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凶威名隐白虎堂
竟有人在暗中偷袭！
莫怀远的身法虽快，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几支细小的利箭毫无征兆，乃是自门外射来，锋利的箭镞眨眼便破体而入，狠狠扎入土城城主的后背，待莫怀远将他扶住时，他只两眼一翻，未及吐出半个字，便气绝身亡了。
显然此箭锋有毒，见血封口。
追！厅内许多人都是以轻功身法见长的好手，不待莫怀远令下，已有数人纵身掠出，莫怀远只对墨知修传音道：“裴兄有伤，还请墨兄留守。”施展出踏天玄步，身躯掠至门外时倏地一翻，直上屋顶。
西域的夜晚极冷，极黑，凄厉的风声令刺杀的凶手更好隐匿，所幸这几路贼首轻功不弱，亦擅追踪，终于寻到了一名黑衣人，在他身后紧紧追赶。
莫怀远的身躯在城内屋瓦穹顶间急速穿行，却是后发先至，不久便越过了江老三及另两名贼首，再提气一纵，将最前方的“小夜叉”和“穿雨燕”一齐超过。
这乃是他第一次在众贼首面前施展轻功身法，江老三等人见了他这般身手，心中顿时又惊又服，待他忽如游龙翻腾，倏地落在那凶手身前，就连“小夜叉”心中也叹道：“这莫盟主有这般能耐，实属人中龙凤，难怪我爹嘱咐我好生追随与他，只怕以后贼道大兴，指日可待。”
“你是何人，受谁指使，为何要施诡计加害我等？”言语冰冷，一连三问，黑衣人楞了一下，只生硬回道：“你什么也不会问出……”
突然，东南方又有破空声响起，一支冷箭斜刺飞来，直奔这名黑衣人，莫怀远此番早已提防，当即暴起一步，挥剑将箭镞斩落，左手同时隔空推出一掌，将那黑衣人拍向“小夜叉”处，嘱咐道：“将他拿下，绑回审问。”身躯早已纵起，奔着那支冷箭飞来的方向掠去。
这名杀手同样一身黑衣，身法却比方才之人快了不少，且极擅隐匿，令莫怀远好费了一番周折，才在一处略显破落的寺院前将他截住。
岂料此人同样对莫怀远的问话置之不理，只跪倒在一尊佛前，参拜一番，口中念念有词，却似番话梵语，莫怀远自然听不懂。
参拜之后，不待莫怀远出手拿他，这黑衣人突然将手中匕首倒持，往颈中狠狠一刺，自尽而亡了。
莫怀远面色不由一沉，点燃火折，上前解开了他的脸罩，发现乃是一名胡人，又在他身上搜索一番，此人的短弓早已在半途抛弃了，身上只藏着匕首短刀、几枚细小的箭矢而已。
待莫怀远又将他身上衣物解开，正自仔细翻查，突然目光一动，盯在他前胸处，再将衣物扯落，便见他胸前皮肉上刺着一颗虎头，獠牙毕露，极为凶恶。
这些刺印极深，针刺之人手段想必也极为高超，显得这颗虎头栩栩如生，出众不凡，莫怀远仔细端详一阵，将他衣物合上，又朝寺庙周围看了一眼，低声道：“此庙破落，香火不胜，难免为邪秽所侵，你这只猛虎刚好来做这护寺之灵罢。”心中又道：“想不到这些人不仅是杀手，亦是死士，之前捉住那人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待他飞身奔回住所，果然见那黑衣人亦倒地身亡，“小夜叉”恨恨说道：“盟主那一掌，已然封住了他的穴道，岂料这厮竟然咬舌了……”
莫怀远道：“解开他的衣物，看看他的胸口。”两名贼子应声动手，待解开衣物一看，果然见一颗硕大虎头，印在这黑衣人胸前皮肉之上。
“这是……”众贼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莫怀远便道：“另一人的身上也有这般标记。”
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中原人为作标记，向来在衣饰、令牌等外物上做文章，鲜有伤及体肤的做法，似这般在胸前刺出硕大印纹之所为更是闻所未闻，极为罕见。
众人多是从中原来，这虎头印记的来路自然瞧不出，就连常居西域的几名贼人也是不明所以，叫来城中那几名长者来，却连这名刺客的相貌都没见过。
“这些杀手乃是西域白虎堂的刺客。”众人正自沉吟计较之间，忽然裴行昭身披外袍走入厅中，察探一番那黑衣人的尸首，点头道：“白虎横胸，正是这般印迹，不会有错……莫兄，你们可是惹上了一群极为难缠之人啊。”
“西域白虎堂？”莫怀远与墨知修对视一眼，说道：“我与墨兄来西域已两月余，黑棘堂的刺客倒是遇见过，白虎堂，从未听闻。”
“难得能在城内静养一夜，净被这些刺客搅和了……”裴行昭小心捂住伤处，缓缓坐在羊毛毡垫上，叹道：“白虎堂杀手的武艺未必能有多高，但行踪之隐秘、手段之缜密实为罕见……其实，恐怕这白虎堂的名称都未必真实，怕是外人根据杀手们胸前的虎头印记得来。”
“据说白虎堂的杀手但凡领命杀人，在规定期限内若不能得手，便会受到酷刑加身，被折磨至死。可想而知，这些杀手们为完成任务，会多么地不择手段。而且一旦失手被俘，便会立即自尽，断不会让人审出什么讯息来……”
“穿雨燕”不解道：“既然这般神秘，为何偏要在身上刺出如此明显的印记来呢？”
裴行昭叹道：“这便是白虎堂另一个可怕之处……常人不识这标记倒也罢了，若是识得，只怕要日防夜防，吃睡难安，最后不攻自溃。”
墨知修道：“裴兄乃是将门之后，为何反倒知晓这般江湖隐秘？”
裴行昭的面容闪过一丝凄楚，苦笑道：“因为这白虎堂的杀手俱是胡人，多与中原为敌……前朝鼎盛时，曾设安息都护府，史载第二任都护在仁景十七年突然暴毙，其实正乃白虎堂的杀手所为；本朝天光六年，西州刺史暴亡府内，建丰三年，向与大梁交好的西域白河城主被刺，建丰八年，庭州刺史亦遇刺身亡……裴某曾为河西军校尉，是以得知此事。”
墨知修皱眉道：“既然多与官军为敌，为何要对我等下手？”
“小夜叉”冷笑道：“正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杀手也要吃饭，定是有人眼红咱们盟主威震西州，才雇了这些杀手来……”顿了一顿又低声道：“或是中原的仇敌，为掩人耳目，特意为此也说不定。”
莫怀远心中忖道：“那位嗜酒如命的瞎眼道尊既已大显神威，中原无论佛门、唐门，还是那官府嵇大人，想来多少要忌惮我的本事出身，不敢轻举妄动才是……只是在这西域，究竟谁会与我有如此深仇大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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