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摇摆
《摇摆》
阿团和郑清和领证了。
他们并没有办婚礼。两家父母在一起隆重地吃了个饭，算是有了个见证。
阿团并不想风风光光地嫁给郑清和。自那个夜晚开始，她的内心便已经开始摇摆。
那天晚上，阿团看到了徐叙在空间写的一篇日志。是一个歌单，每个歌单后面都跟着一句话：
《幻听》
没什么，只是强烈地想你了。有一点难过。不止一点点，还挺多的。
《等不到你》
我好怀念站在窗台等你的时光，只是回不去了。
《渲染离别》
后来的离开，就再也忍不住了，那是我写过的唯一一份情书吧，还挺幼稚的。不过后来再也没写过了。
《放下》
后来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情，让我好像慢慢放下了。但却会在没人的时候，无意间想起你温暖的名字。
《浪漫手机》
刚离开的时候，我们发了好多条短信啊，都不止一万条了。每一条我都舍不得删，到后来手机完全不敢重启，因为一旦重启，就要等很久才能使用。
《好久不见》
高考完了，填志愿的时候，我全部都填的北京的学校，那个时候觉得，北京有我温暖的回忆，我不想去其它地方。但是那时候我和其他人都没怎么联系了。现在想想，我应该还是在想你。
《忘记拥抱》
后来，对不起，我在花花世界迷失了。那时候我怎么就没去找你呢。
《说谎》
也大概是因为，我一直没有办法全力喜欢一个人，才始终没法跟她们走到最后。
《遇见》
回国后，一起吃饭的时候，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好开心地笑了。对视的那一眼，始终久违的感觉，好像当年在窗台等到给你对视的那一下。
《后来的我们》
听到你准备领证，我真的吓到了。但还是由衷地希望你能幸福。
《那些年》
直到慢慢感觉到你好像是喜欢我的，我才意识到那些年我都错过了什么。
《无法克制》
那本来深埋心底的感情，越发难以克制。我不停地想你，想见你，想更多地陪着你。
《送别》
那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最美的回忆。只有你，只有我，只有月光，只有虫鸣。我以为那时候满足了，可以彻底死心了。
《寂寞沙洲冷》
我无数次地希望能够带你走。
《伤心童话》
我多想再给你讲故事，讲一辈子。只是现在我只能自己写完这一篇了。
《上邪》
你要跟别人走了。我依旧会祝福你的。在以后所有联系不到的日子里，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有过你》
我也算是短暂有过你了。
《忘不了》
不要再劝我忘记你，做不到的。
《逍遥叹》
我会好好的，你也是。
《在那不遥远的地方》
祝你幸福哦。我也不会离得很远的。
……
文字的最后，是两张照片，一张是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许多便签纸，每一张都是阿团在15、16岁那年写给徐叙的备忘，里面还有她送过徐叙的巧克力的糖纸。另一张是一个瓶子，瓶子里装满了她叠的星星，是初三那年两人分别时，阿团送给徐叙的，和所有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一样，阿团人生第一次，为心仪的人折了一满罐的星星，希望他能梦想成真。
那天晚上，阿团一夜未眠。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徐叙并没有忘记过她，原来他的心里，一直有她。
于是本以为已经熄灭的火苗燃得更旺了。
阿团开始和徐叙见面。一开始是一周一次，后来是一周两三次，再后来，几乎每天都见。
但阿团始终爱得有所顾及。她不敢和徐叙在有人的地方牵手，不敢让她送自己回家，不敢让自己尽情享受爱的欢愉。因为她知道，当她在外面做这一切的时候，家里有个人在等她。郑清和从不问阿团去了哪里，见了谁，他相信阿团，也给了她充分的自由。
阿团常在夜晚，看着天花板流泪。
她心疼徐叙，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不得不活在阴影中。她也心疼郑清和，错信了一个不该信的人。
她记得她拒绝徐叙送自己回家时，徐叙受伤的眼神，那时他点了点头，叮嘱阿团注意安全，然后坐在车里目送阿团的背影，始终不肯离去。阿团为了让他放心，每次都会先离开，然后躲在路边的某辆车或是电线杆后面，悄悄看着徐叙。有时候，徐叙也发现了阿团在看他，便会摇着头无奈的离开，绕一圈，再开回到和她分别的地方，在那里静静地停很久。两个人总是这样，躲躲藏藏，谁也不肯先走。
那天，阿团看着远去的车子，竟从车子启动的声音中听出了深深的落寞。她多想冲过去，紧紧抱住徐叙，告诉她自己不会离开。可她不可以。
一次赶上郑清和出差，阿团一个人在家。那天风很大，雷也很大，外面下起了冰雹，冰粒砸在玻璃上，好像时刻都可以把玻璃击穿。
阿团很害怕，她给徐叙发了一条消息。徐叙只说了句，“别怕，等我”，便没了回信。
20分钟后，阿团听到了敲门声。打开门，徐叙气喘吁吁道，“我来了”。
阿团看着门口浑身湿透的人，很想抱紧他给他深长温暖的吻。但她只是摸了摸徐叙的耳朵，请他进来。
“你是不是傻啊。”阿团拿来一条毛巾，擦着徐叙的头发。
徐叙从毛巾里探出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睛，笑而不语。
待两人收拾好，已经到了10点。
徐叙看了看表，温柔地说，早点睡吧，明天你还要早起上班。
“嗯”。阿团并没有说什么，但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她別过头去。
“那我睡了”，然后机械地走到床边，又走回来，“你……”
“我陪你”，徐叙笑着说。“给你讲故事”。
“哦……嗯……”阿团乖乖上了床，内心在挣扎自己该作何反应。
但徐叙只是坐到了床边，靠着床头，给阿团念起了童话。
“很久以前，山里有一个雪人……”
阿团觉得很安心，听着听着，居然真的睡着了。
阿团睡觉很轻，她能感觉到，夜里，有人总是帮自己盖被子。有一次她睁开了眼，看见了徐叙。他侧躺在床上，用手撑着头，充满爱意地看着她。“睡吧”，徐叙轻轻拍了拍她。
十月，徐叙的生日。
下班后，阿团约了徐叙给他庆祝。
秋天的天黑得很早，阿团带着徐叙来到了一个没人的街心公园。
公园几盏稀疏的地灯忽明忽暗，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两人模糊的剪影。
紫藤花下，阿团为徐叙跳起了一支舞。这舞轻巧而温柔。阿团告诉徐叙，舞的名字叫《相思》。
待阿团跳完，站在一旁的徐叙早已泪流满面。
阿团走过去，轻轻抱住徐叙的头，“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而这后半句，阿团并没有说出口。
徐叙知道的。
那天，阿团的情绪让她没有办法面对郑清和，于是她回到了父母家。
母亲正在看电视，看到阿团回来，开始唠叨起了电视剧的剧情。
“回来了？你快看看，这女的太他妈不要脸了。气死我了！”
“怎么了？”阿团换好鞋，走到客厅。
“这女的跟这男的结婚还没多久，就出轨了，跑去外面勾搭一个小年轻，回来被这男的发现了，她又不跟人家离，又不肯跟另一个男的断了联系，你说她贱不贱？我要有这么个女儿我大嘴巴抽死她。”
阿团咬了咬牙，“看个电视可以不那么入戏吗？”
母亲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这他妈男的也是贱，知道人家结婚了还和她在一起……”
阿团没有再听下去，她不敢再听下去了。她回到了卧室，将脸深深埋在手臂里。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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