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驱除情蛊有三法
“以情炼蛊，十年方成，永生相伴，至死不渝。”
这蓝花老妪诉说完黒水寨此番变故后，却并未仔细打探莫怀远三人的来意，只令人妥善安排好三人住处及饮食，便要起身告退离去。
莫怀远心知这蓝花老妪心机深沉，断然不会什么都猜不出，于是径直问道：“且慢，我有一事请教婆婆：都说苗女情蛊奇特而又狠绝，敢问婆婆，这情蛊可有驱解之法么？”
蓝花老妪身躯一震，回身叹道：“蛊有毒蛊、巫蛊之分，巫蛊之术极为古老，传承多有断绝，炼制情蛊之术，能保留至今，已属侥幸；驱除之法，老身从未听闻……”
黄昏时分，莫怀远便悄悄领着墨知修与张珊儿去往后山蛇谷，在那处洞穴之中寻到了翟流云，与故人之后相遇，诸番往事齐涌心头，引后者感慨万千。
说起张圣医亡故之事，莫怀远见翟流云脸色刹时变得凝重，浑身散发出极其紊乱的气息，有一缕杀气骤生骤灭，晦涩莫名，稍纵即逝。
这一瞬间，仿佛身临风眼，莫怀远心神皆动，连精气运转仿佛都要停滞了，脑后、额前俱渗出汗珠来，反观墨知修只是气息略感一窒，张珊儿甚至毫无异样感觉，只顾偷偷打量翟流云肌肤裸露处的那些伤疤，想象着这么些年他每日承受情蛊发作的痛楚及毒蛇噬咬之苦，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
与故人之后相逢，虽感亲切，不过张珊儿毕竟是一尚显稚嫩的女童，翟流云心中自是略有失望，待见她施展起“望闻问切”的行医之法，技艺娴熟，颇为有模有样，不由又替故友感到欣慰起来。
年前莫怀远在药王谷内提及他身中情蛊之毒时，张圣医正一心忙着替张珊儿医毒，待将她体内余毒驱尽，方才强撑残病之躯，花了些精力寻找线索，并载于留给张珊儿的医书之中。
这苗疆情蛊乃是半巫半蛊，张珊儿根据祖父遗留的线索，一共摸索出三种医治之法：一是启巫驱蛊之法，利用古老的巫术驱蛊；二是炼蛊治蛊之法，自古蛊不共生，受到翟流云以蛇毒抑制情蛊发作做法的启发，如果在其体内炼出罕见的共生蛊，定可驱尽情蛊之毒。不过这般方法即便成功，亦有一处极大的弊端，便是体藏共生蛊之人与蛊虫共生共灭，寿元同等。
至于第三种，乃是最简单亦最为凶险的办法：在其情蛊发作之时，施展“妙手圣医”遗留的金针奇术，破碎其记忆，彻底斩断以往情愫，再每日施针，徐驱其毒。
此法凶险，一是择时须在情蛊发作时，医治者与被医者皆需极大的勇气；二是斩断记忆之法，对翟流云的精神念力会产生一定损害，况且让其遗忘这段往事，未必就能行得通。
与翟流云交谈之后，果然他只同意以前两种方法驱毒，先施巫术驱蛊，若是不行，再以炼蛊之法行之。
第二日早晨，莫怀远与阿玉悄悄商议一番后，便召来阿大等人好生嘱咐，仔细准备这启巫驱蛊之术。
之后一连三日，黑水寨后山烟雾缭绕，草香奇异，旌旗红幡悬满山谷，唬得山谷群蛇都整日不宁。山谷当中并列横着两副石棺，左边石棺内躺着翟流云，浑身上下贴满了奇特的巫符，右边石棺内却是一个木刻假人，亦贴满巫符，一群身着兽皮、面饰巫首之人口中念念有词，绕着两副石棺狂舞不止。
“莫兄，此法形式重于实质，果真可行么？”山谷之旁，墨知修打量着谷中情形，小声询问。莫怀远神色却极为肃穆，回道：“墨兄，去年我来到黒水寨前，原本亦以为所谓苗蛊奇异，乃是无稽之谈，蛊物不过是些毒物罢了……在苗疆经历了一番事情后，才知这苗疆蛊物不仅奇特，而且可怕。”
“据说比之道术，巫术甚至更为古老，听珊儿细解，这般巫术亦多合乎阴阳鬼道之玄理……世间能有情蛊，本就是玄奇之事，驱之以玄，当不为过。”
三日之后，张珊儿在翟流云的心腹等处遍施金针，待情蛊发作的时辰将至，众目睽睽之下，翟流云依旧静卧石棺，一声低啸之后，群蛇密密涌来，俱盘在他的身旁，个个昂首以待。
须臾后，翟流云的身躯陡然一颤，面目上青筋暴起，面色煞白如雪，明显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果然行不通……”莫怀远等人暗叹，张珊儿稚嫩的脸庞上更是流露出失望挫败的神色。
“翟前辈……”莫怀远却发觉石棺旁群蛇并无异动，翟流云仍在拼命抵抗情蛊反噬的痛楚。数息后，石棺之上发出密密的碎裂之声，整副石棺竟被翟流云以内力震出数道裂缝来。
不久后，一声沉闷的低喝自石棺内传出，四周群蛇倏然涌上，将翟流云连人带棺俱都包围……
既然以巫驱蛊并不奏效，剩下的法子便只有炼蛊治蛊这一计了。苗疆流传下的共生蛊种类不多，只有数种极为罕见的微小蛊虫，从来极难寻觅，便是寻到，将之炼制成蛊，藏体共生，寻常的蛊苗也极少有人敢尝试。
不过寻找共生蛊虫对张珊儿来讲却非难事：张圣医炼制的金线蛊虫细如发丝，可在人体经脉中游走，之前便由张圣医操控驱使，钻入张珊儿体内吞噬余毒，正乃极佳的共生蛊虫之选。
驱使金线蛊虽易，不过据张珊儿祖父遗留的医书中所载：金线蛊的寿命仅有二十年左右，虽然在蛊虫之中已极为难得，不过翟流云如今尚未及而立，炼金线蛊入体，与之共生的话，意味着他此生的寿命至多不超过花甲之数。
而且，即便炼蛊成功，能否尽驱他体内的情蛊之毒，依旧是个未知数。
令莫怀远和张珊儿始料未及的是，与翟流云交谈过后，后者竟面色如常，一口应承下来。
宁愿折损寿命，也不愿抛却记忆……
来苗疆这几日，张珊儿一直以从蛇窟内捕捉的各色毒蛇投喂金线蛊虫，并以金针穿取翟流云体内精血，一同饲之。待喂满七日之后，便依照当日“妙手圣医”的驱蛊之法，先以鬼门十三针封住翟流云的心神，然后在其手腕上割出一处细微的创伤，将金线蛊虫缓缓驱入他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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