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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心湛若水天劫至


京城东郊一处庄园,其内曲径通幽,院落成群,最深处的一座院子里奇石林立,流水潺潺,株株虬曲的老树在这样的季节里依然枝叶繁茂,掩映着当中的一座楼阁。

        楼阁上没有悬挂牌匾,楼阁的主人也从未给它起过名字,但是宅院的下人们私下都称之为落星楼。据说之所以这般称呼,乃是因为不止一人曾在深夜里见过一缕星光自天而降,落入这座阁楼之中。

        不过落星阁所在的院落乃是孙氏庄园重地,除了一名驼背的老仆,只有孙家直系子弟中少数几人才能进入,自然没人敢闯进院中一窥究竟。

        孙余庆号称孙家大少,正是有资格走进这处院落的少数几人之一,事实上,他称得上是自小在这里长大,对院中的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无须那驼背老仆的引领,便信步走入落星阁内。

        楼阁共有三层,书藏却有万卷,便是孙大少这般聪明绝顶的人物,十几年的时间也没能全数翻阅一遍。

        不过这已足令楼阁的主人惊讶万分:他自然清楚这些书籍乃是包罗万象,所记所载浩如烟海,那些佶屈聱牙的字句孙余庆七八岁便可朗朗上口,许多晦涩深奥的含义他十多岁时便能堪悟,天赋才绝,世所罕见。

        只可惜,孙余庆天生筋脉奇特,又有气虚之症,楼阁的主人费尽心机,亦无破解之道,无法让他修习高深的内功,只得教些外门功夫,让他强身健体而已。

        此刻孙余庆朝阁楼主人行了大礼,叫了声“老祖爷爷”,楼阁主人整日波澜不惊的面容便有了一丝笑意,点了点头,先替他把了脉,然后又令他转身端坐,将手掌抵在他背后。

        浑厚的内力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孙余庆的体内。

        这等传功之法极为凶险,孙余庆的面容却淡然多于凝重,无需老者嘱咐,便意守丹田,心无旁骛,仿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片刻之后,老者缓缓收掌,长吁了一口气,孙余庆的面容有了一丝动容,缓缓道:“庆儿还是不能修炼内功,老祖爷爷何必浪费掉宝贵内力……”

        老者摆了下手,面容亦露出一丝疲倦,开口道:“我明年便是一百单八岁,乃天罡地煞之数,只怕会油尽灯枯……我孙氏一门,自我以后,只数庆儿你天份最高,天无绝人之路,有朝一日你的经脉若能运转自如,祖爷爷我定会含笑九泉……”

        孙余庆面色凝重,说道:“若是等不来这一日呢?”

        老者微微笑道:“尽人事,听天命,无怨无悔。”

        孙余庆心头一凛,动容道:“庆儿明白了……”

        又说了几句,老者问道:“此次蜀地之行,收获如何?”

        孙余庆道:“见识了不少人物,还结交了两个朋友。”

        老者道:“相逢意气,果然是江湖人的作派。”

        孙余庆道:“我助了他二人一把,怕是得罪了蜀中唐门。”

        老者道:“添一势,增一难;多交几个朋友,亦是多了几个仇敌,江湖纷扰,原本就是如此。何况你乃是以计取胜,并未出手……就是出了手,我孙家的人,还怕了唐门不成?”

        孙余庆叹了一声,又道:“只可惜我这两位朋友皆生性固执,胆大妄为,惹了唐门还嫌不够,金秋时日,不知要在塞外捅出多大的篓子……”

        老者道:“但是你还是替他二人出了主意,不是吗?”

        孙余庆立时嘻嘻一笑,老者却面色肃然,抬头看向窗外,眼眸深邃,像是看着日月星辰:“天都要变了,就算捅了天大的篓子又何妨。天劫将至,这一次,怕是我孙家也难以明哲保身……”略为一顿又道:“他原本出身平凡,偏偏这么多事情却都与他相关,难不成果真如那老瞎子所说,乃是应劫之人不成……”

        听老者这般说,孙余庆早已瞠目结舌,许久后才道:“老祖爷爷,什么样的天劫……”

        老者陡然将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孙余庆的脸庞上,打断道:“庆儿,所谓天劫,福祸难料,你无须过于担心……听说你带回来的女童乃‘妙手圣医’的后人,医道天资极为惊人,就令杨医师好生教导她吧……”

        孙余庆应了一声,又问道:“老祖爷爷,庆儿还有一事请教,听说唐门门主功力又有精进,如今已来到了京城,不知所为何事。”

        老者道:“自然是来商议道门宗主的行迹……这唐观海的确非同常人,这些年功力一直精进不断,如今怕已直逼昔日佛道两门领袖。原本当年的‘流云剑’乃是他的一道心魔,孰料祸兮福所倚,有此心魔,反倒令他苦修不息,强上愈强,甚至将宗门之事大多丢给了唐门七老……不过心魔始终是心魔,若不能迈过,便不得心湛如水之境,气阶可得,怕是绝境难求。”

        孙余庆眉头一皱:“心湛如水之境?”

        老者叹道:“人生一世,修身修道修富贵,到头来一切皆空,所得唯有心境……庆儿你却勿用烦扰,当年你通读此阁万卷藏书,已得心湛如水之境,你那新交的江湖朋友,执念起时便恣意妄为,亦是心湛如水之境……”

        此时大漠深处,日渐西沉,将天边染得一片通红,抬首望去,一片瑰丽壮美之景。莫怀远与墨知修二人各牵一匹骆驼,却无心观赏这般美景:他们迷路了。

        原本百里的路程,对于两人来说,并算不得多远,此前有魏老二等人引路,尚不觉大漠路途难行,如今抬眼望去,四周皆是大大小小的沙丘,单调、枯燥,行走了半日,却好似还在原地徘徊。

        眼看夕阳下山,四周连个可以栖身的地方都没有,莫怀远却道:“墨兄,咱们先休息一番吧,等入夜了再赶路。”

        墨知修奇道:“大漠里白天有太阳,勉强能辨别方向,夜晚风冷天寒不说,方向如何寻找?”

        莫怀远看了眼天,笑道:“今夜必是天净星明,我粗通星宿之理,夜间辨向反而更佳。”

        墨知修道:“原来如此。”于是两人便行至一处沙丘背风处,他们带的饮水充足,取了干粮水袋,先充饥解渴一番,又喂了骆驼,只休憩一个了时辰,待星斗满天,便又启程上路。

        莫怀远果然看星辨向更为准确,行走了大半夜,竟然寻到了一处绿洲水源地,算算脚程,应该距离那沙石城已然不远。

        不论那沙石城战况如何,半夜时分,显然是入不得城内,二人便索性在此暂作休憩,打算天明时分再寻路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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