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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诀别


《诀别》

        “瓜瓜,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听说他结婚了。

        我知道他已经不会来这里了,他已经找到了值得托付的人,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我该替他高兴。

        我知道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就像他以前说过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挺喜欢她。

        她很美,很优秀,很爱他,我给不了的那种,全心全意的爱。

        我知道的。

        我确实该替他高兴。

        可是、可是,

        我的心眼实在太小了,只有针尖尖那么大。

        还好,我还有你,你和他不一样,你是属于过去的。你和宝宝,你们停留在过去的平行时空里,守着你们的约定。你是不会变的,你对宝宝的爱也是不会变的。

        你知道吗,

        回忆像金子做的枷锁,贵重又沉重。

        扔掉,舍不得,不忍心;

        戴着,又把自己弄得满是伤痕;

        我想,大概只有伤口磨出老茧,变得麻木,才能不再流血、不再痛,戴着它起舞吧。

        他曾说过,我对他是特别的,那么现在呢?他是否已经有了更特别的人?

        他是一片温暖的沙滩,

        我用手轻轻拂过被太阳晒后的暖,

        将我的名字写在他的心上,

        而后潮起潮落,

        沙上的痕迹散了,我在他心里大概也就散了吧。

        ……”

        徐叙结婚了。和穆欣然。

        阿团知道这个消息,还是通过陈丹宁。

        那天,丹宁忽然发消息给她,问徐叙结婚给多少红包合适。阿团一听,便明白了一切。她没有再追问,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关系这么好,两千吧”。“可以啊,不枉他当年暗恋你一场,行!我随了!”丹宁爽朗到。

        阿团苦笑。

        徐叙当年的一场暗恋,阿团却用一辈子熬出的相思来还了。她忽然想到了张爱玲的那句话,“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并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

        低到尘埃里是有的,欢喜吗?也许吧,至于花,她想,是结不出来了。

        阿团打开了支付宝,找到了徐叙,他的头像还是没换过,还是那张巧克力糖纸,上面是初三那年,阿团画的“徐小二”。

        “可惜,有些事情就像这块巧克力,糖纸还在,糖却早化了”,阿团感慨。

        她并没有给徐叙打两千块的红包,而是把自己这个月的全部工资都转了过去。她说过,如果以后徐叙结婚了,她一定要给一份大的,比所有人的都大。

        阿团盯着转账界面,忽然开始控制不住地掉眼泪。

        从徐叙有女朋友的那天起,她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这么久了,她始终没办法让自己坦然面对。她一直试图把现在的徐叙和过去的徐叙分开,把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也分开,曾经相爱到刻骨的那两个人不是现在的徐叙和阿团,而是瓜瓜和宝宝。他们是徐叙和阿团身上最赤诚、最柔软、最不设防、最热烈、最直接的那部分。起码宝宝是。

        阿团把他们和过去的那些经历保存在了玻璃罩里,不让任何人任何事去打扰,小心翼翼地让他们维持完好。

        但现在,她看到这个玻璃罩开始裂了,她很惶恐。

        她决定和玻璃里面的过去共存亡。

        阿团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葡萄酒,是十年前她生日那天徐叙送她的,2000年特里亚侬酒庄的葡萄酒。她本一直舍不得喝。但既然要送自己上路,就得选个最好的配置。

        她想死,但死亡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最合适的选项,并不意味着消极。她要死得郑重、死得庄严、死得美。

        她从展示柜里拿出了在英国的古董店专门淘来的wedgwood莓果系列甜品碟和riedel的挚爱杯,又从药箱里拿出了一直准备着的头孢,将整整一盒头孢药片都倒在了甜品碟里。红红的莓果称着白色的药片,让这些可以使人送命的药看起来居然多了几分甜。她把红酒倒进了挚爱杯里,对着窗外的夕阳轻轻摇了摇,深深缓缓地吸了一口酒香。

        窗外,一群白鸽盘旋而过。

        阿团就着一瓶红酒,吃下了整盒头孢。“可惜了,这么贵的酒”。

        吃完药,喝完酒,阿团端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双硫仑反应的发作。

        手机响了,是郑清和发来的消息。“叫外卖了吗?晚上想吃什么?”

        “没叫。随便”。

        信息刚回过去没几秒,郑清和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怎了?心情不好?”

        “为什么这么说?”

        “你平时不这样讲话,肯定是有事情。”

        “没有,你想多了。我困了,先去睡会儿。挂了啊”

        郑清和沉默了几秒,没再追问,“好,那你去休息会儿吧。”

        阿团松了口气。她看了一眼表,郑清和最近晚上都要加班,距离他到家应该还有3-4个小时,按照药物反应速度来说,足够了。

        她开始感到一阵阵头晕,恶心,浑身无力,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她倒在沙发上,紧紧缩成一团。然后她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郑清和回来了。

        他察觉到了阿团的不对劲,挂了电话左想右想都放不下心,于是赶忙打车回家,想确认阿团是否安好。

        果然。

        他看到了餐桌上摆着的酒杯和药盒。

        “为了什么?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郑清和声音嘶哑。

        家附近不到10分钟的距离就是医院,郑清和抱起阿团,开着车就往急诊跑。

        一番折腾过后。

        “还好抢救及时,洗了胃就没什么大事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年轻人不要想不开,人生还长着呢。”医生看看虚弱的阿团,又看看神经紧绷的郑清和布满血丝的红眼睛,“瞧把你先生急的。”

        阿团有些失落,但更觉得没脸面对郑清和。她等着郑清和的质问。

        而郑清和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靠着墙一下蹲到了地上,两只手抱着头,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透过下颌的鼓动,阿团看到了他咬紧的牙冠。

        地板上落下了几滴透明的液体。

        “对不起”,阿团小声道,“给你添麻烦了。”

        空气静默了几分钟。

        “回家吧”,郑清和没有回应阿团的话,他用手掌狠狠搓了一把脸,站起身,背着阿团往车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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