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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乌兰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喉咙里的笑声,“醒了,奴婢派人特意去探视了一下,见人是醒过来了,不过被现在宫里的传言一气又晕了过去。”

        阿诺点点头,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这一次虽然动手的没一点预兆,可效果却是出奇的好。她站起来,愉快的原地转了个圈,这样任性的做一件自己想要做的事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如今做完了的确会有个很好的心情。

        “什么事让你心情那么好。”

        忽哥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拢入他的怀中。

        阿诺脸微微一红,挣扎了下脱离出忽哥赤的怀抱。“没什么,只是今天中午乐乐受了欺负,身为娘亲我肯定要出手教训一下对方。”

        听见这话,忽哥赤原本和煦的目光变得冷起来,脸上的笑也顿时消失不见了,“乐乐受了谁的欺负?”

        “是四皇婶……”

        阿诺刚想阻止却被正踏进门的乐乐抢先说了出来,她只觉得周围的气息猛然一降,忽哥赤什么话也没说,冲到女儿面前一把将乐乐抱起,拔腿就出了屋子。她心里明白这是要去找德德玛算账了,脚下快速追了出去,可她的速度怎么能同忽哥赤相比,当她追出门的时候忽哥赤早已经没了人影。

        “王妃,王爷这是去给郡主讨理去了?”乌兰瞪大了眼睛问道,心里却激动的砰砰直跳。

        阿诺顿觉得头痛,忽哥赤的性格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乐乐是他唯一的女儿,他疼的比眼珠子还珍惜,平日就将乐乐宠的无法无天的,如今乐乐受了欺负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王妃,咱们是不是该跟上去看看?”乌兰问道,眼里却显出兴奋和期待。

        阿诺只感觉无语,今日这一仗打完连乌兰都变的没有以前稳重贤淑了。“算了,我是不过去了,就说我今日上门请德德玛吃午膳被德德玛给气病了,现在心头疼在修养。乌兰,你去瞅着,千万别让忽哥赤闹出什么大事来。”

        “奴婢觉得王爷会有分寸的。”乌兰欠了欠身子,脸上带着认真的表情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阿诺一人,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今日她的确是任性妄为了,可是现在瞧见忽哥赤又去帮乐乐出气她忽然间在心头有些同情德德玛。

        过了没多久乌兰便回来了,一进门就激动的说:“王妃,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你不知道德德玛脸上两个巴掌印多清晰。咱们王爷的手劲你是知道的,那两个巴掌可是将所有人都打愣住了。奴婢觉得,若不是四爷回来的话,王爷肯定还会再打两个巴掌。”

        “那木罕瞧见了怎么说?”阿诺问道。

        乌兰忽然笑了起来,“奴婢就是说,郡主可能冲撞了北安王妃,所以王妃打了我们家郡主一巴掌。虽然我们家郡主受了委屈,但是王妃还是秉着郡主是晚辈决定息事宁人给北安王妃赔罪,所以带着膳食去了他们院子,没想到王妃不领情不说还砸了膳食,把我们家王妃气的现在心头还疼着,一下午都在休息,连屋子都没出。”

        阿诺听见乌兰这样说,无奈的笑了,“你这样说那木罕不一定会相信的。”

        “怎么可能不信呢!”乌兰眼睛里透出一抹不解,“奴婢话刚说完四爷就发怒了,让北安王妃静思己过三个月,回到大都也要继续禁足。”

        阿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了想才问,“王爷打了德德玛,那木罕说什么了吗?”

        “四爷只是训斥了王爷几句,说德德玛再如何也是他的嫂子,他心里有气也不能直接动手。”乌兰低声回道,“不过,王爷似乎根本不在意四爷的训斥,只是点点头说了声‘四哥我知道了’。”

        听着乌兰学着忽哥赤的语气说那句话,阿诺忽然间觉得乌兰真是有这样的天赋,连带着忽哥赤那种漫不经心冷冷淡淡的语调都学的惟妙惟肖。

        “那忽哥赤和乐乐人呢?”

        “奴婢回来就是接王妃去正阳殿的,现在天色还早,王爷带着郡主同四爷直接去了正阳殿看摔跤去了。”乌兰忙解释道。

        “今日竟然还有摔跤。”

        “王妃,咱们不如也早些去瞧瞧吧!奴婢似乎好久都没有看摔跤赛了,这次又是在草原上,听说其他的汗王送来了几名摔跤手,奴婢实在是有些好奇是他们的摔跤手厉害还是咱们的摔跤手厉害。”

        听了乌兰这样说,阿诺站起来准备了一下便同乌兰一起去了正阳殿。平日里皇宫若是举办家宴或者什么别的活动也会有摔跤,儿时的时候阿诺也常常瞧见这样的摔跤比赛。没想到的是,今日祭祖回来可汗竟然还有这样愉悦的心情来看摔跤比赛。这样看来,祭祖是一切顺利什么都没有发生。

        往常几年祭祖的时候其他汗王即使不到场也会派遣王子代表同来,今年看来也不意外。

        刚到正阳殿便听见一片片的喧闹欢呼声,一个圈起来的场地周围摆放着椅子,可汗坐在最上方,其他的地方则是皇子同来使的座位。

        按照排行顺序,阿诺很快便找到了忽哥赤所在的位置。

        云南王府的人不多,主子统共也就三个,其他王府的主子有的多有的少,未带王妃来的几个年轻皇子则是挤在一起吃点心喝茶。

        “来看看摔跤,我觉得好久都没看过了。”忽哥赤伸手将阿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然后对着乌兰招手让她泡茶。

        阿诺落座,瞧了一眼看的正兴奋的女儿连她来了都没注意到,心里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咱们家乐乐应该是第一次见摔跤吧!”

        “如今在大都这样的趣事是少了,当年在上都的时候可是常有的。我记得以前咱们府里还养着几名摔跤手,这次出来倒是没有带过来。”

        “你还想着让他们比比?”阿诺喝了口茶,给乌兰也指了个位置。

        “这有什么,刚刚老十还说等会儿瞧着他上场呢!”

        阿诺朝着那群小王爷所在的地方望去,正见几个人一起在那起哄,似乎察觉到了阿诺的目光,一个人忙颠颠的跑了过来。

        “五哥,我们听说五哥当年最喜欢摔跤,刚刚那边的察合台和窝阔台的小王子说他们这次带过来的都是高手,说咱们大元恐怕还找不出敌手来呢!”脱欢一脸期待的望着忽哥赤,“要不一会儿五哥你去露两手,让他们瞧瞧。”

        忽哥赤嘴角少有的含着一抹笑,“都很多年不曾动过了,骨头都松了,恐怕是上不了台了。”

        脱欢嘴角微微一抽,脸上露出一个“五哥你在逗我”的表情,“五哥你还是别逗我玩了,几个月前你还在崖山同那个陆少昊大战了一场,你的英勇不弱当年,这次一定要上场玩玩,让我们几个都瞧瞧。”

        “不行了,上次受伤现在还没好透,实在是不能上场。”

        “五哥,你别推脱了,刚刚八哥还说,若不是他心口中箭未好一定要上去给那几个小王子厉害瞧瞧,如今咱们兄弟几个里面五哥你功夫最高,肯定能够震慑那几个家伙。”脱欢继续说着,似乎认为自己很有把握能够说动忽哥赤。

        忽哥赤无奈的摇了摇头,“老九,这是你七哥让你同这么说的吧!”

        “你怎么知道。”脱欢一脸的惊讶,“五哥你竟然偷听我们几个说话。”

        阿诺终于忍不住笑了,脱欢在这群兄弟里算是小的了,忽哥赤比他整整大了有八岁,最大的真金更是比他大了十七岁。因为年纪小,且又没有什么机会经历战争,通常在宫里也就是同老十两个人折腾着玩闹,特此性格还是比较单纯的。

        听见了阿诺的笑声,脱欢眼睛一亮,“五嫂,我听说每次五哥摔跤你都会在场观看,你觉得我五哥的功夫怎么样?”

        阿诺瞧着这个耍心眼的家伙心里不仅觉得更乐了,身侧忽哥赤那期待她回答的目光炙热的让她觉得心里都烧的慌。她望了一圈,先是朝着太子所在的地方指了指,“真金也会摔跤;”手指方向一变又指向了那木罕,“那木罕的功夫也很好;”说罢手指又转向了他们旁边的爱牙赤,“你六哥以前也上场过。”

        脱欢愣愣的望着阿诺,“五嫂,你……”

        “既然你所有的哥哥都会摔跤,那为什么你一直要揪着你五哥不放呢!”

        “我听七哥说五哥的功夫是最好的,所以……”脱欢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一脸的笑。

        “所以你就来找你五哥,也不在意他的伤势是否是全好了?”阿诺的脸色一沉,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

        脱欢只觉得周围忽然刮来一阵冷风,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五嫂,我这就回去跟七哥说,说五哥身上的伤势还没好,这次他们是无缘得见五哥出手了。”说罢,他朝着忽哥赤行了一礼,“五哥,我先回去了。”说完,拔腿便跑了。

        “没想到阿木尔你故作生气的样子竟然那么吓人,你瞧老九被你吓的,跑走的脚步都虚浮了。”

        阿诺捂着嘴笑了起来,“我这还不是为了你着想,若是老九再说几句恐怕你就不顾伤势直接上场了吧!”

        听见阿诺这话,忽哥赤觉得嘴里的茶水都变成了蜜一般的甜。他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眼睛也满是笑意。阿诺这是在关心他的吧,一定是在关心他。

        放下手里的茶盏,他轻咳了一声:“其实,我伤势早已经好了,只是觉得同这些人玩实在是没什么意思。若说摔跤,还是和兄弟在一起玩比较有趣。”

        不远处几个小皇子所在的地方一阵起哄,阿诺朝那边望了一眼,“你说你九弟还能撑多久,这么个喝法肯定一会儿就醉了。”

        “老七是特意要整他,你没瞧见他们几个都喝的是水只有九弟喝的是酒么?”忽哥赤抿着唇道。

        “那么远你也能看出是水是酒?”阿诺眼里冒出好奇,难道水同酒的颜色不同么?她又朝着那边望了望,“好像看起来都一样。”

        忽哥赤耐心的同她解释,“你看看斟酒的人,这几个斟酒的人都是他们的亲信,只有老九身边的人是老七的。而且,他们轮流来喝,老九却没停下过,即使如此那几碗酒下肚也不可能没一点感觉的。”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忽哥赤笑了起来,眼里的愉悦不是假的,“这是我们小时候整老七的办法,没想到被他给偷学了。”

        阿诺仔细想了想,少年时他们的确是常常在一起喝酒,老七的年龄比着真金他们算是最小的,每一次都是老七喝醉她倒是没留意。如今想来,他们几个兄弟竟然还有这样的默契,阿诺不禁笑了起来。可嘴角的笑容还未散去心里便生出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怅然,这时间过的可真快。

        “哎呀,怎么能这样呢!”

        身边的乌兰抱怨了一句,气的连连跺脚。

        阿诺回过神来,朝着摔跤场望去,只瞧见一个摔跤手垂头丧气的从场地里走出来,很显然是输了。

        “这都第三把了,再输下去可就丢了我们大元的脸了。”乌兰气呼呼的说道,弯腰给阿诺添了杯茶水。

        “那人是谁?”阿诺好奇的问了一句,这个选手看起来不像是摔跤手,身形比起那些摔跤手看起来瘦弱多了。这样的人,看起来应该是哪个闲着没事下场玩闹的贵族子弟。

        “窝阔台的小王子,听说他是个高手,从小到大都很喜欢摔跤。”

        “是嘛!”阿诺漫不经心的道,这样的贵族倒是有,不过真的亲自下场的却不多。即使是忽哥赤几个兄弟,除了兄弟间会在一起摔跤外,其他的时候大部分都是旁观者,很少下场。

        “我听说大元朝的高手多如牛毛,如今慕名来瞧瞧竟然让小王觉得有些浪得虚名了。”窝阔台的小王子脸上带着高傲,语声淡淡的却透着一股子挑衅的味道。

        可汗听见他的话依旧不动声色,只是侧头对着身边的内侍吩咐了几句。内侍一路小跑的直奔着忽哥赤这边跑来。

        阿诺心里有些烦,可汗这是要挽回面子让自己的儿子下场了,如今这样一来忽哥赤想要拒绝也没那么容易了吧!

        一只手从身边伸过来抓住她的手,温暖的手心烫了她的手背,忽哥赤对阿诺淡淡的笑着点点头,嘴里只是吐出两个音节:“放心。”

        内侍跑过来还有些喘,先是站定行过礼后才开口:“五爷,可汗说您最擅长摔跤,如今这情况您看让谁上场合适呢!”

        忽哥赤望了一眼那内侍,目光停留在了场上的窝阔台小王子身上,“只是玩玩而已,让哈森上去同他交两手试试。”

        “是,奴才这就去请哈森大人出手。”内侍认真说道,恭敬的躬身退了两部才转身朝着真金所在的地方跑过去。

        阿诺只觉得自己感觉到了那边瞟过来的目光,顺着目光望过去正见哈森从那边走出来,一身侍卫的紧身服套在身上,脸上带着认真和严肃。只不过,哈森只是淡淡的瞧了这边一眼,见阿诺望过去立刻将目光收了回去。

        哈森是真金身边的贴身侍卫,他跟随真金多年从来都是低调不出头的,可为人虽然没有那么多的存在感却不能否认他的功夫很高。他的心思细密,做事从来都是有把握了才行动,若是出手就一定会想办法取胜。

        真金对哈森嘱咐了几句,哈森尊敬的对着真金行了一礼便下了场。

        阿诺有些好奇真金竟然没有推脱便让哈森下了场,而哈森更是不多说一句话直接就听命行事。

        身边忽然有一只手拦住了她的肩头,带着醋意的声音从脸庞传来,“看什么呢?他就那么好看?”

        阿诺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我只不过是有些好奇,按说哈森是比较低调的,即使以前你们在一起摔跤也没见过哈森下场,你是怎么知道他会摔跤的?”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又继续道:“按说以真金的性子这事情肯定不会让哈森去,他应该会另派高手下场比试,为什么今天却是愿意让哈森出战了。”

        “你不要搪塞我,这根本不是你心里想的问题。”忽哥赤声音里带着一分气性,他将阿诺的脸庞扭过来,“我就是特意让哈森下场的,真金是太子,想要压过窝阔台的小王子又显出我大元高手如云一定要让哈森去。一个侍卫他都打不过,那窝阔台还敢再挑衅吗?你不要说你根本没想到这一点,你到底刚刚在看什么?”

        阿诺翻了个白眼给忽哥赤,什么时候忽哥赤变得竟然这样敏锐了,连她的心思都猜了个七七八八。她叹了口气道:“我只是羡慕,哈森对真金可谓是忠诚,且他的性格沉稳低调,无论真金让他做什么他都不会质疑便去做。这样的侍卫,真是难得。”

        “哼,我的乌恩奇也很忠诚,功夫也一样不输给哈森。”忽哥赤不满的道,目光望向了乌恩奇,“你有没有兴趣一会儿下场比试一把玩玩?”

        “忽哥赤……”阿诺焦急的唤了忽哥赤一声,手底下用力扯了一把他的衣角,“你到底想要怎样?”

        乌恩奇是受伤断臂的,虽然功夫依旧在,可却已经打了折扣。况且,这伤势是因为抢夺阿诺同忽哥赤儿子尸首而受的,当时斩断手臂的一幕阿诺至今都不能忘,从而她也一直觉得愧疚乌恩奇很多。

        “属下听王爷的。”乌恩奇沉声道,声音里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

        乌兰听见伸手偷偷的扯了一把乌恩奇,低声同他说了句什么,乌恩奇只是瞪了她一眼,吓的她也不敢再多说了。只是,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透出的幽怨实在让阿诺心里难受。

        “乌恩奇,你别听忽哥赤胡说,这场摔跤哪里用得着你去比试,哈森若是输了自然有其他太子府的人给他出头。”阿诺沉沉的道,躲开了乌兰感激的目光。

        乌恩奇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僵硬,他一个转身已经朝着忽哥赤单膝跪下,“王爷,乌恩奇若是下场绝不会输。”

        “好,等会儿若是真有不错的对手你就下场去玩玩。”忽哥赤爽快的说道,似乎这样的安排他早已经做好了。

        阿诺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再开口,乌恩奇的一只手臂是没了,可他仍旧是忽哥赤身边最得力最忠心的侍卫。更何况,乌恩奇心里恐怕也一直有个结,一直对于没有了手臂而耿耿于怀。曾经乌恩奇更是生出了隐退的想法,是忽哥赤执意将他留下,且地位也未曾变过。

        阿诺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乌恩奇刚刚的话无非是想要告诉所有人,即使他少了一条手臂也一样会赢。倔强要强,这样的男人真是同他的主子一样的脾气。

        摔跤比赛阿诺是没什么兴趣继续看了,于是便一个人离开了位置朝着不远处的小花园走去。

        花园很精致,即使这座行宫往年并没有什么人常住,可这里依旧是每日都有人进行打理。

        “东西拿来了吗?”

        “已经拿到了,我们家夫人要的东西可是带来了?”

        “这便是解药,混入水中服下便能解了毒。”

        刚转过一处花丛便听见不远处的两个人的对话,阿诺透过那花丛的缝隙朝着说话的人望过去,心里一阵狂跳。

        这说话的人一个是迷失身边的丫鬟诺敏,一个则是个汉人。

        这次跟过来的大臣之中也有汉人的家仆,可是这是迷失的丫鬟,迷失是蒙古人,身边的丫鬟也是纯蒙古人的血统。蒙古人对于汉人总是带着歧视,向来不会同汉人在一起有什么牵扯瓜葛。

        很显然,这样的对话是在进行一次交易,解药两个字又是特别的敏感。

        甘麻剌是受了重伤,身上也的确是中了毒,虽然有御医同后来赶过来的桑格对他进行医治,可余毒却一直都没办法清理干净。这“解药”两个字十分的敏感,只是一听便猜到了是甘麻剌身上余毒的解药。

        阿诺又朝着那两人瞧了一眼,诺敏将手里的东西给了汉人,那汉人也将一个小小的药包递给了诺敏。这样的交易原本就是十分简单的,条件也都是两人的主子先谈好的,他们作为奴才无非是跑跑腿而已。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诺敏同那汉人自然不会多做停留,各自瞧了瞧周围便装作是互不认识的陌生人分开走了。

        阿诺再次望了一眼那汉人,更是有些好奇诺敏给他的东西是什么东西,见那汉人没有什么防备便远远的跟了上去。这个汉人奇怪,她想要知道他背后的主子是谁。

        达翰尔朵虽然不如真正的皇宫那么大,可是却也不小了。这次来的人,皇族居住的地方是比较靠里的中心位置,而大臣所住则是外围的宫殿和院子。

        阿诺一路跟着那人朝着外围走去,越走心里越是觉得不对劲。一路上以来这周围的人只感觉越来越少,天色也在渐渐的变暗。她猛然停下了步子,朝着那不远处依旧不缓不慢朝外走的人看了一眼,咬了咬牙转身拔腿便跑。

        她虽然心里好奇,可却也不能真的跟过去。对方虽然一开始比较警惕周围,可后来似乎根本不在意周围有没有人,更何况对方这一路走来不紧不慢的模样怎么看都有些问题。

        阿诺快速的跑到一个拐弯的地方躲起来,偷偷的朝着那人又望了一眼。果不其然,对方突然停下了脚步朝着身后看了一会儿,因为离的比较远便瞧不出对方的表情,可这个行动已经让阿诺猜到对方早知道她跟在后面的事情。若是被跟踪依旧装作不知道,那么便是有意要引着她去。

        这汉人不简单,有甘麻剌的解药便一定会同那群刺客有关联。无论是否身怀武功,单论一个男人她都不可能轻松逃脱。更何况,她还是傻乎乎的跟着对方进入人家设下的陷阱。

        阿诺心里一震后怕,若是再被抓了不知道又要受怎样的罪。身体情不自禁的抖了抖,那段被抓往崖山的日子实在太恐怖了。

        “主子,可是要属下继续去跟着。”

        一名身穿黑色衣服的暗卫忽然出现在阿诺的面前,阿诺一愣才想起来忽哥赤早已经拍给她了数名暗卫。虽然跟的距离不近,但也算是给她有着一些保障。

        “去跟着,看看那人究竟是什么人。”

        “是,属下一定会查探清楚。”那黑衣暗卫对着阿诺行了一礼,随后便快速的跟了上去。

        阿诺仰起头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算算时间她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来的时候一路上也算是记住了一些特殊的地方,这样回去还算是一路顺畅。

        刚走到遇见那汉人的小花园便被忽哥赤出来寻人的忽哥赤给瞧见了,忽哥赤一脸的阴沉,好不容易缓和的一点温暖也因为急着找人而消散的一干二净。

        “你去了哪里?为何不告诉我一声。”忽哥赤只觉得自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可闷着的那口气却又让他难受。阿诺离开的时候只是说走开一会儿,可他等了许久还未见到她人回来。

        他有些粗鲁的一把拉住阿诺的手腕,“你要知道,这里虽然是行宫,可却并不安定。”他找不到阿诺后便查问见到阿诺的下人,一路找到花园就没了消息。他一遍遍的找,都找了好几遍了才见到她。自从她被陆少昊抓过以后,他就再也不敢冒险,恨不得时时让她就在他的眼皮子低下。

        “我只是随便逛逛,谁知道在这花园里见到了一名汉人,所以就跟过去打算瞧瞧他的主子是谁。”

        “汉人有什么,这行宫里的汉人无非就是那个人的奴隶,有什么可看的。”忽哥赤冷冷的道,“你也知道这段时间刺客的行动一直都没断过,我早怀疑了他们在我们人中放了奸细,你以后不许再外出。虽然有六个暗卫跟着你,但一样不安全。”

        阿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也只是好奇。不过,面对忽哥赤她是不能说出那人有可能就是同刺客有联系的,若是说出来且查了一遍闹的天翻地覆的又证明不是,她很有可能被人反咬一口。因为她也是汉人,是有可能特意制造混乱来迷惑众人视线的。

        回到正阳殿宴席已经开始准备了,乌兰正同乌恩奇在说着什么,乌恩奇一脸的严肃目光瞧见忽哥赤的时候忽然闪过一抹亮来。

        他快步走到忽哥赤身旁,“王爷,您终于回来了,刚刚可汗已经准备派人去寻王爷了。”

        忽哥赤嘴角一扬笑了,“找本王做什么?”

        “听说是大公子醒过来了,所以可汗很是高兴,打算让王爷代表他去探望大公子。”乌恩奇缓缓的道,目光却是扫过了阿诺。

        “王妃,刚刚太子妃在寻你,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阔阔真找她,可汗又让忽哥赤去探望刚刚苏醒的甘麻剌,阿诺心里顿时明白了,看来可汗已经怀疑了。

        忽哥赤手轻轻捏了捏阿诺的手心,“你同乌兰去瞧瞧,我去趟暖阳宫。”

        阿诺对他点了点头,“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耽搁太久。”忽哥赤回答道,说罢便带着乌恩奇一起离开了。

        乌兰愣怔的望着忽哥赤同乌恩奇离去的背影,眉宇间带着一抹的惆怅。

        “怎么了?”阿诺瞧见她这幅样子心里就觉得不好受。

        “王妃,你说他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刚刚你不在的时候他也上场比试了一回,虽然是一只手臂,可仍旧赢了比试。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很累了,可脸上却带着一种我无法看透的快乐。他开心什么?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吗?”

        阿诺也顺着乌兰的目光望过去,瞧见乌恩奇那挺直的后背和沉稳的步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或许也只是想要告诉我同忽哥赤,失去一条手臂并不算什么,他依旧是忽哥赤最得力的助手。而且,他或许也是不想让我同忽哥赤一直惦念着,愧疚着。”

        “王妃,我似乎有点懂了。”乌兰喃喃的回道。

        阿诺无奈的笑了笑,“我们去暖阳宫,这个紧要的时候阔阔真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事情找我。”

        “太子妃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转性了,怎么突然间对王妃亲近起来了。”乌兰压低了声音道,又瞅了一眼周围才继续说:“王妃,你要小心,别她又是要使什么诡计。”

        “乌兰,我会注意的。不过,这些话可不要对外人说。她是太子妃,我们可不能让别人拿了我们的把柄。”阿诺嘱咐道,并非是真的怕乌兰乱说,只不过是为了安抚乌兰。阔阔真的事情,只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暖阳宫距离正阳宫并不算很远,阔阔真前段时间身体不适众所周知,这次跟着来祭祖也一样是很少露面。如今,虽然正阳宫内正在举办宴会,但她不去参加也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更何况前些日子甘麻剌受伤,东宫又一次传出了阔阔真病倒的消息。

        踏入暖阳宫便见托娅着急的在门前走来走去,一看便是失了分寸的。听见有人走来的脚步声,她则是急切的朝着门口处望过来。

        暖阳宫不算大,达翰尔朵的宫殿虽然精美奢侈却并不是以宏伟壮丽为主要风格,每一处宫殿占地都不算大,只能算是小宫殿。正因为如此,花园才显得比较多,景致也比较好。更何况,虽然宫殿不大,但数目却多,整个达翰尔朵却是不小的。

        “王妃,您来了,我们家娘娘在屋内正等着您呢!”托娅脸上终于松了一口气,那细白的额头上都能瞧见一层细细的汗来。

        “乌兰,你同托娅去准备点茶水吧,我有话单独要同太子妃说。”阿诺淡淡的吩咐道,心里已经开始做出猜想。即使阔阔真沉不住气托娅也不会如此,如今看来的确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大事。

        推门进去,阔阔真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见到阿诺进门立刻焦急的走过来把她拉入屋内,反手便将门重新关的严严实实的。

        阿诺微微皱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怎么这样惊慌。”

        “王妃,您一定要救我的性命。这一次我们真的是顾虑太少了,冒了这个顶替的险便以为没有人知晓。可是如今,可汗都派了人在查,我想恐怕可汗已经看出了什么,所以才一直派人在这里监视着。”

        “可汗?”阿诺眼中闪过一抹不解,“你慢慢说,最好能够从头说起。”

        阔阔真想了一瞬,再次开口说道:“我是前两天才发现的,说起来也是有些巧,我看见一个女婢偷偷摸摸的进了我的房间偷东西,后来我就让托娅找人跟着那女婢转了一圈,最后瞧见了女婢进了可汗所住的宫殿。我们虽然是东宫,可我也听托娅说过太子妃向来很少同可汗接触,可汗也从来不会将注意力放在我们这些女眷的身上。但是这两天却是异常,有些太奇怪了。”

        “就这些?”阿诺听她一说便有些明白了,恐怕可汗怀疑的是她同迷失两人一起联系了那些刺客,所以才叫人来查探一下。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因为我们是女眷,若是有人想要拿捏我们也一定是皇后不会是可汗。如今太子爷已经知道我是个假货,现在是在祭祀之中他恐怕不予追究,但是我怕回去以后太子爷一定会有所动作。若是这个时候可汗也发现了我的身份,那我便是必死无疑。更何况,河图已经不见了,我万死难辞其咎。王妃,你想想,若是我现在装病暴毙同托娅一起脱身可行?”

        “你说什么?”阿诺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惊讶,愣怔的望向了阔阔真。

        阔阔真似乎并没想到阿诺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一时间竟然愣在了那里。她想了想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我是说,若是此时我装病暴毙是否能同托娅一起脱身离开?”

        “不是这一句。”阿诺冷冷的道,眼底也闪过了一抹冰冷。

        不是这一句?阔阔真眉头皱起,努力的想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其实,前面说了什么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最后的这一句。若是可汗真的发现了她是个假的,假冒皇家之人的罪名一定会让她死的透透的。

        阿诺望着她静静的等着,可周围却依旧是沉默的。最终她实在没办法继续再等,只能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刚刚说河图已经不见了?”

        阔阔真一愣,脸上立刻露出了愧疚的表情,“当初的确有人来找我,说是想要同我合作取得河图。可是我并没有同意与他们合作,真的。”她忙解释道,心里更是觉得忐忑。

        这件事原本她是想要瞒下来的,如今却被她自己一着急给说漏了嘴。她心中暗骂了自己几句,为何以前她可以小心翼翼谨慎微小,如今却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傻了。

        想到这里,她反而让自己镇定下来,以往她是一个小小的侍妾,是被打压的小人物,为了自保一定会想尽办法。如今,她身份不同了,可头上却是像悬着一把刀一般让她不安。正因为不安,所以她才会一直出现纰漏。

        阿诺想了想,望着已经冷静下来的阔阔真反而觉得这一件事似乎并没有转机,“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是西夏人,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阔阔真回答道。

        “真金知道吗?”

        阔阔真低下头,声音也被压低了许多,“太子爷是知道的,正因为太子爷知道那人同我有联系,所以我才不敢同那人有什么牵扯。”

        “既然如此,那河图应该还没有丢。你看到的河图应该就是真金特意放在那里给你看的,这件事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了。”阿诺缓缓的道,“但是对方若是发现河图是假的一定还会来找你,你要想办法把她的落脚点打探出来。”

        “王妃,你可是认识她?”

        阿诺点了点头,“是认识。”刚开始听说洛书被偷她的确有些惊讶,可后来一想河图若真的被偷真金怎么可能会让阔阔真知晓?更何况,这个阔阔真还并不是真的阔阔真。想到这里,她便能猜出那河图一定是假的,为的是引拓跋烟容上钩。

        拓跋烟容不仅是她的仇人,真金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女人。她一直都知道拓跋烟容同阔阔真有过接触,可却不知道目的何在。如今,听河图丢失,那么一切就能想通了。洛书已经落入对方的手里,河图一定不能再丢失。对方迫不及待的想要河图,为的便是破译河图洛书的秘密。

        传说之中,河图洛书均是至宝,可怎么使用却根本没有人知道。

        “王妃,既然河图之事并没有什么,可汗派人监视我们岂不是真的是怀疑了我的身份?”

        阿诺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妃,你可是有什么消息?”阔阔真再次焦急的问道。

        “你放心好了,可汗并不是怀疑你的身份,你安心做你的太子妃便可。不过……”阿诺又望了一眼阔阔真,沉声继续道:“虽然你现在身份在这里,但我希望你能远离几个公子。”

        阔阔真又是一愣,可只是一瞬便回过神来,她慎重的应道:“我明白。”

        同阔阔真又一起聊了几句,如今正是敏感的时期,阿诺自然也知道怎么来安抚着阔阔真好好的。两人说完话时间已经不早了,乌兰已经开始催促阿诺便回正阳殿。

        正阳殿里一片热闹,宴席正准备要开始。

        阿诺同乌兰一起去了女眷那一侧落座,等着皇后察必同夫人南必一起过来开宴。这种事情向来不是阿诺所喜欢的,只是如今她却是想要看看。

        南必身份比皇后要低上一些,自然来的也是比皇后要早不少。这次出席的女眷,除了装病的阔阔真同真的被打的受了伤的德德玛以外均出了席。大臣来的不是特别多,可女眷却是不少。不知道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大臣的家眷里必定会带着一名未嫁人的小姐。

        “南必夫人到。”

        殿外传来一声通告,所有的女眷均站了起来。

        阿诺也站起身来,静静的望着大殿的门口。等了约有一会儿的功夫南必才姗姗来迟,一步步的踏入到殿内。

        “都免礼吧!”她一步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淡淡的说了一句。

        阿诺也随着坐下来,朝着南必那边望了一眼。南必也正巧望过来,脸上挂着的笑让阿诺瞧着心里带着一点不舒服。

        殿里的大臣家眷开始带着家里的小姐出来露面,一个个的在南必的面前请安露个脸。

        “说来也奇怪,这时辰也不早了,怎么皇后娘娘还没有来。阿木尔,你猜皇后还需要多久才能到。”身旁的座位上,娜仁托雅似乎无意的对着阿诺说了一句。

        阿诺斜睨了她一眼,“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我听说德德玛现在还迷迷糊糊的昏睡着,你下手也够狠的。”娜仁托雅笑着道,脸上的开心毫不掩饰。

        阿诺白了她一眼,“你不是同她关系很亲密么,怎么没过去瞧瞧?”

        “你肯定是看错了,我只是经常同她偶遇而已,说起来亲密我可是不如迷失。”娜仁托雅又说道,脸上还带着一副“你难道不知道”的表情。

        “走水了,走水了……”

        阿诺脸色一变,还未做出什么反应大殿里面已经开始慌乱起来。

        “王妃,我们快走。”身后的乌兰忽然间伸手便拉住阿诺,直接将阿诺从座位上扶起来。她声音特意压低了不少,“王爷吩咐过奴婢,若是出现什么状况便让奴婢立刻送王妃前往宫门离开。”

        “宫门?”阿诺诧异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乐乐人呢?”

        “王爷说他早已安排郡主离开,如今便让奴婢同暗卫一起护送王妃离开达翰尔朵,草原之上自然会有人接应。”

        听了乌兰的话阿诺算是明白了,忽哥赤应该早已经有了察觉,所以他才会先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大殿内变得有些乱起来,阿诺快速的扫过所有女眷,身边的娜仁托雅已经准备离开。临走前还对她使了个眼色,而南必则是坐在殿内,似乎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此时阿诺才算明白,南必比起察必皇后来的确还是差了一些。

        宴会距离开始的时间已经很近了,按说身为皇后察必应该已经到场,可今晚察必却一直迟迟未到。再听乌兰话里的意思,察必皇后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偷偷上了岸了吧!

        “杀人了,杀人了……”

        正犹豫之间,忽然听见殿外传来一阵慌乱的喊叫。喊叫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句子却喊得清楚。杀人了,那证明对方已经行动了。

        “我们快走。”阿诺脸色一变,此时已经顾不得分析什么情势,离开这处岛屿才是最重要的。

        乌兰从小便是在忽哥赤身边服侍,有时候还会跟着上战场。虽然她并不会什么武功,可她却并非是那种遇到事情就会慌乱的人。

        “奴婢明白。”乌兰低头应道,立刻拉着阿诺就快步朝殿外走去。

        刚出了殿门便感觉到不对,远处一片火光冲天,院内也是一片凌乱。侍卫已经动手,同那些不知何处出来的黑衣人打斗了起来。

        “乌兰,我们从侧门出去,这里已经开始打斗了,我们要快点离开。”阿诺表情慎重,这样的情况证明整个达翰尔朵已经开始乱了。

        话音刚落,六名黑衣暗卫已经出现在她的身侧。原本阿诺身边只是四名暗卫,如今却是六名。由此可见,忽哥赤已经猜出会有一场混乱,为了保护她安全离开才会增加两名暗卫。

        一行八人直接朝着侧门走去,路上即使遇上打斗也不会动手,躲避开后更是连看也不看一眼。

        达翰尔朵是建立在河心小岛之上的,想要到草原上必须要乘船。为了让这座行宫防御严密起来,整座行宫的出口只有一个,那便是宫门口的码头。

        忽哥赤早已经有所安排,出了正阳殿便直接朝着码头走去。

        可这群黑衣人的数目实在不少,一路上都能见到打斗。

        阿诺心里有些焦急,按照如今的情况,她已经开始有些担忧码头是否已经被占,草原上是否还有另一拨的刺客埋伏。

        “王妃……”

        正走着,忽然听见身后有乌恩奇的喊声。

        阿诺几人停下步子,转身正见乌恩奇带着一队人马追过来。

        “乌恩奇,忽哥赤呢?”阿诺快速扫了一圈乌恩奇一行人,在其中并未发现忽哥赤的身影。

        乌恩奇走过来,先是行了一礼,随后才开口道:“王妃,现在情况有变,请王妃跟随在下从另一条路离开。”

        阿诺一听便明白最担心的事情恐怕已经发生,但这个时候实在没时间问情况。她快速决定下来:“好,我跟着你们走。”

        一行人直接转弯,朝着达翰尔朵的另一处小道走,方向正是同码头相反。天色已经暗下来,周围的一切也变得模糊不清。

        夜,在这个时候来了。

        望着眼前的一处人工湖,阿诺已经明白了忽哥赤的安排。这里是河中心,此处湖正是通往河面的活水。湖上有小舟,乘坐小舟便能顺着湖面的水划到河中,再由河中划到岸边。只是,这处湖似乎已经荒废了许久,位置更是有些偏僻。

        “王妃,乌恩奇只能送王妃到此,我再派两名护卫保护你离开,乌恩奇便回去接应王爷去了。”走到湖边,乌恩奇停下了脚步说道。

        “忽哥赤可会有什么危险?”阿诺急忙问道。

        “王爷同可汗在一起,可汗身边高手如云王爷应该不会有事。可汗已经下令将所有刺客捉拿,王爷自然也是需要人手。”

        “乌恩奇……”乌兰眼里带着担忧,她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心里想说的那些话。她想要乌恩奇小心一些,可这话当着这些人的面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乌兰,照顾好王妃,等王爷同我一起回来。”

        乌兰点了点头,“我会的。”

        乌恩奇再次行了一礼,带着人快速的朝着远处着火的宫殿走了。

        天空已经被火焰染红,远处一片光亮,浓浓的烟味已经随风飘散了过来。

        阿诺最后望了一眼那被染红的天空,跟着乌兰几人一起上了小舟。小舟在湖中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划动,最后到了一处假山之前。

        这地方通往外面,按说应该会有很多人把守。即使没有人把守,那建造的时候也会考虑这里会被人利用,即使不封死也会设置一些让人无法通过的障碍。可阿诺却是明白,皇宫里向来不会封死所有的路,出路更不会只留下一条。

        眼前的假山瞧起来是很难翻越,因为这座假山直接坐落在水中,形态陡峭想要翻越根本不容易。

        跟随而来的侍卫之中一人拿出一块令牌,快速的在假山上找到机关开启的按钮,令牌插入其中扭动了两圈,小舟顿时开始晃荡起来。

        轰隆隆的机关开启声闷闷的从水底传来,面前的假山犹如一道石门般缓缓的上升。

        “王妃,这里竟然会有机关。”乌兰惊讶的瞧着眼前的一切,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阿诺早已经猜测到这里会有机关,也正是达翰尔朵里的另一条出路。

        假山上的石门一点点的升起,里面是黑洞洞的一片,当石门升到最高的地方时,一股水的腥味从山腹传出。

        又是一声轻响,眼前出现了第一簇火苗。两道油灯镶嵌在石壁的两侧,一盏盏的亮了起来。

        小船根本用不着再划动双桨,直接顺着开启的水流进入山腹之内。船刚刚进入其中,那侍卫便立刻用木浆碰触了一下石壁上的油灯。轰隆隆的机关再次开启,整个假山的石壁又一次开始动了,缓缓的下沉一点点的合拢。

        山腹内的水流很快,可以说是有些湍急。小舟晃晃荡荡的一路超前,两边的油灯也开始一点点的熄灭。山洞内的空气开始变得有些闷起来,若是堵在这个洞里一定会被闷死。终于,渐渐的到了尽头,可尽头却仍旧是一堵石墙。

        知道机关所在的侍卫忙上前去打开出口,可连续动作了几次都未见有任何的动静。他脸上带着诧异又带着疑惑不解,咬牙又重新尝试了一遍。

        “是不是机关出了问题。”阿诺皱眉问道,轻缓的声音在这山洞里显得十分沉闷。

        侍卫一脸的愧疚,“王妃,属下已经尝试过打开机关,可却并未有任何的反应。”借着还未熄灭的灯火,他望了阿诺一眼,继续道:“恐怕……”

        “还有其他的路吗?”阿诺打断了他的话,一切都摆在眼前她并非是傻子怎么可能瞧不明白。机关打不开,从远处到近处的灯火逐渐熄灭,那么证明这里的空间是封闭的,若是一直困在这里有可能会被闷死。

        “王爷说这是最秘密的一条出路,当初建造的时候便是为了快速通过假山直接出行宫,所以并未修建其他的通道。”

        “既然如此,我们可以直接退回去吗?”阿诺眉头越皱越深,她已经明白了如今的困境,若是找不到其他的出路,那么只能重新推回去。

        “不能,这里的机关只能从外面打开。”侍卫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愧疚,自己的主子将如此重的责任交给他,可是他却没有办法顺利完成。

        阿诺心里一凉,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正在心底慢慢生成。出不去,退不了,这样夹在中间要么后面有人打开通道来救她,要么就是前面的石墙被打开能够出去。否则,他们只能死在这条通道里。

        远处的油灯又灭了一盏,她咬了咬牙,“先想办法把灯熄掉,我们尽量少说话,将呼吸放平缓一些。忽哥赤若是一直得不到我们离开的消息一定会猜到我们在这里,我们只能等着,等着他来救我们。”

        侍卫几个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惊讶,望向阿诺的眼中多了一丝敬佩。这样快的下了决断,且面对死亡依旧冷静,的确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够轻易做到的。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一点点的用船桨将船吃力的划过去,用上功夫将油灯一盏盏的熄掉。山洞没有了灯火照亮立刻黑下来,即使是近在咫尺也无法看见对面是谁。

        这是一处完全黑暗且完全封闭的世界,人在黑暗中常常会有一种恐惧,但如今无论怎样恐惧都只能压制下去。

        “王妃,奴婢有些害怕。”乌兰轻轻的拉住阿诺的手,她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可是却不代表着她不害怕。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黑暗,一点点的光都看不见,船在晃荡着,山洞里难闻的气味也让她心里更加的害怕。

        “我也很害怕。”阿诺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抹叹息的味道。

        乌兰的手紧了紧,“你说王爷要多久才能来呢!”

        “应该快了,乌恩奇也一定回来的。”

        “嗯,王爷向来是最果断的,这次一定也能最快的发现我们被困。”

        阿诺没有回答,只是她明白即使再如何快速也要先将可汗保护周全。若是不上岸,那么也就不会发现她没有出去。所以,是否能够快速的来救他们,只有看那些刺客的数目多不多,剿灭的是否顺利了。

        时间似乎变得很漫长,黑暗之中已经让人分不清究竟过了多久。这一处山洞并不算大,即使早已经开始注意节省空气依旧会感觉到越来越闷。

        “王妃,虽然王爷说过这里的机关设置的十分巧妙,但是属性仍旧想要从水下走走试试。请王妃,能够准了属下的提议。”黑暗之中,一名侍卫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不用。”阿诺毫不犹豫的开口拒绝,“既然忽哥赤说过有机关,那么我们现在根本就闯不出去。”

        “可是……”那侍卫开了口,话却是只说了前两字便再也无法说下去。

        “若是容易从水下进出的话,当初设计这条密道便没有了任何作用。”阿诺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十分的轻柔,可却依旧带着一分淡淡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会让人有种心安,莫名奇妙的便会安静下来。

        周围又变得静悄悄的,只剩下一点点从假山外传来的水声。可即使是这点水声,依旧很小很小。

        声音越小越能证明折扇阻隔起来的石门越厚,这样厚重的石门想要破开都是不容易的。

        阿诺坐在船上,只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周围很安静,安静的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很多很多。想起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想起忽哥赤同她的点点滴滴,想起前世罗晨对她的照顾,想起甘麻剌、那木罕、徐晓沫、文应允、浅荷、玉儿……

        她嘴角渐渐的上扬,露出一抹苦笑。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想起了拓跋烟容。

        胸口开始疼了起来,心里闷的就像糊了很厚的一层纸。阿诺开始有些模糊了,开始想起了真金……她在想,若是当初真金没有那么对待她,若是两个人都能努力的前进一步,如今又会怎样呢?可惜,这只是想想罢了……

        阿诺用力的呼吸一口气,脑海里一直停留在忽哥赤的身上。那一袭红衣,那英气的脸庞,那有些深邃的燕窝,他霸道张狂的表情。

        “人将死的时候真的会有幻觉吗?”阿诺用尽力气,声音轻的似乎连她都听不见。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引的所有人精神一震。

        轰隆隆的机关开启声紧紧跟着传入山洞,脚下的船也开始随着声音的响起而颤抖。石门一点点的被打开,身下的船猛然冲撞上了另一道石门。

        墙壁上的灯光再次亮起,朦胧的光芒将周围的一切照亮。

        阿诺觉得心口猛然一轻,如同快要被渴死的鱼忽然又被放进了鱼塘。她快速的深吸了几口气,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了许多了。

        “王妃,有人来了。”

        侍卫已经站了起来,提高了警惕准备随时应对前来的人。

        小船也开始动作,一点点的朝着入口处划去。

        这条山洞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只是眨眼的功夫便瞧见了一条游过来的小船。

        “殿下,是云南王妃。”一个声音响起,在这山洞中隆隆回荡。

        “把她带到我船上来,你们去出口处瞧瞧,看看是否能打开。”真金的声音很轻,可在这山洞里依旧伴着一点更轻的回声。

        阿诺眉头一皱,没想到来的竟然是真金。

        “王妃,有人来救我们了,真是太好了。”乌兰虚弱的说道,她半躺在船上,望着阿诺傻乎乎的笑着。

        阿诺垂眸望着她,缓缓的点了点头。

        乌兰强撑着自己爬起来,“王妃,奴婢扶你起来。”

        阿诺摆了摆手,他们是一起被困的,虽然困的时间并不是特别的长,可是这缺氧以后整个人也都会跟着疲惫。“不用了,我们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她的声音并不高,可在这比较安静的山洞里还是能让所有人听的清楚。

        原本正打算过来将阿诺带到真金船上的侍卫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望着真金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真金摆了摆手,淡淡的道:“去看看出口的机关,是不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乘船的侍卫将船划入山洞内。入口处的石门留下两人守着,小船缓缓的顺流入洞。

        “是,属下这就办。”这名侍卫伸手在墙壁上扣动了几下,一条绳索哗啦一声上面落了下来。他提气翻身,双臂一展便落在了铁索之上。

        阿诺旁边的侍卫也是一脸的惊讶,他来之前自己的主子已经将这里的机关告诉给他,可却没有提过这里还有一条铁索。侍卫脸上的表情变得慎重起来,装作不经意的偷偷望了一眼真金。

        那侍卫去的快回来的也快,走在铁索之上竟然如履平地。他重新落在船上,对着真金行了一礼,“殿下,开启的机关被人从外面卡主了。”

        “你可有办法解决。”真金声音徐缓,双眸在这样昏暗的山洞里依旧平静明亮。

        那侍卫沉声道,“属下只能尝试一番。”

        真金伸手从怀中套出一块令牌,甩手便扔给了那名侍卫:“一定要打开,不得有误。”

        “是。”那侍卫又一个翻身,再次上了铁链,顺着铁链朝着那石门上面爬去。

        阿诺几个人所在的船原本就不算大,暗卫六名、侍卫两名、加上她同乌兰一共十个人。十个人虽然尽力都让自己少占一点空间,可这条船依旧有些拥挤。

        真金一行人的船虽然也不大,但好在数目多。两名侍卫对视一眼上了真金的侍卫船,另有两名暗卫也跟着跳了过去。

        “可汗也是要从这里离开行宫的吗?”真金的船刚靠近,阿诺便问道。

        “码头上的人比较多,行宫里也多处宫殿失火。这一次对方的人的确不少,约莫有五千人左右。我们还是低估了他们,且小看了那些人的手段。”真金盯着阿诺有些苍白的脸看了一会儿,眉头快速的皱了下又松开,“你试试看能否站起来。”

        阿诺望了一眼那双深褐色的眼眸,点点头尝试着动了动手脚。虽然最初很难受,如今却还是好了很多,手脚都没有受伤,她动了动便被乌兰扶着站了起来。

        “你还是到我船上来好一些,这里既然被动了手脚也一定有人在外面埋伏。”真金话说的很明白,这里被动手脚,石门外一定埋伏着杀手。

        阿诺深吸一口气,大方的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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