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杨柳黄沙大漠行
这混入魏老二商队里的两名年轻人自然是莫怀远与墨知修，原本以他们的本事，无论翻山跃岭绕过关隘，或是趁夜悄悄闯出阳关，皆不成问题。只是这近百副五发连弩足足装了两大口箱子，既多且沉，携带极为不易，不如混入商队出关来的方便。
至于会不会出现什么纰漏，或是被守关军士查出，相信一点都不会难住这些常年出入边塞经商的老油子们，如果他们本身情愿出手相助的话。
当然，莫怀远自然确信这魏老二会“情愿”的，果然他们最终还是轻易地蒙混过关，来到了关外。
塞外的景致，也不全是戈壁荒漠，亦有绿洲杨柳，羌笛声声，当然此时刚开春不久，蔽日遮天的朔风虽然停歇了，但是早晚的气候还是极为严寒，不过商队之人都备了厚袄皮裘，许多人常年出入塞外，对此早已习惯。
魏老二这趟率队出塞行商，亦是新年里的头一遭，携带出关的货物自然是以在西域诸国极为抢手的丝绸和茶叶为主，换取中原富贵人家最喜的宝马、珠玉和毛皮，商队共有八辆马车，十余匹骆驼，伙计和护卫加在一起，有四十多号人，规模可谓不小。
魏老二年仅四十出头，往来关内关外却有近三十个年头，从一名照顾马匹的伙计干起，三十四岁那年终于组建了自己的商队，去年又从家乡招募了些同乡，扩充了人手，原本正打算大展身手，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么两名“煞星”。
一路上越走，魏老二越是心中忐忑：原本这两人提前与他说定，出关后便会分道扬镳，可是眼瞅已经过了小半天，离阳关也越来越远，两位正主却跟没事人一般，只顾赖在队伍中同行，吭也不吭一声。
待过了晌午，商队落脚歇息之时，魏老二便跟二人拐弯抹角地提及此事，岂料莫怀远只淡淡笑道：“承蒙魏老哥仗义出手，我们又恰好同路，便替你们充当几天护卫，岂不两全其美？”
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魏老二自然是欲哭无泪，有苦难言，偏偏多年行商练就的伶牙俐齿，遇到这张人畜无害的脸来就变得木讷起来，毫无反驳的余地。
中原之地人口繁多，村郭相连，塞外却是行走一日都难见多少人烟，阳关之外倒是还好，待真正进了戈壁滩，莫怀远才见识到什么叫做大漠荒凉。
头一日晚上，商队便是夜宿一处空城，篝火燃起后，魏老二的脸庞显得更加阴郁，骂道：“都是那些狗日的吐蕃番兵给闹得……”
原来如今吐蕃国势正盛，与极西的大食国暗自勾结，不断染指西域诸国，驱赶大梁的势力。吐蕃军纪虽严，将领兵卒却极为残忍凶蛮，每占一地，必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为。此处地界靠近吐蕃国境，便是平日里不兴战事，也常常有蛮兵扮作马贼，成群结队偷袭城郭和商队，是以此处人烟日渐稀少，最后竟成了一座无人问津的空城。
一连两日，商队日行夜宿，并未遇到什么马贼番兵，到了第三天午后，眼看就要抵达一处绿洲城池，忽地黄沙扬起，前方窜出一股马贼来。
贼众不多，仅有二十几号人，个个青巾包头，手挚长枪或马刀，策马在魏老二的商队四周绕来绕去，彪悍而疯狂的贼人气势展露无异。
出门便遇上这么一股马贼，魏老二心中自然暗自叫苦不迭，目光却还带着一丝狐疑，悄悄朝莫怀远与墨知修二人身上打量。
这边莫怀远正瞧向这些贼人，但见他们鼓噪了一番，领头的小头目叫道：“呔，来者是哪路的客商，做的什么买卖？”
商队众人见他们并不动手来抢，反倒问起买卖的事来，顿觉有些茫然，魏老二犹豫片刻，便如实答道：“我等自关内而来，所带的货物以丝绸布匹居多，还有些茶叶瓷器等物。”
那头目道：“原来是贩布的，那再好不过，我们这有几尺青布，只卖你三十两白银，缠在这些牲口脖子上，保你等在这方圆三百里平平安安，价格公道，你等意下如何？”
“三十两白银，可保三百里平安，这些人到底是打劫的还是跑镖的？莫非是瞧我们人多势众，难以一口吃下，便只来敲上一笔？”魏老二更加摸不着头脑，忽然见一名伙计凑过来，有些狐疑说道：“二叔，这些马贼相貌都是中原人的模样，如此行径，莫非是‘大漠寒枪’的手下？”
“‘大漠寒枪’？”魏老二的双目立时一亮，抬头问道：“买卖的事好说，不知几位好汉是何来路？”
那小头目嘿嘿一笑，极为得意说道：“塞北双狼响当当，武艺超群数寒枪，我等当家的乃是‘塞北双狼’和‘大漠寒枪’三位。不过如今这塞外，自玉门关北至阳关以南，方圆数百里皆是三位当家的地盘，咱们大当家和二当家可不仅仅是‘塞北双狼’了。”
确定这些人乃是“大漠寒枪”的手下无疑，魏老二便不再迟疑，令人取出三锭银元，便要买下他们的青布来，岂料莫怀远一步抢过，在他耳边低声道：“承蒙之前魏老哥出手相助，若是需要的话，我二人便帮你赶走这群马贼，省下这三十两白银……”
魏老二哪里肯愿，只顾令人将银锭奉上，那马贼头目掂了掂份量，朝众人嘿嘿一笑，果然调转马头，喝令众贼退去。
“慢着！”这时莫怀远却越众而出，大声喝道：“我这亦有一桩不错的买卖，想与贵帮一谈。”
那马贼头目立时勒马，朝莫怀远上下打量一番，见是一名年纪极轻的护卫，心中便有了几分不以为然，慢悠悠地问道：“哦？是何买卖？说来听听！”
莫怀远摇头道：“须是见到‘大漠寒枪’本人，我才会说出。”
这时一旁却有一名马贼忍不住哧笑道：“哼哼，我们三当家正领着弟兄们在沙河城剿灭吐蕃番兵，哪有闲空与你这毛头小子谈什么买卖……”
那马贼头目亦是轻蔑地道：“他方才已经说了，我们三当家就在沙河城，有胆量的话便来吧……”说罢抖动缰绳，径直领着众贼扬长而去。
“沙河城，剿灭吐蕃番兵？”莫怀远等人俱是一愣：听说过大梁边军乃至西域诸国大军剿灭过马贼，马贼剿吐蕃番兵，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魏老二此刻心思又活泛起来，不过待莫怀远追问起沙河城的情形，还是犹豫了一番，劝道：“沙河城就在此处向南约百里处……那里一直被吐蕃国占据，吐蕃番兵个个杀人不眨眼，对待我汉人尤其残酷，你们要去，可得三思……”
;
https://www.bqvvxg.cc/wenzhang/41/41978/246616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