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看望前任财务科长
对五谷不分的彭凯来说，天河围场一圈转下来，让他对天然农副产品有了一个新的认知。临走，他要了一份天河围场的发展规划。
路上，张驰回味着午餐：“这种鸡汤多少年没吃到了，康伟这小子还挺能干的。当年，你爸爸还是很有眼光的。”
彭凯眼睛望着车窗外：“秦湖基地建起来了，天河围场也象样子了，可老爸却走了……”
张驰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自古就是这样。小凯啊，多想无益啊。”
彭凯转过脸：“我知道，有时不由自主。”
张驰说：“这个农场运转起来后，可以考虑给公司高层供应一部分，可以凝聚人心的。”
彭凯点点头。
进了市区，张驰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噢，是杨科长，我现在跟彭总在一起，正在回去的路上。什么，盘点表出来了，材料有些误差，多少？噢，我知道了，你送给彭总一份、送给我一份就行了。”他怕杨柳在电话里跟他撒娇，赶紧说跟彭总在一起。
彭凯想起陈茵，问道：“张总，我小时候就认识陈科长了，那时候管她叫陈阿姨，我印象中她是一个不爱张扬的人，怎么会为儿子的婚礼挪用公司那么多钱？”
“你认识她的时候还是小孩子，哪懂得看人。后来又在外上学多年，能知道多少情况？”彭凯的话让张骐心跳了一下，他想不到彭凯思虑还挺细的。
“我知道的是不多。”彭凯回忆着说：“感觉我老爸一直很信任她，难道我老爸也用人不当？”
张骐点起一支烟，把车窗降下一条缝，说：“这我也说不清楚。人是很复杂的，有着多面性，而且不同的环境人的表现也会不一样。你父亲在时，以你父亲的精明对她有足够的震摄，所以她表现很好，不仅不敢动，甚至可能连想法都不敢有。你来接班，你很年轻，对她就没有父亲的那种震摄力了，她在自己有需求的时候，胆子也就大起来了。这个道理很简单，就象是胚胎，不同的环境长出来的模样绝对不同。”
彭凯又问：“现在的杨科长你很了解吗？”
张骐说：“说不上了解，我和她是校友，在锦江偶尔遇上了。如果不是半年后再次在饭店碰上，可能到现在不会有联系。那天我们在接待客户，而她在陪她老公应酬，两个包厢靠在一起。她看到我后很是惊讶，就礼节性地过来敬酒，顺势也给我们的客人敬了一杯，当时桌上有些沉闷，她一来就把气氛调动起来了，把客人喝爬下2个。当时你爸爸就有些欣赏她，说以后请她来做我们的公关部经理。
“这当然是说着玩的，但后来应酬政府部门、或者接待重要客户，你爸爸常要我喊她参加，她也爽快，只要没事就来。一来而去，大家关系就近了。
“她一直帮她老公打理公司，在财务上是把好手。这次陈茵出事，事发突然，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就想起她来。”
张骐这番解释，很巧妙地说明了自己与杨柳的关系缘于公司业务的需要。
其实，张骐说的那次偶尔遇上，是他和杨柳两人事先安排好的。
两人走在一起后，张骐为了能经常相聚，产生了把杨柳拉进自己工作圈子的想法，两人一番商量之后，就等待机会了。有一天，天讯公司要在聚福来接待税务部门的人，他就打电话让杨柳也找个理由在聚福来请客，于是就有了吃饭的时候碰在一起的场面。那一天，杨柳把自己的状态调节到最佳，说是到天讯公司所在的包厢给老乡敬杯酒，可这杯酒敬了有40分钟，把税务部门的人喝得晕晕乎乎的。事后，张骐多次在彭其川面前提到杨柳，彭其川对杨柳谈不上欣赏，但也不反感，所以后来当张骐以接待客人需要为由提出请杨柳陪酒时，彭其川似乎看出他与杨柳的暧昧，笑了笑也没反对，只是让他自己把握好。而他则在其他副总面前，把请杨柳陪酒暗示成了是彭其川的要求。
彭凯说：“噢，这样说来，杨科长很能干。”
张骐谨慎地说：“业务上是没说的。其他的，我对她就不大了解了。”
彭凯沉默了一会说：“张总，麻烦你联系一下陈科长，问她现在有空吗，我想去见见她。”
张骐吓了一跳，急忙说：“人都走了，见她还有必要？”
彭凯说：“她是公司的老员工。再说，杨科长毕竟才来，以前的事也不是一次交接就全说清楚的，说不定以后有些事还要找人家。”
张骐暗想，彭凯到底是自己经营过公司的，对财务上的事还是心中有点数的。他想了想拿出手机拔了陈茵的电话。听到对方“喂”了一声，他把手机调到免提，他说：“陈科长，我是张骐。”
陈茵那边明显怔了一下，问道：“张总，有事吗？”
张骐问：“你在哪？”
陈茵回答说：“我在图书馆上班呢。”
张骐说：“彭总，就是以前的小凯，想见见你。你有时间吗？”
陈茵显然有些意外，她有些口吃地说：“你代我向彭总致歉吧，出了这样的事，我实在没脸见他。”
张骐看着彭凯，眼神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彭凯低声说“去”。
张骐说：“你等着，我们马上就到。”说完不等陈茵说话就收了线。
陈茵离开天讯后，找了三份工作。
二份是分别给二家小企业代账。这些小企业一般都是为大企业做加工的，业务时多时少，利润率很低，也就不养会计，都是自己或家人兼出纳，然后骋一个懂财务的人每个月帮着做做报表、报报税就行了。以陈茵的水平，给两家小企业代账，是再简单不过的了，而且还不需要用整时间，用几个晚上就完成。
第三份工作是给图书馆打杂，这是要正常上班的，什么修补图书，做卡片，借书等，什么都干。
三份工作加起来能拿到3500元。虽然跟在天讯是不能比，但每个月能还张骐2500元，还余1000母子吃饭也算够了。虽然还清30万是个很遥远的目标，但总算是喘过气来了，她暂时满足了。没去张骐家当保姆，她跟张骐作了解释，她说她不擅长家务，拿保姆的双倍工资她也心里不安，所以她感谢他的好意，保证每个月还2500元。
彭凯和张骐到图书馆时，陈茵已在门口等他们了。她把两人带到自己修补图书的工作间，此刻正好没人。
她拿出准备好的两个一次性茶杯，给两人泡上茶。然后有些拘泥地在工作台旁边坐下。
彭凯说：“陈姨，你不在公司了，请允许我按原来的称呼称呼你。”
陈茵没有看彭凯，低着头说：“小凯，不，彭总，真的不好意思，辜负了你爸爸的信任，我应该上门道谦的。我这一生就是为儿子活着，请你理解。”说到儿子，她有些难过。
彭凯问：“陈姨，你儿子结婚需要钱，为什么不直接向公司借款呢？”
“这……”陈茵想，小凯是老板，对他说实话张总应该不会反对。如果小凯知道了当时事发突然，晚了儿子就要残废，自己是不得已才动用公司备用金，说不定还能够原谅自己。就算回不了天讯，总可以洗清自己一点。她看了一眼张骐，接着说：“当时，我儿子……”
张骐打断了陈茵的话：“是啊，陈科长，你儿子结婚缺钱，跟我说一声也行啊，借50万元我不敢说，但10万、8万还是可以的。”
陈茵怔了一会儿，低声说：“我不好意思说。当时，只想着自己再悄悄还上就行了。”
面对张骐，陈茵有一种困惑的感觉。出事时，自己头脑一下子乱了，思维停滞，手脚无措。事后想想，觉得张骐对自己的处置又快又狠，很有些落井下石的样子，自己不过挪用了一天，他却不给自己任何解释的机会，毫不留情地把自己开了，对这点，她心里有些怨气。可是，在自己心灰想死的时候，他又心生怜悯，慷慨地借给了自己30万，让自己把漏洞补上，这无疑又给了自己一条生路，她想不出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愿意一下子借给自己30万。从这个角度上说，她又是十分感激张骐，甚至愿意为他当牛做马。毕竟这一切都是因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所起，张骐想在新的彭总面前表现一下，也是能理解的。也正是缘于此，她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彭凯接着问：“你现在把钱都退回到公司了，家里有困难吗？”
张骐插嘴说：“陈科长只是用了一部分，大部分还没用，又跟七大姑八大姨借了点，很快就把洞补上了，使公司避免了损失，要不然我还真不好向你彭总交待了。”
陈茵明白张骐也不愿意让彭凯知道借钱给她一事，于是就顺着张骐的话说：“是啊，不能让公司受到损失。谢谢彭总，我现在没什么困难，当时只怪我虚荣心太强，想风风光光地给儿子办婚事。一步走错，步步错，你不怪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你还这样关心我，真让我无地自容。”
彭凯说：“陈姨，你是天讯的老员工，我爸爸在的时候是很看重你，一步走错，你也付出了代价，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也可以跟张总说。”
张骐心里微微一怔，彭凯再怎么说也是个大男孩，竟说出这样老成的话。他隐隐感到彭凯已不再是那个沉浸在父母离世中不能自拔的那个毛头小伙子，在他身上已经渐渐有了一种男人的沉稳，这让张骐有些不安。
陈茵听了不由抬起头，但很快又垂下去，低声说：“谢谢。”
彭凯说：“我可能也有要你帮忙的事，毕竟你在天讯时间长了，账务上你最清楚。”
陈茵连忙点头说：“行，行，只要是我知道的。”
张骐在旁边听得出了一身冷汗。他想，不能让彭凯跟陈茵这样交流下去了，如果陈茵不留神说出一些重要信息就坏了。于是他说：“彭总，我有陈科长的电话，你要找她，我帮你打个电话就行了。公司还有事，你看，我们是不是该……”
彭凯想到张骐很忙，而自己今天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事，于是点点头站起来说：“就这样吧，我们走了。”
“彭总忙，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张骐边说边站了起来。他想，要让李广森赶快做“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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