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疯”月无边
（上）
有了上一次的失败，我就再也没敢冒然前去找人瞎搭什么讪了，我看这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成功率太低，也不合我的风格。沈从文老先生当年在《边城》中就交代过了，天保和傩送就是车马路不对调才导致结果的迥然，我前面已经天保过一回了，接下来也该傩送一下吧，上帝总不能让我车马不入，钻入狗洞吧。
后来我才慢慢知道，从现实转战网络其实也是一种避免直接矛盾与误会的有效方式，这样能给人更多的神秘感和想象的空间，也能从语言上展现个人气质，事实证明我的决定还是英明的，起码聊着聊着就有下文了，还是大把大把的下文。
反反复复刷新搜索N天后，偶然发现荆州的同乡，一个据说很可爱的女孩——鲁小玲，经过几番无耻的死皮赖脸和纠缠式的申请，人女孩才授权我可以热情地称呼她“小玲子”，你说我丫为了这么一破称呼，都把节操当大便拉了，真是欠的。再经过多番调查，主要是各种打听和拐着弯的排查，弄到她的生日，当然，这也是我计划之内的事，无事要献殷情，有事就更要献殷勤了。头一次约她还是很紧张的，见面后她一阵咋呼，直接给我紧张搞没了，跟被施了法似的，聊天也很轻松，哥们也毫不客气极尽幽默诙谐之能事，差点给她嘴给整坏了。
过了两天，班里组织去东湖磨山春游，哥们几个也不知哪来的奇异想法，想去烫个头，好嘛，吴远洋、对面宿舍杨根和我每人来了一个，各种卷，各种古怪，生平第一次烫头，指望借烫头给我大脑加个热，才好大胆干接下来的事。游完了回来晚上还得聚餐，聚餐就少不了喝酒，一喝就管不住嘴了，嘴一没把住，就舌头大眼睛小了。带着浓浓的醉意，我给小玲子发消息：
“小玲子，夏同学要是现在约你，你会出来见我吗？”
我斜趟在椅子上等待她的回复，像个臭流氓，她回复的倒还挺及时：
“啊？”
啊个屁呀，就这么一个字，搁佛祖也猜不出来几个意思啊，小姑娘估计是被吓着了。
我继续发：“别怕，我刚才喝了点酒，有东西要交给你。”
去年圣诞节，我买了俩泥塑娃娃，一个送给李念了，本来还剩一个准备留给自己作为恋爱纪念品的，没想到纪念品还在，爱却没了。想想都糟心，倒不如这次送她了干净。
她继续回：“你……什么东西啊，这么晚了还喝酒，早点休息吧。”
好嘛，哥们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就跟那儿回：“你不要就不要，咋还骂人呢你？”
她又紧跟着解释：“我是说你有什么东西要送给我，不是骂你，晕。”人一听有东西送，立马给了十几个字，还带关心的，这还得了，我这不仅大脑烫热了，连心都给我点着了，看来又有戏啊。
我接着发：“哦……我在楼下十字路口等你，我不带手机的。”说完我就下去蹲守了，又回到去年李念的戏里面了，使用起来好熟练，都不加排练的。这次我真没带手机，反正这回我是说什么也不敢再抓人家的手了。
跟李念不一样，小玲子按时赴约，我将泥塑娃娃塞到她手里。
“先收着吧，如果你确实不想要，一会儿我上去了你再扔掉。”我直勾勾地看着她，好没礼貌，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真逗，我为什么要扔掉，留着当储钱罐用，嘻嘻。”她看上去一脸天真，给我这点小浪漫整成过日子了，“谢谢你。”
什么也别说了，大晚上的，带她去个没人的地方吧，千万不要误会，咱是去说事的，不是去做事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话啊？”她似乎开始有点戒备心了，可不是吗，再躲就真出事了。
“你放心，就两句话，我虽然喝了点酒，但还不至于乱了人性，更不会做出什么糊涂事来。”我有点头重脚轻，但是说话很冷静，也很清醒，要搁平时，我至少得花上两倍的时间才能将这句话说完，人说酒这玩意还真是好东西，喝下去直接进到胆里面去了，瞬间膨胀。我找了块草坪躺了下来，她就站在我身边，很像一对恋人。
她下意识的拉我起来，象征性的朝我伸手：“你别趟地上了，会着凉的。”
“没事，我醒醒酒，着凉了更好，那样的话你就得对我负责了。”后半句我可是压低了好几分贝了。
“你说什么？”她好像听到了，不对，她明明听到了。
“哦，我说我会对你负责的。”我这话一说出口就感觉要出事了。丫的是谁说酒是好东西的，壮胆的同时顺便把蛋也给壮了。
“啊？”
“啊，不不，我说……看……流星。”我故意分散注意力，她还真配合，朝天上望呢，发现我骗了她，又立马开始质问我来：
“你要跟我说什么呀，你不说我可要上去了。”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伸出右手，“你拉我起来，我跟你说。”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伸了过来，大伙这回可看好了，是她抓的我的手，我可没再冒犯老毛病。我就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她说：“我做你男朋友吧，好不好？”我终于说了我憋了好几天的话，嘴都快憋臭了。
她一听这话，立马转身背对着我，“你在说什么呀？”我一听坏了，又砸手里了，索性死得透一点，谁知道明儿个还活不活了。
“我说，我要跟你在一起。”
“你现在不是跟我在一起吗？”你看这姑娘，故意装傻玩我呢还是真的脑子没带够，没事老玩什么剧情啊。
“不是你说的那种，我是说我要做你的男朋友，可以结婚生小孩的那种。”好嘛，哥们这一着急，也开始口不择言了，反正准备领死了。
“你喝醉了吧？”
“对呀，醉了，要不醉我今天这句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说得出口呢。”我是怕又给人捷足先登了。
“这……”她在犹豫，看来还没我想象的那么糟，这不在寻思给我机会吗，也在给时间考虑么，人要真对你没任何意思，谁管你躺哪儿，谁管你着不着凉啊。
“你就不用急着答复我了，过三天了你再跟我说吧。”我这都哪里学来的狗屎电视剧情节。
“好吧，你先起来，这个地方真的挺凉的。”说真的，三月的武汉已经很热了，但是晚上却冷的很，尿意都上来了。
“我也有东西要送你。”她俏皮地将双手背在身后。你说这姑娘，好歹我也算认真吧，不是才给你三天时间吗，你至少矜持一下吧，这就着急过门了，再这么整我可真不老实了。
“什么东西？”我一脸傻逼加幸福的表情。
“你闭上眼睛，我放你口袋里。”
我乖乖地闭上眼睛使劲猜想着她会放什么东西进去，这要是放几张老人头进去，你们说我收还是不收啊。
“哎，你不会放虫子进去吧。”问到这个问题，我赶紧又睁开眼睛，我后脑勺都开始发凉了，最怕虫子了。
“哪有，虫子我也不敢捉呀，还放你口袋里，我有那么损吗？赶紧闭上。”她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手伸进口袋掏出了她放进去的东西，原来是片小树叶，这是什么用意？拿我当迦叶尊者是咋地，估计得请示一下佛祖才行。
“你要好好保存到三天后。”她很认真的跟我交代。我小心翼翼的将之放好，这两天是不准备洗这件衣服了，回去得供起来，还早晚一炷香、三叩首。然后我们天南地北的聊了一通，从各种手机品牌聊到航空母舰，从各种化妆品聊到敌敌畏哇哈哈的，各种东拉西扯。最后时间差不多了，就给人光明正大地送回了宿舍，上楼时我请示跟她一块儿上去观摩一下，被她直接给喝退了。
（下）
接下来就一心等着三天后的宣判了，这几天也是吃不香睡不好，连拉个屎都得分期搞定，相当煎熬，丫的三天也太漫长了，你说我当初真是脑子臭的，玩什么剧情，自己都快玩疯了，给个当场答复多爽快的事，非把自己搁油锅里一勺一勺的烩。
过了两天，那天下午小玲子给我发来短信告诉我等她上完选修课后在11栋教学楼前等她。这又是哪一出，剧情有变呐，这妮子要跟我说什么呢，我想象了她可能会说的话，心下更加忐忑了。哪有这样玩的，饭都吃不下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上完选修课，好辛苦的等待，哥们还憋着一泡尿，再不出来就要炸了。
“我答应你了。”这是她两天来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额，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我发誓，我是真没听清。
“哼，不理你了。”不知道她这是生气还是撒娇，反正我都受不了，这也是女人征服男人的绝招，搁谁都会缴械投诚了。
“不理我了？……不是……做不成男女朋友还可以做普通朋友吧，也不至于不理我呀。”我有点着急了，感觉又要成炮渣子了。
“我说，我答应你了。”她好像很鄙视我的样子，借着路灯，我看见她双颊娇羞和不成立的生气表情。这次我是听清楚了，闹了半天是提前公布结局，如果一个女孩不是对一个男孩超有好感，或者说这个男孩身上没有其他人不具备的吸引力，是断不会如此爽快答应的，还提前。
我那个激动啊，都开始不正经走路了，轻飘飘的，给俩芭蕉扇都能起飞了，说不出任何话，强自忍者内心的澎湃和喜悦，竟流下两行开心的泪水。
“你怎么了？”她疑惑地看着我，“你不开心吗？”
“不是，我……太激动了，很……开心。”我话都连不成一句了。前番的失败和阻力已经严重影响了自信，再加上内心的那种强烈的爱情渴望，这次成功算是久旱降甘霖了。
“哦，你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废话，谁能料到你今天的来这么一手，给我个措手不及，整蒙了都。
“我能牵你的手吗？”虽然她答应了我，但我还是有点心里没底，太突然了，牵手还真得看进度。
“可以啊，看来你是真没谈过恋爱啊。”瞧她这句话说的，看来身边这位已经有过风花雪月的历史了，经验丰富着呢，从一开始就掌控着我，掌控着全局。这年头，是个女人都不简单，简单的女人要么还未成年，要么已经被复杂化了。
可这人要是被上帝惦记上了，连屁都闻不上新鲜的了，真撕开了狗洞让你钻。
找个有恋爱经验的人作为自己的初恋，总有一天，你自己也会成为一个有着恋爱经验的人。我这人也就是嘴贱，说什么来什么，果不其然，小玲子同学在交往一个月后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把我狠狠地当大鼻涕给甩了，甩的远远的，说是因为我话太少。
后来我仔细一想，如果是这样，觉得她应该和央视名嘴李永在一起才般配，那李大下巴看不看得上她我就不管了，或者找个说相声的也成。伤心吧，初恋失败都会伤心的，谁不伤心谁王八蛋，可伤心的人连王八蛋都不如，上帝不会因为你怂了就给你整人上人了，狗洞是客气的，人正叉开裤裆等你往里钻呢。
正当我折腾得心力交瘁的时候，宿舍里的三个喽啰也悄悄地结束了单身，更可气的是吴远洋的女朋友还是小玲子的室友，最可气的是还是我牵的线搭的桥，自己的一段辛酸故事却成就了别人的幸福，想起来都胃疼。
从那以后，可怜的哥们我更加寝室难安了，单身的滋味一点都不好过，节假日多好的日子，都一个个成了青年情侣耳鬓厮磨的御用日，甚至连清明、儿童节这样与年轻人无关的日子都被他们一一征用了。双休人家带着女朋友逛街、吃饭、看电影的时候，我却在学校图书馆被一群学霸围着黯然伤神，谁他妈不想在大学里有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啊，可哥们我呢，“轰”的一下就没了。现在可好，搞得我看见任何年轻女子都有种扑上去的冲动。
其实后来，同学帮忙介绍了一两个，跟人交往的时候一直找话说，连妇科疾病我都聊上了，就怕人家说我话少。可一来二去的，却发现她们也不是很爱说话，或许是对我有所保留，以至于我觉得很吃力，根本摩擦不出火花，人本来是一块冰，化了也是一滩水，跟火没半点关系，还能随时分分钟灭了你的星星之火。
你说我就已经很烦闷苦恼了，却发现有个人比我的生活更没颜色，这样我心里就平衡多了。一个人对生活失去信心和希望时，遇到一个比他生活状态更差的人却活的开开心心，就会主动跟这人亲近，还能做很好的朋友。因为有着共同的不足，而生活理念却大不相同，却能产生巨大的吸引力，产生心灵的共振，互相为对方传递一种积极向上的正能量。这个人就是我的同班同学加同乡——盛传中。
刚入学时，传中同学跟小夏同学读一个专业，住一个宿舍，也可以称之为缘分了，后来换了专业，还是一个专业，只是不同宿舍，孽缘啊这是。
这个人是我最佩服的人，也是个最贪玩的学霸，神一样的奇葩。本来大学里工科类的学生的微积分是必修科目，院里要求每个人花六块钱买一册老师用来考勤和总结期末成绩的练习题，也就是平时成绩20分，如果不买的话，试卷的卷面就算都对了满分也就只有80分了，所有人都买了，估计也怕亮红灯，可我们的传中同学一听说发个练习册还得交钱，毅然将册子还给了老师，我始终记得当时微积分老师一脸惊愕加无奈的表情，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好像在说：“算你丫狠！”结果人传中比我们少了烦人的课后作业，我们在做题的时候人家在打球，我们在打球的时候，人家还在打球。
所有人都为他的期末成绩捏把汗的时候，他却给了我们当头一棒，丫的微积分期末成绩竟然的满分80，好硬气的分数，比人拿个90多霸气多了。后来我们都怀疑他是不是课后都涉猎了很多参考学习资料，他连老师的练习册都不要了，还会花心思去整什么参考资料？我怀着好奇心翻看了下传中的课本，丫的书上一点笔记都没有，连名字都懒得写，书却又黑又破，皱得跟晒干的海带似的，丫的这是功夫都下在脑海里了呀，我们这群人书比人好看，成绩却惨不忍睹。任何科目在他手里，在图书馆里泡个两天，基本上考试就没什么问题了，嫉妒死老子了，寻思着改天咬他几口，喝他点血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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