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情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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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候生产队的任务是参加大队的水利建设:主要灌渠拓宽挖深,洗沟与灭螺相结合。这样的泥土活不需要用箢子挑,河底的稀泥用锹直接可以甩上来。这天队里开手扶拖拉机每家一人去荆州医院慰问开琼,手扶拖拉机上多半是女人。来魁把猪牵到乡食品站去卖,有人问他今年不杀年猪吗,他说家里人少,过几天找别人家买点肉过年。这地方多穷,一个家庭每年都要杀一头猪的。
晚上,来魁跟队长请了长假,左队长对小双的身残很是同情。队长要来魁到财经手里多拿点钱,小双住院的钱全部由队里报销。
左队长骑车把来魁带到公社,他对来魁说:“这次来开会我有机会要为小双的事专门找公社干部谈谈的。”
来魁说:“我和您一同去找他们。”
队长说:“这么时候要开会,不行,中午再说。你们出院时,先通知我们,我们来拖拉机接你们。”
来魁说:“回来时我肯定要找公社的,我要向他们讨个说法。”
左队长说:“你还是将好话说,不来象对大队干部一样呀。”
开琼的身体好了许多,身体也能在手的支撑下挪动了。今天她显得很有精神,她知道来魁要来。她想在打针输液之前要来魁端她上厕所,可是左等右等病房门口总是不见来魁的影子。她有些失望了。
来魁是买轮椅耽误时间的,他不知跑了多少地方。当他扛着轮椅进病房时,开琼在输液,她已睡着。他没叫醒她。开琼的父母起身和他打招呼,他对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出去。
来魁先找到那个做护士的女同学,双方从记忆里找到了无知的初恋。那女同学当班长时对来魁有过书信,初恋的友谊使那女同学告诉来魁“左开琼的生育出了问题,今后可能不会有孩子的”。来魁对开琼的生育问题都没多想。年轻人开始都是想到感情,根本没去想到孩子。开琼到了这一步,他是怎么都不能嫌弃她的。来魁找到开琼的主治女医生,问开琼这种情况以后还能行走吗?他从大夫那儿得知开琼损坏的是腿部神经是永远不可能行走的。
其实开琼送到交警那儿的伤残报告上就清清楚楚写有不能站立和伤失生育。开琼的妈和幺爹把第二条消息立即封锁了。他们怕小双得知了这消息更加承受不起,更怕小双以后找不到婆家。来魁找开琼的女主治医生说到这话时,那医生问来魁是伤者的什么人,来魁说是伤者的小哥。那女医生处于好心告诉来魁要让开琼怀孕借助手术还是可以的。来魁就凭医生问他与开琼的关系,来魁就更相信开琼的生育是出了问题。
父母出去吃饭,他就坐在开琼的床边,他用手抚摸开琼的腿子。他想开琼不能怀孕是件好事,她永远就不会挺着大肚子,她会永远象少女一样美丽的。她今后自身行动都困难,要是怀孕会有多么艰难。
不一会儿,一护士领着一孕妇过来。护士对孕妇说:“嗯,这个病床就是左开琼。”来魁抬头看见一年轻女子挺着大肚子,她上身穿浅绿色袄子,脖子上围一条红围巾,再看她的脸,我的妈呀——那是一张让他看了全身激动得哆嗦的脸——这不是——这就是凤伢子!开琼的脸跟这张脸比起来都只能算是赝品!
凤伢子第一眼就认出胡来魁,惊讶道:“是你呀!”
“嗯,你来了。”来魁一时不知道自己是拣地方坐下还是拣地方站着。
这时开琼醒来叫了声,“小姐,姨妈,你们来啦。你们都晓得信啦。”
“哥哥去我们那里说的。”凤伢子说。
这时象开琼妈的老人撩起被子看开琼的腿子,带哭腔地说:“我的儿呀,你是怎么搞的?”
听到老人的哭腔,两孪生姐妹的眼泪同时涌出来。
看到这场景,来魁来到两小孩的病床前,与他们的看护大人搭讪。
当开琼的父母进来时来魁出去找护士准备跟开琼换药,他避开了两家人有哭有说的寒暄场面。
由父亲看护,开琼的母亲带来魁和凤伢子她们去食堂吃饭。来魁走在前面,他先去买了几个好菜,占领一张饭桌,找来四把凳子。开琼的妈刚吃过饭,她是来出饭钱的,没想到来魁赶在先出了钱。吃饭的时候来魁看凤伢子的脸就感觉到不对劲。来魁先吃完饭,放筷子时对凤伢子的婆婆说,“您慢吃呀。”
凤伢子婆婆对来魁还礼说:“小伙子吃饱呢。”
凤伢子白了来魁一眼。
来魁看见了凤伢子这一动作,他没在意,他依然很客气的对老人回礼说:“我吃饱了,您慢吃。”
回病房时,凤伢子对婆婆说:“你们先去,我要买点东西。”她们来时怀疑开琼兴许出院所以就没给开琼买什么礼品。
开琼的妈对来魁说:“幺狗子,你跟她去,她挺着大肚子不方便。”
这正好到了来魁的一亩八。来魁说:“好。您叫小爹(凤伢子的父亲)快回去,这里不要这么多人。现在队里上工时间短又轻松,等小爹回去上工,不用担心这里。”
“好,我来跟他说。”开琼的妈说完,和姨妈去病房。
来魁绕过行人,几步就追上了凤伢子,说:“你怎么和婆婆来,你丈夫呢?”
凤伢子没理他。
来魁想起凤伢子的围巾是自己送她的,他很亲切地说:“这围巾围你身上还蛮好看么,孕妇围着更显得好看。”
这时凤伢子才说话:“我以后要死了,就用这条围巾吊死!”
“你今天怎么啦?走,我们朝那条街走,怕你伯伯(凤伢子她们管父亲叫伯伯)回去看见我俩,我们好好讲讲。”
凤伢子朝来魁手指方向走,她也想和他把话说明白。凤伢子说:“你小时候就缠了我,你现在又准备缠我妹妹吗?过端午我回来,你都说只爱我的,怎么现在对我妹妹下手了?”
原来凤伢子是为这事发火呀,听到这话来魁的火也来了:“你跟别人结婚,我再找不到你,只有找一个象你的人。”
凤伢子:“你家要是到我家提亲,我还不是就跟你结婚的。”
来魁:“你尽在说乖话。去年冬播的时候,你要学自行车,我用我家的自行车告你学。我叫你夜晚到公屋后面的柳树下来,那天我就是想和你过喜事的,你怎么不来呢,使得我等到半夜。”
凤伢子:“我那几天身上还没完全干净。”
来魁:“这就巧得很。你当时就回答不能来啦,你怎么当时不说话。”
凤伢子:“你要我晚上来,我是没回答你,其实我还是想来。我想来又怕……”
冬天的大街上人车很少。
来魁:“你以后怎么不跟解释呢。”
凤伢子:“一个大姑娘怎么好说出来,你又没问我。因为这是我对不起你,过年的时候——腊月二十九晚上,我在你房里玩到半夜,你都没说把我抱到你床上。你老讲天南地北的话,就是不讲我们着边的事。其实年前家里就把我的婚事定了,我不知道。我也是怕近亲结婚生的伢儿有毛病,那段时候我还真想跟你俩怀个伢儿带过去。你也是假正经!我说脚冷,故意把鞋脱了焐到你被子里,你都没动静,这又怪我。我结婚的头一天,敲你的窗户,被你妈听见我才走,你知不知道。”
来魁听凤伢子的话很是感激,他说:“你结婚的晚上敲我窗户我是不知道。那天我没喝多少酒,怎么醉的我也不知道。”
凤伢子:“我结婚后也没过好日子。开始一两月总是想家,有时候想到你又想到小时候,想到小时候又多想家。渐渐在哪里过习惯了又要大忙了。虽然哪里不栽秧割谷,那里是棉产区,但队里的事也很多。我妈就是说那里不栽秧割谷才要把我嫁到那里的。立新他们隔壁住的是个在社会上混的流哥,那人经常偷看我上厕所洗澡,我还不知道。有一天他进我的房里来摸我,我喊叫,婆婆听见进来才把他赶出去了。以后,婆婆把这事就跟立新讲,开始立新就说算了。过端午后,有一天我一人在家里,那人又溜进来一把抱住我,我大喊大叫,立新是怕我不安全赶回来听见了,他操起一把锹,当场就把那人的胳膊打断两截。以后那人要立新赔三千块钱,我们没这么多的钱,他们就扬言要杀掉立新。立新只好躲到松滋他嫂子的哥哥那里当搬运工,常常夜里回来夜里就走了。”
来魁:“活该,谁叫你答应这门亲事的。害了你,又害了我。你知道我当时都不想活了,你不知道我爱你多深。”
凤伢子:“你既然这么爱我,你既然还想跟我,你就不应该跟我的妹妹。你想,你跟我妹妹了,我们今后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了”。
来魁:“就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才爱上你妹妹。因为你妹脸相声音年龄各方面都跟你一样,我爱她就等于在爱你。我是一直把她当你在爱。我感谢她,她使我在失去你的日子里,过着同样有你存在的生活。不过现在她瘫痪了,我把对你的爱转换到她的身上。她到了这一步,谁来照顾她,我都不放心了。我怕别人开始对她好,时间长了肯定会嫌弃她。现在她的生命都是脆弱的,她再不能受一点儿打击了。”
凤伢子:“你只要不是跟我小妹,我保证回娘屋都缠你。我又不怕立新!”
来魁:“你结婚后,我第一次穿上你送的眼底(鞋垫)跑出门去,当时我根本没想到回来,我想死在外面算了。巧得很,遇到一山里姑娘上吊,救了一个想死的人同时也救了想死的自己。以后通过书信我和她渐渐相爱。但我心始终不能走出对你的爱,以后我还是想你,没办法我才借你妹的影像和你妹走近。这样使你的妹动了感情,可我仍然在爱山里姑娘。我选择山里姑娘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以后还可以有机会跟你。我一直是选择与山里姑娘结婚的,前天来看你妹,我才决定娶你妹了。我会慢慢忘记山里姑娘的,但对你我永远不会忘记。是你陪伴了我的童年少年青年,心里有你,我就不会老。今后我们再不能做越轨的事了,但我会在适当的场合亲你的。要是没有你小妹,这么时候我不管大街上有没有行人,我都会把你紧紧地抱在怀里;不过没有你小妹,今天我们也没机会走在这里。我们还会有爱的,那是另一种爱了。”
来魁说这话时,凤伢子已站住,她不想再往前走。听来魁的话,她象走进他的内心世界。他们从开始的争吵,慢慢变成相互谅解。他们冷下心来想,谁都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以前少了敞开心扉交流。他们理解了对方很多,看起来他们的错,是错过了姻缘。应该说他们是生活在那种纯真的年代,是真爱都不敢自由大方地表白。
来魁最后的话还是感动了凤伢子,她噙满眼泪说:“来,牵着我的手转去好吗。我走路有些吃力了。来魁我真的好想你,我要你这时就亲我。”
来魁没说话,拉着她向回走。他不敢亲凤伢子,他只是大胆地用手搂住凤伢子的腰。他说:“以后在适合的情况下我要好好地亲你的。只有跟你妹妹在一起我今后才有机会看到你。我们不能同床共枕了,但能经常看到你,看着你渐渐变老,我也知足了。”
凤伢子:“我总觉得你和小妹在一起,我和小妹的关系有点不好相处。她也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你对我好的一些事,我也对她讲过。我跟你绣眼底(鞋垫)她也知道。”
“开琼比你心胸宽广得多,她是读书人,她会理解的。她当初爱我,也是因为同情我,让我对你那种爱得到延续。我们之所以关系发展不起来,就是你横亘着。今后我和你应该把我们的情感恩怨都放一边,一心呵护好她。她是个不幸的好姑娘,我们不能让她再受到打击。可能以后为了她,你还要作出更大的牺牲。”
凤伢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后会明白的。”来魁没有告诉凤伢子开琼已经失去生育能力。
凤伢子:“只要她好,我什么事都愿意做的。”
“我们出来的时间很长要快回去了,我怕她要上厕所。”来魁想到了开琼最重要的事。
他们加快了脚步,凤伢子说:“你说,我跟小妹买点什么好咧?”
来魁:“吃的就不用买了。看她的人多,买来好多她没吃。我看她的袄子太小,她现在长胖了,你跟她买个袄子。”
凤伢子也赞同。于是他们找到一家服装店,凤伢子看了一件红花袄子问了价,然后又要试试。凤伢子把袄子脱了给来魁拿着,她到镜子跟前试看新袄子。来魁看凤伢子不仅肚子和奶子大起来,连背后的臀部也大起来。女人怀孕到这月份,只有自家的男人觉得好看,对于别的男人看起来真不顺眼。眼前的女人虽然是来魁深爱的人,可就这孕态好像把他和她之间也隔了一条大江。凤伢子看袄子还比较合身,她准备掏钱时来魁抢先给了钱。来魁把营业员找的零钱也给了凤伢子。凤伢子不肯要,来魁说:“拿去,只当我跟你买了点东西,明天没机会给你了。”
他们回医院时,来魁看到一家电器门市部,买了一个小电吹风。他对凤伢子说:“开琼说她好久没洗头发了,我怕她洗头后冷清,买这个跟她吹干。”
他们进病房时,护士给开琼抽针还没出去。开琼看姐进来,她想坐起来,慢慢挪动着身子。来魁明白她的意思,上前把她扶坐起来躺在床头。
凤伢子把新袄子递给开琼说:“他说你不爱吃水果之类的东西,要我跟你买件衣服,我就跟你买了一件袄子。来穿的看看,不合适就去调。我们看了好几家商场。”
来魁心里想,明明只去了两家商场,凤伢子要说去了好几家商场,这话里的意思肯定是不让她小妹怀疑来魁和她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一定在街上说了很多的话,而是让小妹认为他们去了这么长的时间是在忙于找商场。
开琼说:“我也准备今年买件袄子的,正好不用我买了。”说话间她脱了身上穿的袄子。凤伢子帮她穿上新的红花袄子。然后,凤伢子退回远处看小妹。
来魁说还可以。开琼的妈和姨妈也说可以。凤伢子也觉得很满意。来魁说笑道:“双胞胎买衣服,试一个就行了。”
这时凤伢子忽然问:“伯伯(爸的方言)呢?”
妈说:“我要他回去了。把小双没吃一些东西带回去了。”
开琼要把新袄子脱下来,来魁说:“别脱。来,我把你扶到轮椅上坐坐,也试试看。”来魁抱起开琼,开琼自己艰难地努力要自己去坐。看见小妹真到两腿不能动弹了,凤伢子不忍心看,她把头扭向地面眼里沁出泪水。开琼在来魁搀扶下坐上轮椅,她坚强地样子说:“还挺合适的。”
来魁说:“来,我把你推出去见见阳光。你好久都没看见太阳了。”
他推到走廊口有一群人围着讲话,挡住轮椅的路。他学汽车用口发出喇叭的声音:嘀嘀嘀嘀。站着的人看见坐轮椅的人都很同情,赶忙让出道来。来魁把开琼向有太阳光的场地推去。开琼和轮椅完全沐浴在冬天的阳光下,她把额前垂帘的头发用手捋到耳廓上。她不想让几根头发挡住视线,她要好好地看看外面的天空。
来魁说:“从你身上依然还能看见阳光。”
开琼说:“今后你就是我的阳光。有你我就有阳光。”
这时凤伢子也走过来,来魁离开轮椅来到开琼的前面。轮椅向前走动,开琼扭头一看,是姐在推她。姐的眼睫毛还没擦干。开琼煽情地说:“姐,我们来照张相吧。我们以前很少照相,还是幺爹领我们穿一样的衣服照了一张相的。从那张相上根本分不出哪是你哪是我;如果照相馆把我俩的黑白底片用反面洗成相的话,我们都认不出哪是自己了。今天照张相就再不会搞错的。你是挺着大肚子,我是坐着轮椅。我要你们两个人都站我的轮椅后面。这张相片是我轮椅生涯的开始,我今后的生活是怎么都不能离开你们的。”开琼说这话的意思,也是暗示来魁与姐如果还有旧情,为了残疾的妹妹就不要复燃了。
凤伢子说:“好,我也想和你们照一张相。”
来魁在一边听见了说:“好,我去街上找最近的照相馆的摄影师来。”说完他快步向大街上走去。
“姐,你的预产期是几时呀?”
“腊月二十八。这小孩可能要赶来过年。”
“立新他能回来吗?”
“不知道。”
“你们也真是不懂法,这种是要靠司法部门来解决的,怎么自己解决。”
凤伢子本想劝小妹不与来魁在一起,她始终没勇气说出口,只怪小妹此前没听她的话。她对小妹说:“你打算与幺狗子结婚吗?”
开琼不懂姐的心思,说:“我到了这一步,只能嫁最近的人家,我回娘屋方便。我相信只有他会对我好的。如果他对我不好,你可以说他,他也会听你话的。”
凤伢子说:“我怕他与山里姑娘断不了。”
开琼说:“他跟了我会慢慢断的,毕竟山里姑娘隔那么远。他们什么事都没有,其实山里姑娘在家也有男朋友的。”
凤伢子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开琼说:“来魁对我讲过山里姑娘上吊的原因。”
来魁很快找来了照相的师傅。来魁要求相片背景没有别人。摄影师跟他们就地选了个地方。开琼和凤伢子照了一张,然后他们三人照了一张合影。
晚上凤伢子睡在开琼身边,她总是睡不着。晚饭后她亲眼看见来魁抱着小妹进了厕所,她这才完全相信一个事实:自己思念的男人和小妹已经真的走到一起了,说不定他们早就做了那种事!
开琼晚上焐在病床上织毛衣,她和姐焐一头,讲二队与开琼年龄差不多的姑娘们的事。今天开琼是头一次到外面活动,身体还是有些疼痛,不会儿她早早睡了。看见开琼睡了,做妈的两老姊妹也在旁边的陪护床上睡下,时不时还能听到她们小声讲话的声音。
来魁睡在开琼她们双胞胎的脚头。由于床太窄睡三人很挤,他一个人另外盖的是开琼家里带来的被子。他怕夜里掉下去,在床边放着两个凳子。他不好意思挨着凤伢子睡,他是挨着开琼睡的。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在医院里的病床上睡觉,开始很难睡着。他想:自己一没长相,二没钱,就连名字也象《沙家浜》里的坏蛋名字不好听,可他就怎么有这么多漂亮的姑娘爱他呢。眼下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抱住三四只白皙的美腿。能和双胞胎同睡一根床,这也够他今后回忆时美滋滋的。今天和凤伢子的交谈中他才完全理解了她。原来他身边的凤伢子也象他爱她一样。他感到纳闷的是:自己一不纯洁二不正派,身边一直伴随着唾手的美女。现在对开琼的选择,以后山里的天珍知道后不知会怎样来处决他。。。。。。现在他才明白,一个男人只爱一个女人是幸福的;一个男人同时爱两三个女人,就是一种疾苦;这个男人越有道德,就越受良心的谴责。也许就是他这种对女人的态度使她们对他有了信任爱了就不肯放手了。
我们把目光转向天珍。昨天她的家乡通了电。看着白得象抱了一个小太阳回来的房间,一切是那么新奇。她正在看着来魁的照片,给来魁写那封长信。她的脸相在电灯下也比夏天白净。她的头发短了一些,穿的衣服是棉袄棉裤。整洁干净的床上,在寒冷的冬天看起来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来魁是在自责中入睡的。当他醒来时,抬头看见凤伢子焐在被子里跟他织毛衣。他很感动,想和她说话,怕闹醒开琼,又睡下。当那两个小孩的陪护大人开始讲话时,医院里已喧闹起来。最热闹地方是厕所。来魁上厕所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
来魁把凤伢子和姨妈引到最近的江陵车站过早,来魁问凤伢子买哪个方向的车票,凤伢子不说地方,她要自己买票。来魁买了几斤苹果,等凤伢子上了公安县方向的客车,他才把苹果送给凤伢子,说了一句,“祝你们平安!”下车走了。
来魁走了几步又转身站在门口,他想等这辆客车出站门了再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准确地说,他还是对车上的一个人舍不得。这无疑又是他与凤伢子今后值得回忆的一段相处往事。
开琼在输液时护士说:“明天还用一天的用药就可以出院了”。开琼虽然感觉身上还疼,但听到能出院,她还是很高兴的。她想家了,因为这是她长这么大离家最长的日子。来魁用手摸开琼扎针的胳膊发现很凉,他去找了两个空葡萄糖瓶到食堂灌满热水,一个放在开琼扎针的手边,另一个放在开琼的脚头。
不一会儿开琼说:“哎呀,真热乎,好舒服呀!你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开始几天冷药水输进来,全身发冷。”
来魁说:“每到冬天我都跟妈这么做。”
开琼挑逗地说:“看来你还是个孝子呀。”
来魁笑着说:“我以后还是个孝夫呢。”
这天开琼的幺爹又带交警和肇事汽车司机来医院了解情况。肇事司机上次来买了水果,这次又买很多的东西。原来开汽车的小伙子现在还没女朋友,他也知道开琼是以前跟他说过媒的姑娘。他看到漂亮的左开琼虽然瘫痪,他也愿意把这个美丽的残疾姑娘娶回家。他对开琼款款而谈。他讲他的大哥以前爱着一个姑娘,那姑娘不同意,后来他大哥用猎枪打了那姑娘一枪;他大哥当时不知道猎枪里有药,打倒姑娘自己也吓痴傻了。后来那姑娘倒过来爱他大哥了。小伙子说:“自己酿的酒,该自己喝。你以后遇到生活的困难,还是要找我的,找我一辈子都好!”
开琼不恨青年司机,司机说的话放在水里也能点燃灯,她还有什么恨心责骂他呢。人家说得多好,她以后无人要,他会要她一辈子的。
来魁也看出司机对开琼的热情。他真想揍司机一顿,看开琼对司机的友善,他没有爆发。
幺爹问轮椅是谁买的,来魁说:“是我帮她买的。”
来魁问交通责任的划分和赔付情况,幺爹回答说交警正在办理。
开琼的幺爹与开琼的父亲还很是相像。开琼的父亲有三兄弟活下来,两个在家娶媳妇,最小的幺爹给人家做女婿。
这天的下午来魁把开琼用轮椅推到大街上。开琼喜欢看书,他们去新华书店看了几本书,最后只买了两本。有几本书来魁说胡来朋家有,他以后跟她借来看。出书店时,来魁站在轮椅的侧面,连人带椅抱出去。因为书店的地面要比外面低很多。
“我们去东门好吗?”来魁说。
开琼不加思索地回答:“好呀。”
来魁这时说:“你不许触景生情,你不许哭呢。”
“我现在还哭有什么用呢,应该接受现实面对现实了。你想满车这么多的人都没出什么大问题,就我一人残废了,这说明这就是我的命了。”开琼坦然地回答。
他们来到照相的地方。
来魁说:“没想到半个月以前你是走来的。”
开琼说:“没想的半个月以后左开琼却是坐轮椅来的”。
来魁说:“那天有你有我。”
开琼说:“今天有我可不能没有你。没你我怎么来。”
来魁:“啊……我们好像在朗诵诗篇。”
“来魁,你还记得那次我们走的时候我说的一句话吗?”开琼忽然想起一句话问。
“我记得。你说下次来要我带你上迎宾楼。”
“你今天怎么带我上去呢?”
“很简单,我背着你,一只手提着轮椅,不就上去了吗。”
这时开琼说:“算了吧,我也走不好了,上去也没意思。”
“你不要这么说,你想要怎样就怎样,我会满足你的。”
“走,我们去新东门看看。”开琼自己用手转动着轮椅说。
来魁推着轮椅向新东门走去,有一拄柺棍的中年男子迎面走来。这人只残废了一只腿,开琼的目光长时盯着他。当他们擦肩而过后,开琼说道:“天老爷太狠心了,一下子就把我两只腿子都拿去。它是跟我留一只我都还能行走的。”
来魁说:“一个人不能只不断地满足自己,更应该不断地安慰自己。好比一个人出了车祸失去一只腿,他就应该安慰自己说,‘幸亏自己只失去了一只腿,而没失去双腿。’如果象你失去了双腿就应该这样安慰自己说,‘幸亏只失去了两只腿,而没全身瘫痪。’如果是全身瘫痪的人就应该这样安慰自己说,‘幸亏还把命保住了。’”
开琼问来魁:“如果我全身瘫痪了,你还爱我吗?”
来魁回答:“你就是成了植物人我都爱你。以前我总在你与天珍之间犹豫,自从那天来医院看见了你,我再没犹豫了。我已经决定娶你做我永远的妻子。我骗妈说我和山里的姑娘早闹翻了。你听好,你就是我永远的妻子!”
开琼的感动写在脸上,没有语言。
来魁指着东门城墙对开琼说:“你看,城墙上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他们的样子好像我和你呀。”
开琼瞵视东门城墙上好一会说:“哪有两人,我怎么一个人都没看见呀?”
来魁到轮椅前近看开琼的眼睛,说:“你眼睛怎么了?明明城墙上站着两人,那男的还抓着那女的的手。你还是没看见?走,我们走近看。”
他们来到东门桥,开琼还是没看见城墙上的人就问来魁,来魁说:“你眼睛是真的不行了,怎么近这么好看的两个人都没看见。算了吧,他们是谈恋爱的两个人,不老看别人,老看他们他们不好意思的。”
来魁把轮椅转向东边,开琼还是扭过头来看城墙上:“我是真的看不见咧。”
这时来魁笑着说:“这也不怪你,你自己是看不到自己的。”
这时开琼才明白了来魁的意思,她对来魁的肚子打了一下说:“我晓得没得人,你是在说上回你跟我俩站那城墙上的。”
来魁得意地笑过后对开琼说:“走,我们过马路到对面看水面风景去。”
开琼说:“水面风冷,算了吧,我们转回去,有机会夏天来。”
于是来魁调转轮椅方向往回走。开琼把他推开,说:“我不要你推,你让我自己用手转,看我能走多远。”于是来魁放开手,看开琼自己用手转动轮椅慢慢走动。
回到病房后,来魁把开琼推进厕所,他把专用板凳放到便池上,他要让开琼自己从轮椅上慢慢挪动身子到凳子上。来魁对开琼说:“你能从轮椅上移到凳子上,又能从凳子上移动到轮椅上,你的生活就不愁了。”
开琼开始下到凳子时还是很害怕。来魁在她身边做好保护的架势,说:“你尽管下,有我不要紧的。”
开琼的一只手落到凳子上时,凳子晃动一下,开琼忙落另一只手。来魁没动手,开琼成功地从轮椅挪到凳子上。从刚才的动作上看,开琼的腿子还可以承受一些重量。开琼慢慢的脱裤子,来魁说:“回家后叫你伯伯跟你做一个这样的凳子。你伯伯是老木匠,他一看就会的。做一个比这凳子高一点,凳子的脚还大一点,这样就稳多了。如果你不能从轮椅上移动也不要紧,我会跟你把轮椅请电焊师傅改成在轮椅上就能解手的那种样子,在轮椅坐垫下安装一块能抽动的板子,板子下面安有一个小桶就行了。”
开琼解完,自己穿好裤子。来魁看她自己上轮椅,她好几次没成功。后来是来魁托起开琼才上了轮椅。来魁说,“我看只要凳子高一点,上轮椅你今后也能行的。”出卫生间是开琼自己把轮椅转到病床边的。
来魁又要她自己从轮椅上爬到床上。病房里的人都看着她。病床太高,两次没成功,来魁把她抱上了床。来魁说:“上床不难,回家以后把床的高度定在与轮椅一样高就行了。随着你今后慢慢的锻炼,这一套你自己一定会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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