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黑水寨中变故生
听见张珊儿肝肠寸断般哭泣声，莫怀远却立时如释重负，悬着的心落了下来：马车厢门口横躺着一具尸体，显然此人原本是想虏劫张珊儿，却不慎被其用花伞中的机括暗器所毙。
这些蒙面人其实功夫都不弱，此刻见莫怀远归来，形势极为不妙，一人叫了一声：“撤”，剩余几人便四散而逃。
莫怀远站立在车厢一旁，眸色变得有些阴沉，似乎对这些人的奔逃无动于衷，墨知修抖动长鞭，卷向一名蒙面人，那人急忙回身，将手中兵刃抛出，同时脚步转动，连变数个方向，躲过前者长鞭上弹出的几枚尖刺，狞笑而逃。
岂料当空却有一道身躯骤落，一把擒住了他的脖子，如同提着待宰的鸡鸭一般，将他倒掼而回，摁倒在地上。
“说，你是受何人指使？”慧心法师声音低沉，有抑止不住的怒意。
“桀桀”，脖子被擒住，这名蒙面人的笑声只得从喉咙间挤出，显得嘶哑、沉闷，像野兽的嚎叫。
接着他的身躯陡然一颤，眼眸中愤恨之意渐渐消散，变得空洞起来。
从始至终，莫怀远与墨知修只是袖手旁观，站在一边无动于衷地看着，见这蒙面人不知如何竟自戕而亡，慧心法师微微变色，手掌缓缓缩回，双手合十，诵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些人乃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就算震断他们经脉，也有办法自戕……”莫怀远缓缓开口，冲慧心法师道：“法师被人利用了，我亦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若不是墨兄手段高明……”
慧心法师听到车厢内的嘤嘤啼音，面色又难看了几分，朝莫怀远略一躬身，后退了几步，径直转身离去。
须臾后，一道低响传入莫怀远耳中：“此次我入京受敕，缘乃是镜明居士亲禀陛下……”
“镜明居士……”莫怀远心中暗道：“果然是这四皇子。”
此前他与孙余庆详谈，早已打探出嵇大人背后的靠山正乃当今掌管天下狱讼刑罚的四皇子，其人笃信佛法，修为高深，帝王赐号“镜明居士”。
待莫怀远重回马车厢内，发觉张珊儿仍未止住啼哭，正要相劝，却忽然问道：“珊儿，记得你年前除夕就以金针刺死过唐门唐六长老，那时候也未见你如此哭泣……”
话音刚落，张珊儿顿时哭得更伤心了，莫怀远便苦笑劝道：“珊儿乖，他们都是些穷凶极恶之人，连面容都不敢露出，本来就是死有余辜……”劝了好一番，方才将她劝住。
二人轮流驾车，一路南下，数日后终于抵达苗疆地界。北方已秋风萧瑟，南方苗疆兀自一派暖意融融的景像，苗女露着洁白的脚踝、腰肢，莺莺燕燕，人美声甜，更为苗疆风景增添几分风情。
此番苗疆之行，莫怀远自是轻车熟路，在一处小城采购一番物品，弃了马车，改乘牛车，跋山涉水，数日之后，终于抵达黒水寨前。
一年后故地重游，黒水寨的状况却是有异，寨门较之前加固了许多，远远望去，紧挨着寨门的数座竹楼竟已被焚毁，原本整齐的竹篱、芭蕉亦有损毁。
寨内更是草木皆兵，未及进寨，便有数支冷箭射来，然后一下子冒出许多壮年男子，俱手执弓箭、长矛，虎视眈眈地打量着来人。
莫怀远摘掉斗笠，从牛车上飘然落下，双足踩在青石板上，对着人群中一人道：“我是莫怀远，阿大你还记得么？”又冲角落里一人道：“阿罗，一年未见，你可长高了不少。”声音里隐含欣喜。
其实这一年来莫怀远的变化何尝不大？不仅体格较之前高大了一截，神态气质亦显沉稳镇定，举手投足间更隐隐散发出一派首领特有的气势。
去年他只身入寨，引起了那一番变故，黒水寨众人如今还历历在目，阿大等人如何不识他，冲他略为点头致意，却并不敞开寨门，亦不与他过多言语，只派一人一溜小跑，往内通报去了。
莫怀远也不以为意，一边静候回音，一边放目远眺，瞧向后山蛇谷方向。
不久后，忽见一伙苗人簇拥者一人前来，耳环硕大，银饰包头，容貌极为秀丽出众，正乃如今黒水寨首领阿玉。
见此番阿玉竟亲来迎接，莫怀远不动声色，与其并肩而入，一旁阿大、阿罗等人立时牵过牛车，远远跟在他们身后。
不久后众人抵达首领所居院中，墨知修小心护着张珊儿亦钻出车门，众人厮见毕，莫怀远正待询问寨中变故，却见数名苗人抬着一面软轿，将那蓝花婆婆护送前来。
往昔刀剑相加，如今一叹泯恩仇，提及变故，那蓝花婆婆望着厅中众苗人，感慨说道：“就在不久前，如愿当上五毒门护法长老的阿什突然回到寨中，向老身打探当年‘流云剑’的下落，言道此人可能并未身亡，或许依旧隐藏在黑水寨中……老身如何知晓此事，阿什追问一番无果，只得悻悻离去。”
“岂料几日后，五毒门忽然大举攻入寨中，到处抓人，逼问大伙‘流云剑’的下落，咱们黒水寨乃是苗疆大寨，即便那五毒门势力再大，如何能受得这般欺辱？于是双方动起了手来……”
“一场厮杀，黒水寨虽然人多势众，毕竟好手有限，加之阿什……阿什他突施偷袭，制住了老身，是以竟攻败垂成。”
说道此处，蓝花婆婆已是叹息不绝，一旁阿玉首领的双目中亦有泪光闪动，只听前者继续道：“五毒门占据了黒水寨，将老身等关在地牢之中，轮番审问，依旧一无所得，五毒门长老们便欲对我等施刑拷打。这回阿什总算还有几分骨气，与他们争吵一番，言语不和，彼此竟动起手来……他虽是个右护法，终究本领平常，不久后亦是失手被擒，与我等关于一处。”
“是夜老身等俱受了一番拷打，许多人支撑不住，都昏睡了过去……夜半时，突然有人闯入地牢，点昏了守卫，将我等一一松绑，助老身等逃了出去。我等自然立时施展突袭，将五毒门众人一齐制服，再轻易寻那相助之人时，却无论如何寻不到。”
“五毒门如今在苗疆极为势大，那五毒门主一身毒功出神入化，鲜有敌手，老身等不愿与之结怨，于是第二日一早对五毒门众人好言相劝了一番，将他们尽数缴械逐出寨去……”
“原本以为那些五毒门弟子会知好歹，就此罢手，谁知不久后他们竟又大举攻来……咱们黒水寨人多有死伤，阿什便独自离寨，说要去劝一劝他那位门主大人。”
说到此处，蓝花婆婆又长叹不已：“岂料这一去月余，阿什他竟无一丝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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