
四人之中，以此人功力最为高深，此番合击，亦以他的双笔点击为杀招，此番右笔一击不中，左笔又至，骤然间尺寸间接连数击，俱是笔法中“点、戳、勾、划”等险恶招式。
此时莫怀远手中无刃，连避数击，闪过那笔芒，剩余三人又挺身攻来，于是凝掌作刀，或挥或撩，掌气斩如兵锋，“嗤”响不绝。
那绳镖既断，对手四人共有一双判官铜笔、一副子母双钺和一柄黝黑铁尺，此番一齐挥舞，只见烛火之下人影翻飞，数尺之间锋芒搅动，已是险极。似嵇大人这般身无武技之人，早已瞧不清敌我，欲悄悄迈步出厅，又恐被锋芒撩中，只得畏缩于案后，汗岑岑下。
须臾之后，忽听“嘭嘭”数响，这团身影飞芒应声而分，散落四处，只见莫怀远挺立当中，昂首道：“几位兵刃上的功夫，莫某已经领教了，再与诸位比试比试拳脚吧！”
;
https://www.bqvvxg.cc/wenzhang/41/41978/246623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