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馆 > 大贼寇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归去来兮霜满地

第一百四十五章 归去来兮霜满地


蛊虫寄生,若不能驱使随心,在人体经脉中恣意穿行,吞噬精血,其造成的痛楚可想而知。

        张珊儿毕竟年幼,医术造诣较其祖父尚远为不及,驱使金线蛊的手段亦是粗浅,待她精疲力竭,鬼门十三针的时效又至,翟流云只得紧咬牙关,默默忍受蛊虫穿体之痛。

        幸其这么多年一直承受情蛊反噬及群蛇叮咬的双重痛楚,毅力之强,早已非寻常人所能想象,兼其亦在黑水寨中偷学和摸索过驱蛊之法,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年的边潜心修行,边抵御情蛊蛇毒,他体内的功力已经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境界。

        是以蛊虫穿体虽是痛极,却并非他不可忍耐,而且张珊儿每日施展针法,亦帮他减轻痛楚,同时他亦潜心摸索,驱使金线蛊之法渐渐有所掌握……

        不过若要将金线蛊完全炼化,成为他的共生蛊,须达到随心驱使、人蛊合一的境地,其难度更甚于重新炼制一只金线蛊。

        匆忙之间,又是数日过去,翟流云的驱蛊之术日渐纯熟,每日忍耐痛楚之余,亦能与莫怀远畅聊功法,切磋武艺。

        如今二十三式“流云剑法”之中,莫怀远只剩最后一式杀招“云淡无痕”不能完全施展,便再度向翟流云请求赐教。

        武者但凡出手,必是一招一式,连成套路,“无招”之境,乃绝世罕见的高手才有的手段;剑客但凡出剑,必有剑光乍现,展露剑痕,“无痕”之境,只怕更甚“无招”。

        莫怀远练此一招久矣,无论使出怎样的力道,出招多么迅急,流云剑出,总有光芒浮现,反复练习,总是不得要领,难以寻找到诀窍。

        翟流云听他询问,又见他出招演示之后,只淡淡说了十余个字:“轻重、快慢,若道法之虚实、阴阳。”说罢拂动窄袖,取剑入手,纵身舞起。

        莫怀远此番细细观来,移步、拧腰、旋身、提剑……这一式的每一个动作翟流云似乎都使得极轻、极慢,根本不像是一名剑走偏锋的狂人在御剑施展,只是这番动作又有种说不出的流畅,能恰到好处地将力道从腿脚肩身各处挤压出来,施展到剑身之上。

        聚势已毕,翟流云蓦地出手,莫怀远不及眨眼,已惊觉剑锋抵在身前,心中顿为一惊:不愧是“云淡风轻剑无痕”,确实没有剑光的痕迹!

        “这一式云淡无痕,你注意到了剑诀里的无痕二字,却忽略了那一个淡字,无痕乃是快慢,淡然却是心性。”

        听翟流云这般解答,莫怀远沉思一番,失声笑道:“原来翟前辈当年创此剑法,最后已趋圆满之境。”

        翟流云亦是微微一笑:“剑法是我十余年前初创不假,不过这么些年多有雕琢改进,原本流云剑法中是没有这最后一式的。”说到此刻,笑意忽然一顿,僵在了脸庞上。

        “翟前辈……”莫怀远心知他体内的蛊虫又开始作祟,不由心急,翟流云只是冲他略一摆手,一边盘膝端坐,运气自持。

        莫怀远收剑于身,在一旁拱手而立,心中微微一叹:不知这金线蛊能否与翟前辈共生,助他驱除情蛊之毒……如今昆仑山的变故,我还一直未跟他提及。

        这些时日除了向翟流云讨教技艺,莫怀远亦谈起中原及西域的种种见闻,说起他曾闯入白迦蓝寺察探当年苗疆圣女的下落,乃至与万俟普拔比斗一事:“此人当年被前辈废了右臂之后,一直闭关苦练左手剑,单论剑术,晚辈其实尚不如他,不过与他以命搏杀,还是胜了一筹……”

        翟流云叹道:“此人倒也算是个剑痴,不过他心机狠辣,更甚其剑术,可要万分小心……不过你一身玄功如今更加深厚雄浑,就算他手臂完好如初,单打独斗,亦非你的敌手。”

        “晚辈已经吃过他的亏了……”莫怀远旋既苦笑,又道:“在白迦蓝寺中,晚辈与此人师尊,大名鼎鼎的西域陀弥绝僧罗摩什曾隔空交手,以内力相拼,晚辈接了三掌……不是他的对手。”

        “哦?”翟流云双目之中难得显露出光彩:“陀弥绝僧……若有机缘,翟某定要去白迦蓝寺闯上一番,领教一下此人高招。”

        提及莫怀远纠集西域各路豪杰,共劫大梁公主之事,翟流云目中更是露出一丝异色,感慨道:“世人当年皆谓我翟流云偏执狂妄,无忌无束,如今与你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不愧是道门宗主亲传之人。”

        莫怀远苦笑道:“说来惶恐,传授晚辈道术的瞎眼老道,到底是不是道门宗主,晚辈如今也弄不清楚……”

        “瞎眼老道?”翟流云略一思虑,却陡然放声笑道:“十余年前,我途经衡州,曾遇一瞎眼道人向我讨要酒水,我观其模样虽普通,衣着邋遢,却精气内敛,浑身气息极为不凡,趁着酒意,便向其讨教武艺功夫。”

        “岂料连刺数招,对方自是边饮边避,神色自如,任凭我剑如雨点,亦难近其身……待酒醒之时,我虽毫发无伤,不过酒瓮却是空空,问起酒肆小二诸人,皆说不知,便只当自己遇到了酒中之仙,如今想来,此尊不仅是酒中仙,亦是道中仙……”

        苗疆蛊物之中,越是奇特的蛊虫,炼制时日越长,共生蛊自然也不例外。待一连十余日后,这金线蛊在翟流云体内经脉中趋于稳定,众人自是心喜,不过料想能驱尽情蛊之毒,尚需较多时日,于是便暂与“流云剑”作别,与墨知修、张珊儿一道离开苗疆。

        待出了黑水寨,墨知修低声询问道:“莫兄,昆仑派的变故,你可曾与这位翟前辈讲明?”莫怀远只是一叹,摇头不语。

        车行驿道,二人护着张珊儿一路徐行,信步由缰,闲逛诸处,悠哉乐哉,极享人世凡俗之乐,一路平安无事。

        离时秋风萧瑟,归来银霜遍地,待三人重回京郊,将张珊儿悄悄送往孙氏庄院,莫怀远与孙余庆一番交谈,才知西域狼烟已起,大梁朝廷诸军调动频繁,西北各道广征民夫,又将有大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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