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冷言冷语追旧忆
这万俟普拔既有“西域剑魔”的名头，剑术造诣自是极高，且两度败于翟流云之手，对他的剑术钻研极透，莫怀远若想仅凭学会的二十一式“流云剑法”胜之，可能性的确微乎其微。
不过万俟普拔毕竟是被废了右臂之人，待此番莫怀远剑、掌齐用，立刻迫得他手忙脚乱，在冰面上不住后退：对手的剑锋易截，雄浑的掌力却难以阻挡，唯有躲避。
连攻数招，莫怀远右手剑指对方肩井穴，引他急忙挥剑来阻，短剑却倏地收回，左掌挥处，直抵对方肋下。
“区区小辈，也敢在本剑魔前如此嚣张……”这等虚实的招数，顿时令万俟普拔更为恼怒，硬生生收住了长剑，转而反手斜劈而出。
“嗤”一声响，他的剑刃上荡出一道剑气，莫怀远顿时心中一凛，左掌跟着切下，亦是“嗤”一声劈出一记“掌刀”，与那剑气冲撞于一处。
“卜”的一声，两股锐利的劲气相触，声响却极为沉闷，莫怀远但觉身前气流激荡，犹遇罡风，那万俟普拔却趁势挑剑杀出，口中叫道：“翟凌虚到底是死是活，快快说来！”
莫怀远挺剑迎击，口中冷笑数声，面露嘲笑鄙夷之色，万俟普拔面色一沉：“有何好笑！”长剑振出，连刺数剑。
对方剑术狠辣，不在流云剑术之下，这数剑又急又准，乃瞄准了他胸前“鸠尾”、“檀中”、“气海”等数处要穴，莫怀远不敢大意，斥一声“云消”，剑势骤敛，待出剑时，却有数道剑芒一齐刺出，与对方剑光抵于一处。
“云雾消散神兵降”，这一式“云消”乃是“流云剑法”第二十一式，莫怀远不过数日前刚能施展，此时振臂刺出，果然剑芒骤爆，威力非凡。
待这些剑芒与剑光抵消散尽，一柄利刃却悄无声息地诡异刺出，那万俟普拔并不慌张，似早有预料一般早已退开两步，长剑回击，极为准确地抵住对方这一刺击。
“铮”地一声，两人脚底在坚冰上吃不住力道，各自滑出数尺远，莫怀远此刻才道：“我笑所谓‘西域剑魔’，不过是胆小如鼠之辈，想弄清翟前辈生死与否，大可亲去苗疆打听，何必龟缩在冰封峡谷之间……”
“小辈狂妄！”万俟普拔立时勃然大怒，急振长剑，隔着丈许远的距离径直劈出，剑锋扫处，一道锐利无匹的寒芒破空裂冰，斜刺冲来。
莫怀远心头微震，运足了罡元内力，隔空一掌推出，气流激荡，雄浑的掌力立时令这道剑气消弥于无形，这边万俟普拔已挨到近前，长剑刺处，又是数道剑芒。
莫怀远剑、掌齐出，身躯在冰面上稳稳钉住，一边牢牢守住中门，与对方抢攻了数招，突然脚步斜转，往右欺近了数步，一掌平胸推出。
这一掌他全力施展为，使上了十分的力道，震得脚下坚冰“吱吱”声响，万俟普拔急退两步，身躯被掌力余波扫中，饶是他在此修炼数年，在冰面上摇摇晃晃，也差点摔倒在地。
未及定身，斜刺里一剑挑来，径取他身前要害，万俟普拔急忙挥剑阻挡之时，右边一道迅猛雄浑的掌风已当胸劈来，于是只得急将对方剑刃一拨，挑向右侧，一边暗运力气于足部，轻轻一点，身躯便倒行滑出。
不容他稍歇，莫怀远急来抢攻，一招快过一招，万俟普拔原本剑术造诣不在对方之下，奈何此时独臂难支，只得一退再退，须臾后背部已抵至身后岩壁之上，再无退路了。
他刚欲转身斜退而走，忽听“卜”的一声，对方雄浑的掌力再度袭来，将他身躯牢牢钉在岩壁之上，“咔嚓”数响，这岩壁上许多冰凌突石，一时俱被碾碎。
莫怀远缓步而至，短剑挑起，遥指对手咽喉，却并未刺来。
万俟普拔眼眸黯淡，嘴角挂出一缕血丝，喘息道：“想不到当年我输给了翟凌虚，右臂被废，如今竟连你这样的小辈也敌不过了……要杀要刮，尽管动手吧！”
“我有话要问你……”莫怀远盯住他的脸庞，缓缓问道：“此番我来西域，有人在背后暗下黑手，是不是你做的手脚……你跟西域白虎堂，可有关联？”
万俟普拔冷冷道：“这数载时间，我皆隐匿于此，连有关你的消息也是数日前方才得知，如何能对你暗下黑手……”
“唰”的一声，剑锋扫过，万俟普拔怀中衣衫立时碎裂，露出健壮黝黑的胸膛来，莫怀远见他胸前皮肉上除了几道狰狞的伤疤外，别无异状，便收回流云剑，又问道：“我再问你，当年你将苗疆圣女被掳走，到底有何图谋？”
万俟普拔哧笑数声，用略带鄙夷的目光打量对方：“当年我不过比你年长十余岁，一名壮年男子，掳走艳美无双的苗人圣女，你说有何图谋？”接着眼眸里露出一丝追忆之色，如同回味一般道：“苗女原本火辣多情，那圣女非要装作冰清玉洁，不过的确够味……”
又斜眼朝莫怀远打量一番：“看你年纪轻轻，男女之事不会还未经历过吧？嘿嘿，人生苦短，享乐可要趁早……”
“闭嘴！”莫怀远喝断了他，接着道：“再这般言语来敷衍我，我便将你左手斩断，让你彻底沦为废人！”
两人四目冷冷相对，万俟普拔“哼”了一声，说道：“当年我替那苗疆五毒门主掳劫圣女，他与我连手共同对付翟凌虚，很划算的买卖……”
莫怀远星眸变冷：“常言道：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只为一己之私，就搅得整个苗疆大乱，又嫁祸于翟前辈，你这般手段也太过歹毒了些！”
“歹毒？”万俟普拔仰头大笑：“成大事者，谁不是行事歹毒、心狠手辣！便是你口中的翟前辈，亦不过是个拦路夺宝、杀人如麻的刺客罢了！”
莫怀远道：“翟前辈……他有自己行事的原则，不会轻易出手杀人……”
万俟普拔满脸嘲弄：“原则？还不是为了钱财……”
“你不懂，所以你的剑术只得止步于这般境界……”莫怀远半斥半叹道：“我也不懂，不过将来我迟早会懂……”
略为沉吟，莫怀远又道：“我再问你……”万俟普拔顿时极为不耐：“要杀便杀，哪里那些废话！”
莫怀远冷声道：“老实回答，我便不会轻易杀你，你的命是翟前辈的……我且问你，你可是出身西域白伽蓝寺？如今寺中，以何人为尊？”
万俟普拔淡淡道：“师祖在时，圣寺自以师祖为尊，师祖圆寂坐化之后，自然以我师尊为先……说起师尊的名气，你们汉人应该无人不知才对，他老人家正是去年只身进入长安，面见大梁皇帝的高僧。”
莫怀远顿时面色一凛，轻声道“罗摩什……”
万俟普拔看了他一眼，极为神气地道：“正是吾师尊！”
时值午后，冰谷被日光照得透亮，这般莫怀远又沉吟一番，收起流云剑，冷漠地看了万俟普拔，后退数步，一语不发地转身径直离去。
岂料行不多远，忽觉脚下“咔咔”震响，急忙回头时，只见万俟普拔剑插坚冰，正满脸阴笑，冷冷地看着他……
“我说过，不会让你活着走出雪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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