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药王谷中见圣医
待莫怀远飞身越过内宫宫墙,这三阉一僧却停下了脚步,只静静地望着前方远去的身影,四双眼睛俱是精光闪动,不知都在想着什么。
那身形矮小的阉人喃喃道:“竟然让这贼人逃了……”
前方自是羽林、神卫各军负责防御,不过指望那些军士拦住这贼人,无异是痴人说梦,大内有数的几名真正高手也只会去负责陛下的安全,守护住皇宫几处主殿,其余之事恐怕一概不会去理会。
沉默许久,便听几人嘀嘀咕咕,互相说道:“这贼人年纪似乎不大,内力雄浑,隐有几分道门气象,究竟什么来头?”
“莫不是前朝的余孽?要来宫中滋事?”
“此番宫中并无异动,他能滋什么事?”
“糟了!他若真是道门中人,说不定是来寻我佛门的晦气,要对藏在深宫里的得道高僧不利!”
“宫里的得道高僧不就你这秃驴一个?你此时生龙活虎,好好站着,他对你行过什么不利之事?”
“哼!你这阉货忘了这贼人乃是先去的锦绣宫,那座宫里可是住着御封的‘宝相庄严大法师’呐!”
“锦绣宫?公主殿下不会出什么事吧?”
“锦绣宫里住着那个老怪物,能有什么事?公主殿下若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个老东西恐怕要将这贼人追杀到天涯海角,怎会此刻一声不响地龟缩在宫里?”
“言之有理,的确如此!”
“那,今夜之事,如何收场?
“贼人已逃,事已至此,不如……不如就按下吧?”
“甚好,这贼人既未窃走宫内之物,也未曾伤到什么人,此事便按下不提也罢。”
“咱家们的职责乃是守护后宫安宁,既然后宫无碍,便按下吧!”
“按下吧!”
“按下……”
这些宫里的老怪物们自是离去,果然莫怀远一路再无阻碍,顺利地潜出了皇城。便寻了一处妥当的落脚地方,急忙调息运气,免得罡元紊乱,留下内患。
第二日他便乔装一番,混出了城门,离了京城地界。这绵州离长安城近两千里地,他银两不缺,路上便买了匹回鹘快马,一路马不停蹄,到了第六日方才到了剑南地界,便又一路打听,终于来到绵州,一问药王谷,却是妇孺皆知,便按着当地人的指引,翻过几重大山,奔着那处名头不小的山谷而去。
自古以来,蜀道难行,此处山势陡峭,山路极为崎岖,那回鹘马惯于在平原驰骋,翻山越岭却是极难,莫怀远便替它解缰去鞍,一拍马背,马儿会意,欢嘶一声,冲着山道旁的密林冲奔去。
待进了山谷,果然四处奇花异木,药香扑鼻,就连空中飞舞的蝶蜂鸟雀看起来都异常欢快,乃是四季如春一般的所在,确与别处不同。莫怀远带着“鬼手大夫”留给他的药王谷令牌,原本以为此处会自成一派,有诸多盘查,谁知一路走来多有那采药之人,山谷中亦有种植药草的农家,乃至庄院楼舍,当中还有一处药王庙,莫怀远寻了半日,却是没能找到“鬼手大夫”师兄的所在。
莫怀远只得将那药王谷令牌拿出,悄悄询问了几人,没想到一名江湖侠客装扮的中年人见了令牌却脸上一变,狠狠啐了一口,说道:“你要找的人恐怕是那什么‘妙手圣医了’,哼!妙不妙手暂且不论,似他那般人品,也配圣医两字!”
原来彼谷非此谷,群山深处别有洞天,其实另有一座药王谷,那里药草遍地,不逊此处,却被那妙手圣医给强占了去。自古山高皇帝远,那“妙手圣医”又不知如何雇来一批江湖人士把守住山谷,不许他人染指,是以普通人想去那里采药寻医已是断无可能。
莫怀远便照着此人指引的方向来到另一处山谷,此处入口狭窄,像是一处天然的甬道,到了山谷近处才豁然开朗,却有三五个江湖人士拦在此处,喝令莫怀远离去。
这几人言辞之间颇为无礼,相貌也是生得可怖,一名矮胖之人下颌长着碗口大小的肉瘤,似乎声带都受了影响,说话跟扯风箱子一样嘶哑难听。
待莫怀远出示了令牌,几人对视一番,其中一名瘦子便取过令牌,迈开两根麻杆腿,飞一般朝着山谷内奔去。不消片刻便就折了回来,喘口气道:“张圣医准你去见他了。”
几人便都放行,莫怀远顺着他们指的方向,果然寻到了一处草庐,先在石头垒成的院墙外叫唤了几声,却无人应他,于是径直穿过前院,见草堂内一名花白头发的老者正在研磨药粉,便不做声,静静立在一旁。
约一盏茶的功夫,那老者研磨完毕,用几张油纸小心将药粉分封包好,回头只看了莫怀远一眼,便递过一包药粉,说道:“服下去!”
服下去?两人才初次见面,一句多余的话还没说,这粉末是药是毒也不知道,就要服下去?
莫怀远也看了老者一眼,知道他神情中没有作弄玩味之意,亦非不容置疑,只是淡淡的,仿佛在交代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于是理所当然一般,他便将药粉一口吞下。
老者点点头,目光里便有了一丝赞许:“不管你得了什么怪病、中了何种奇毒,刚刚若不服下这味药,不出半刻钟,保管你会先因老夫种在草庐四周的药香之毒而横尸于地。”
莫怀远怔怔道:“药香也有毒?”草庐四周有许多片药田,生长着许多草药,他不是没有看到,那些白芷、黄芪之类的药材他甚至也认得,怎么这些药香反倒有毒了?
老者看出了他的疑惑,便指着那些药田说道:“这些药草都是无毒的,药草的香味也是如此,但倘若这些药香以这般情形、这般比例恰好掺和在一起,却是与剧毒无异。老夫隐居深谷,殊为不易,总得想些自保的法子。”
莫怀远道:“这样的方法出人意料,精妙绝伦,非精通药理的大家实难想出,看来前辈的确是妙手张圣医了。”
老者道:“哼!妙手不妙手暂且不论,‘圣医’两字老夫却不敢当。”这番说辞,竟与之前莫怀远碰见的中年人一模一样。
他又打量了莫怀远几眼,道:“我那师弟曾立下誓言,此生再不踏进谷中半步,如今你却带着他的令牌前来,看来他是凶多吉少了。”
莫怀远叹了一声,道:“鬼手前辈的确已经仙逝了”,便将当日情形隐去些关键处,简要述说了一番。
那老者沉默了半晌,叹道:“师弟啊师弟,你当年留下的几种奇毒老夫尚未一一解开,你我之间的约斗尚无结果,想不到你竟然先去了。”
他盯着莫怀远,又问道:“他临死前可有什么交代?有没有让你传甚么话于我?”
莫怀远说道:“实不相瞒,在下身中鬼手前辈的断筋附骨毒药,他身亡前只是叮嘱我来此处寻找前辈解毒,并无任何遗言让我转呈前辈。”
老者道:“哼!他亲自下的毒,为何自己不给你解药,偏偏要让你千里迢迢来寻我?”
莫怀远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并未欺骗前辈,当时鬼手前辈只道此毒并无解药,若来寻到他的师兄,或有一救。”
老者道:“哼哼,药王谷的令牌有生有死,我知道你并未欺骗于我,否则我那师弟也不会将这生牌给你了。”边说边在那令牌一处轻轻一按,却见那令牌上的图案骤然一变,原来这小小药王谷令牌竟藏有如此精巧的机关,所谓生牌死牌虽是同样一块,但这师兄弟二人却是认得生死之别。
“或有一救?或有一救!”老者反复咀嚼这四字含义,突然眼中一亮,拍手道:“原来如此!你身上的毒既然是他亲手所下,又让你来寻我解毒,师弟定是以此来与我做最后一番对决,倘若我替你解了毒,便是我胜了,倘若不能解,便是他胜了。师弟竟然还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妙极!妙极!”
随即他脸色又是一变,幽幽叹道:“只是师弟你人都死了,我便是胜了你,又有什么意义?此毒不解也罢!不解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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