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单骑突进诛敌首
剑光闪掠，弩箭激射，转眼间，杀喊声便沉寂了下去。
城中吐蕃军卒共有百余人，皆乃战败溃散至此，惊恐之余，便将满腔怒火迁至土城内的汉民身上，对他们大开杀戒。若不是莫怀远等人恰巧途经此地，只怕城内汉人要被屠戮殆尽。
众贼兵不刃血，便将这些吐蕃军卒杀了个精光，城中幸存的汉民自是对这些如同从天而降的“神兵”感恩戴德，极尽款待。
是夜，城内哀乐奏鸣，处处悲声，众贼夜寐辗转，各有所思，第二日一早，正自整顿人马，准备离城，却见城中汉人居民扶老携幼，一齐围在宅院之外，领头的老者小心问道：“诸位好汉这是要走么？”
见莫怀远等人点头，老者面色一变，颤巍巍地道：“敢问好汉们去往何处？”
莫怀远等人自是说道要南下杀敌，老者楞了一愣，方才着道：“诸位好汉皆是我等恩人，实不瞒诸位，老朽等人昨日商量了一夜，原本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想托付诸位……”
莫怀远见他面色犹豫，言语吞吞吐吐，便劝道：“有何要紧之事，老丈但讲无妨，能帮的我等一定尽力而为。”
老者长叹道：“此处战乱连年，原有的古国早已分崩离析，诸城镇各自为政……今日胡人兵马来了便归顺胡人，明日大梁边军到了便又归附大梁。昨日吐蕃军卒侵城，原来的城主携带金银宝物，径直北逃去了，留下我等这些手无寸铁之人任人宰割，幸得诸位英雄相救，才捡回了性命。昨日我们商量了一夜，如若诸位不弃，我等愿奉诸位的首领为城主，共守我土城安定。”
众贼面面相觑，一名贼首奇道：“奉我等盟主大人为城主？城内的胡人同意吗？”
老者道：“这座土城在此屹立了一百多年，城内居民多有通婚，胡汉原本和睦，亲如一家。何况将来若吐蕃大军卷土重来，定会施加报复，弄个不好只怕会屠城，他们岂能置身事外？昨夜老朽与他们几名首领商量过了，无人反对。”
见莫怀远沉吟不语，“小夜叉”便开口问道：“既然日子如此不安稳，老丈你们何不迁回中原？偏要留在此地受苦？”
老者又长叹道：“六七十年前，中原战乱，西域反倒安宁，老朽五岁那年便随家人举族迁至塞外，如今若是回乡，恐怕连路途都记不清了，哪还能找到容身之处？此地沙土肥沃，生长的瓜果比中原还甜，老朽如今的家人俱生于此、长于此，不到万不得已，谁愿弃家去做流民？”
商议一番，莫怀远等人如何肯长远留在城中？那老者等人俱是一怔，呆呆道：“如此的话，老朽只得让族人迁往他处了……”
莫怀远轻轻一叹，心中也是无奈：即便他们留在城中，将来若吐蕃铁骑挥师北上，任众人武艺再高，这小小一座土城，四面皆无险可据，如何能守住？
“穿雨燕”乃是女流，见老者等人说得这般凄惨，顿时大为同情，劝道：“这位老丈，这次吐蕃大军吃了败仗，未必就能卷土重来，我等恰好又是南下抗敌，若有什么异变，届时定快马加鞭赶来通报，到时候弃城与否，再行定夺不迟。”
劝慰一番，只收下城中居民赠与的干粮饮水，婉拒了钱财，众人便又出城南下，一路上碰见几股溃败的吐蕃军卒，自然二话不说，将他们尽数杀了个干净。
却说此刻大漠东南，大梁边军击溃了吐蕃一万铁骑，趁势逐敌数十里，斩首无数，那游击将军童尚乃是个谨慎之人，不愿冒然深入敌境，当即收拢兵马，清点一番人数，竟也折了近三千人马。
他麾下这八千边军，原本顶多能与吐蕃铁骑打个平手，此番竟将之击溃，自然是仰仗那“大漠寒枪”出手。待剩下的五千余人马安营扎寨，这童将军却只领十余名亲兵趁夜悄悄出了军营，奔着西北方的一座高丘疾驰而来。
高丘之后，地势起伏，土包林立，到此之后，这童将军手下一名心腹便学着白头夜枭叫唤了几声，但听声响之后，几座土包之后转出一队人马来，正是那“大漠寒枪”一伙。
此番会面，对方并未带来装着人头的口袋，这童将军亦未令人抬出装满银锭的箱子，两方人马默默对视一番，那“大漠寒枪”开口道：“此番吐蕃骑兵大败而归，那格萨尔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童将军可要做好准备。”
平日会面，这“大漠寒枪”从不开口，此番却出言提醒，童尚不由微微一怔，便急忙回道：“这个童某自然心中有数，此番得胜，多亏阁下出手，取了那吐蕃主将的性命……”
想起当日交战，对方只领数百骑便冲夸了吐蕃骑兵侧翼，尔后单骑突进，直冲对方将旗之下，将那吐蕃将军一枪挑落，势若猛虎，当真有万夫不当之勇。
“这样的人才，若在我大梁军中，日后必会成为一代名将，可惜可惜。”心中感慨一番，童尚却正色道：“这格萨尔自然厉害，不过童某之虑，非仅在军营之外，阳关统帅刘昌心胸狭隘，对童某多有刁难，此番仰仗阁下辛苦得来这般战功，只怕又会引来此人猜忌……”
却听“大漠寒枪”只淡淡说了句“愿闻其详”，童尚上咬了咬牙道：“我知阁下虽身在草莽，却有杀敌报国之心，眼下两军决战在即，阁下若还愿与我精诚合作，共诛吐蕃番兵，我愿悄悄留下一千嫡系骑兵，军械粮饷备足，供阁下差遣调度……”
童尚使出这等腾挪之术，等于无形之中给自己麾下添了一千军卒，自然是为提防阳关统帅刘昌不给他增派兵马，乃至今后再做出强令他以弱击强、出兵迎敌的举动来，并且他早已瞧出这“大漠寒枪”领兵之能，远在自己之上，两人精诚合作，助彼便是帮己，他也不去避讳。何况这一千兵马毕竟是自己嫡系，嘴上说归对方节制，实际上仍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两方又沉默一阵，“大漠寒枪”说道：“童将军这般做法，能躲过众军耳目么？而且，你信得过我么？”
童尚叹道：“等此番两方交战完，我数万大梁边军，能活下一半人马已是不易，届时童某再将这一千嫡系安置回营，并不费太大的力气。”说罢扫了麾下十余名亲兵一眼，忽然上前几步，在这“大漠寒枪”身前低声道：“至于信不信得过阁下，能使出那般枪法之人，河西、陇右、朔方三镇屈指可数，童某亦是出身河西军，岂会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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